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丹桂深深十里香2

    二十丹桂深深十里香2

    或许就是这般，有像镇长那样好心的人，也有像苏宽那样披着人皮的禽兽。

    人间秋日，正是丰收的季节，各种猫狗鸡鸭也关不住，跑到田间寻找口粮。此时一只姜黄的玩意儿一瞬窜了上来，被姜晗拎着脖子从身上拽下来。他与手中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对视了片刻，把他放到了地上。

    这猫有灵性，对他倒是亲近。看样子养的圆滚滚的，看来田间的硕鼠多成了它的口中食。店外一树桂花开得正艳，花朵儿是最常见的灿黄，璀璨夺目，秋风一动宛如满树金光浮动，巍巍壮观。

    姜晗信步踱至树下，抬头仰望那茂盛的树冠，金色花瓣簌簌而落，随着风与白彦的发融在一处，将他发丝，衣带都染上淡淡的香气，掌中花朵随风而落，又逐风远飞。

    “北辰，当时在荒村你为什么会帮我”纵使与姜晗结识已久，白彦仍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平日可登高临水醉酒踏歌，肆意风流，会帮助如他一般第一次见过的人族道士，却又对人族抱有警戒之心。

    “这个问题道长你可以朝着两个方面想：第一嘛我们尊上与血煞不对付，作为下属，自然乐得见九婴倒霉。第二我之前便说过了，道长人美心善，比那些苏氏的东西顺眼多了。两厢对比，我自然是要帮道长了。”说罢，姜晗不得闲的拉下一支桂枝。此时一张黄绳条自树上落下，一段还系着一枚笺子。笺子极其小巧，原来隐没在繁花中，若不细看倒并不分明。

    白彦见笺子上字迹拙朴稚嫩，上书“仙人垂怜”下书“四方安好”，言辞恳切。依笺中所言近日夜晚走尸横行，来势凶猛且带有尸毒，药石难医。写这信笺的是个孩子，听闻这里时有仙人入城，才在桂树上挂这信笺希望有仙人能庇佑这镇子。

    白彦盯着那笺子沉吟片刻，姜晗走近弯腰细看那笺子，笑道：“这写笺子的人倒是误打误撞。可惜遇上的不是仙人，是恶鬼。”

    修行百年，纵横章宪，也曾因修为不济受过苦楚，也曾如丧家之犬一般流落街头，但如这般安稳的在人间行走却是许久之前了。远望高低起伏的麦浪，依依炊烟，鸡犬相闻，尽在茫茫天幕之下，风中传来阵阵桂花的香气，混杂这一些为了防止尸毒传播的药草气息。那白衣道士早已出了店门，走向脐城城墙的方向。

    忽然白彦道：“桂城擅长丹桂，若无此患，那些人当过的很好。”

    片刻后又补了一句：“并非恶鬼”

    姜晗道：“道长慈悲心肠，见谁都不似坏人恶鬼。”

    白彦似乎联想到什么，看向姜晗，道：“此事可与章宪有关？”

    “若说无关好似也不算完全无关，但若说有关嘛，与现在的扶风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姜晗顺手掰扯下身边的一直枯木，道“你知道以前章宪多是以血煞为首的吧？”

    白彦道“与血煞有关？”

    姜晗顿住脚步望向远方，道：“血煞以前手下有四个首领，其中一个名为罕魅。罕魅原来是个邪修道士，后被寻仇的的人分尸埋于扶风枯骨林。你也知道，走尸一类有个致命的弱点，慢。罕魅的速度是四个首领中最慢的，而且当时扶风里不止有血煞一股势力。”

    姜晗得意的笑笑，他便是与血煞不对付势力最大的一个。“罕魅为了克服天性弱点便不知去哪里训了个法子——每年吸食大量鲜血便能调整他那干枯的身体。宋衾和络阶便是那时被他手下的一个邪修收作了徒弟，还带到了扶风。可惜那两个人最后称着那邪修下山时合伙杀了他跑了。”

    姜晗道“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罕魅没收到供奉时的样子。尊上觉得那两人颇为胆大，便放了他们一马。倒是没想到最后那两人在桂城做出这样的事。”

    也并非完全无意，当年他在偶然见发现宋衾年纪轻轻却极其聪慧，小小年纪便能在扶风里带着弟弟活下来，姜晗身边当时动脑子的少，本是打算培养一番的。可惜络阶虽然年纪小，天赋高，却是在扶风那些邪修学得一个模样，打小便杀气极重。宋衾虽聪慧，却修行天赋上查了一点，当时两兄弟相依为命不肯分开。邬风本就不喜人族，见络阶如此行径，便也没有了招揽的想法。

    当初那两人叛逃，姜晗可是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否则当时那两人的修为如何能逃出罕魅的手心。

    至于那两人为何与周氏结缘，怕又是另一个长长的故事了。二人离开后不久姜晗便将精力集中在对付血煞身上，也没有在关心那两个小邪气去了哪里。等再次听到的时候便是桂城之变。

    越临近城门异化越是严重，四周怨气与煞气阴浊之气混合成一片雾蒙蒙的迷雾，明明是正午，阳光却无法透过那层迷雾照射过来，四周宛如黄昏。沿着泥泞的道路往前走，越是向前杂草便越是茂盛，渐渐莫过到了膝盖上。二人突然察觉到一股极大的怨气，行中警惕，猛地停下。顺着城墙望去，被更浓的怨气包裹的城墙居然无法看清。

    姜晗见那些细长的身影，心中有了猜测。

    白彦直视那层迷雾片刻，皱了皱眉，画了一道法诀，片刻后一团符火便出现在他手中。一念间，那符火便随着白彦的心念悬浮飞向城墙。

    虽然距离还远，但是姜晗和白彦都看清了城墙上的情境。长色的黑发，苍白的面孔，那些身穿法袍的人脖颈上覆盖不知名的铭文，被一根根绳子勒住脖子吊在城墙上！

    那城墙本由土木砌成，早已在风吹日晒中破败不堪，几十个修士尸体，被一排排沿着城门自门口至