第24章 丹桂深深十里香6
二十四丹桂深深十里香6
“周堂，我真的讨厌你那一副高高在上，正气凌然的样子。同是人，你生来就有我们追寻的一切，财富，地位，天赋。难道我们不想修正道吗？谁给我们机会？我们活着就已经耗尽了心力。你自幼有父母爱护，又被收为周氏大弟子，前程似锦，你不必为了活下去蝇营狗苟，殚精竭虑。所以你现在能大义凌然的斥责我这个邪魔外道。”
“宋衾洛阶天生便在桂城里乞讨，不过人人都可以唾弃的烂泥，论剑术我连握剑的姿势都不对，论灵力我不及你一半，你力能扛鼎而我当时连人骨头都踢不断。呵，不修行邪魔外道根本活不到现在。”
宋衾垂下眉目道“好不容易我们才练出了自己的本事，你们一句话就强行把我带到周氏废了我的心法，还杀了我弟弟。周堂，你当时输了一半灵力给我，我不杀你，你走吧。”
“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我作为师兄未曾劝你向善，作为弟子隐瞒师父，作为修士无法保护城民。我……我定要护我的师兄弟一同离开。”
“大师兄”有人哽咽道
“你不走是吧，好。你以为我刚才废话一大堆是为了什么“宋衾冷笑“奇门九煞阵已经备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为名除害。”
“哥，别和他们废话了，他不走就算了”洛阶道，说罢一声令下，尸群像众人跑去。
“糟了”顾茆一般抵御走尸，一边暗道奇门九煞阵是以活人祭祀而聚煞的邪阵，听这二者的口气怕是早已布好，如今他们一同被困在这幻阵里。若是无法破解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还没醒吗？再不醒只怕罪魁祸首就要逃了。”白彦突然纵身一跃，白衣翩跹落到周堂身侧，一指点上周堂的天檀穴。
声音突然消失了
四周变得死寂，所有人包括那些鬼怪都注视者他们，周堂无助的呢喃道：“醒过来？我怎么了？对呀，我……”
天，终于亮了。城内无论是鬼怪还是修士都逐渐虚化消失，四周亦化为朦胧虚影。周堂的身影虚浮的飘于半空，望着眼前的四道身影，似乎认出了白彦和顾茆出于何处，道“可是白玉京与桃花源的来人？在下周堂，不知如今桂城如何了”
那道虚影依稀可以看出生前的样貌，本在打斗中划烂的蟾宫折桂法袍也恢复如新。
“自那日起桂城便成了鬼蜮，无人生还，我等便是来此处寻找破解之法的。”顾茆道“周兄的心愿可是杀了罪魁祸首。”
周堂苦笑：“不，各位已经做到了，当日我们使用禁术自爆与宋衾同归于尽，后为了不至于异化变为走尸全体化为了流魂，我的心愿是让那些被困在奇门九煞阵中的灵魂得以往生。”
说罢向白彦行了一礼，道“在下心愿已了，这就送各位出去。只是如今桂城内并不安全，我送各位到周府丹桂林中吧，那里有我师门百年阵法应当是安全的。”
说罢，果然幻境渐渐消失，四人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一座破旧的府邸，由于年久失修，里面蜘蛛网四处嵘结。这府邸处于一片由丹桂的正中央，与四方正好合成乙木结界。当初一些符咒还顽强的余留在各处行使着自己的功能。
“周氏以桂城仙朱丹桂而闻名，其中乙木阵法极其厉害，听说若非当年苏氏射落了金乌，这章宪本是要让周氏来驻守的。”顾茆小心翼翼的摘下一从丹桂枝，道“这仙朱丹桂乃是丹桂最上最尖尖的一朵，集聚乙木之精，唯有用紫玉……”
“等等”姜晗突然打断，道“文卿，你的意思是这仙朱丹桂有特有的采集方法？”
姜晗解下腰间破妄走向陈笙，道“我先解决一件事，你再告诉我。”
“道长？！”陈笙既惊又恐。
“还装呢，同是鬼怪，你同我玩什么聊斋呢？”姜晗笑道，手中破妄发出一阵阵诡异的波动，陈笙本是个少年，在铃声的波动下忽然抽长为青年，一声也变为了幻境中的白衣。
“不愧是扶风出来的鬼怪，我这招还没人识破过呢。”宋衾飘忽的退出几尺行道顾茆身侧，谁知未靠近便有几根泛着灵气的银针飞来。此时顾茆擦掉口中喷出的精血，脸色苍白，看来刚才御使飞针给他增添了不少负担。
“阿笙呢？阿笙去哪里了”平日总是恬静温文的人厉声问道。
“放心，等我那道了东西自然会把他还给你们”宋衾转向姜晗，道“在这之前我有个疑惑。”
“我是怎么发现你的是吗？”姜晗笑道“你的伪装确实很厉害，我一开始其实也没想到你混了进来。只是虚妄之境实体化实在是不像一个自愿成为流魂的人做出来的事情。何况陈笙不过一个刚刚叩仙门的小鬼，在幻境里居然一言不发，实在可疑。”
宋衾道：“你也说是一个他不过一个小鬼，被吓得六神无主也是常事”
“幻境实化必是鬼族所谓，当时幻境消失时除了周堂便只有我们四个”姜晗以破妄指了指白彦，道“与鹤道君有鹤栖为证，且善雷法，不好模仿”
又将手指移向顾茆“文卿，善医药飞针，也不好模仿。唯有陈笙是最好替换的，何况刚才你在幻境内一言不发，想来是怕被幻境之主察觉吧？”
宋衾道“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破绽这么多，只是你我同族，又无宿怨为何要帮那些道士？”
姜晗道：“你以桂城活祭炼制高阶青僵，说来你这么快能返元也是靠的那个奇门九煞阵积蓄阴气煞气所致吧，我记得奇门九煞阵乃扶风尊所创，你在外边用他知道么？”
“呵，扶风尊鬼族三禁，从无不得报仇雪恨之说。周勉抛弃我母亲在前，强行捉走我，废我心法在后。我弟弟为了救我出来被他们抓住后诬陷，死后曝尸城墙。那些修士居民迫于周氏淫威无人，竟无人敢发声。我为何不恨，我有何不敢？”宋衾嘶声道。
“那为何之后你还杀了那么多修士？”顾茆反驳道
“他们来桂城难道是是来为我兄弟伸冤的？”宋衾讽刺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难道不是来取我兄弟性命的，不禁同意擅入鬼蜮本就自由主人处理。你们去围剿扶风的时候难道不是死伤无数，你问问他们可会去扶风要说法？”
说罢看向姜晗“杀死全城非我本意，你也看到我再三让那些凡人离开，是他们自己不肯走。便是扶风尊来了我亦是如此说法，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有何错？”
顾茆见姜晗沉默，惊异的道“北辰？！”
姜晗叹了口气，对白彦和顾茆道：“若宋衾所言为真，以我扶风三禁来看是无错的。”
“化鬼者报酬抱怨不沾煞气因果，宋衾确实针对的是修士，而非平民，亦是给过那些凡人离开的机会。是他们偏要掺和，这样确实怪不得他。”
“桂城已成鬼蜮，后来的修士不请而入确实冒犯，技不如人被杀了也没地说理去。”
“北辰！”白彦皱眉道
“道长，你人族有人族的规矩，我鬼族也有鬼族的规矩。你人族可以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我鬼族也是可以报仇雪恨的，扶风作为章宪邪域之主，若是宋衾求到扶风，我等也是站在他们兄弟那边。”
“可桂城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白彦似乎第一次认识眼前的青年，不在是一副慵懒肆意的模样，不是和他烹茶论道的友人，不是会给小女孩塞糖的青年，而是一个鬼族。
“扶风三禁，一禁无故伤人，二禁叛出邪域，三禁残害同族。余者百无禁忌。鬼族头等心愿便是报仇，当时境况是那些城民自己不肯走总不能以后你们一犯事就往凡人堆钻吧。宋衾从未伤害鬼蜮之外的人，故而对于我鬼族来说是无错的。”姜晗摊开手，无奈道
“不过随未犯禁，但是确实牵连甚广”姜晗将破妄放回腰间，抽出那把匕首，道“宋衾，你千辛万苦的把我们哄来桂城难道是为了向我们吐苦水的？”
宋衾一挥衣袖，一道镜子凭空出现在手中，镜面内是陈笙的睡颜，从起伏的腹部可以看出那孩子只是昏迷。“果然你才出了，介诚也是我的人。我需要仙朱丹桂，只是周堂他们自爆时把周府也隐没了我无法找到，无论是谁进入桂城第一件事定是去寻周府，所以只能行险让大名鼎鼎的与鹤道君和桃花源的顾氏兄妹一起来，谁知他二人所修功法难以模仿，倒是让你看出了破绽。”
说罢将镜子递给警惕的顾茆“你若希望这孩子安好，便用仙朱丹桂来换，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也不想凭空得罪你们，拿到想要的东西我便离开。”
此时姜晗举手“我可作保，若是他在此做假，扶风一带都会驱除他。”
“只要你将仙朱丹桂给我，我即刻送你们离开”宋衾道“且我保证以后不在乱伤人性命。”
顾茆挣扎片刻，还是觉得徒弟的性命最为重要。集了一盒紫玉的仙朱丹桂，交给了宋衾。宋衾也依言将人待到了房间，陈笙就躺在一处破败的木床上，顾茆探后发现不过是昏迷。
“你好像很需要仙朱丹桂呀”姜晗若有所思“仙朱丹桂对人族来说可用于安魂，对鬼族只有一个效用，便是聚魂。怎的，你想要救哪个同族？”
此时白彦拔剑，道“桂城近千人无辜之人死于你手，理应伏诛。”
“道长你这样便没意思了”姜晗一个闪身挡在宋衾面前“若要按你这么论，你仙门围剿扶风时又有多少从不伤人的山精树灵死于你们之手，按你的说法我们是否应该出扶风然后一个都不放过？”
“你！”白彦见姜晗依旧挡在剑前，道“你让开。当时我等以为扶风任是以血煞为首。”
“可是我也曾给那些人机会，怎的道君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宋衾反驳道“我们所为，又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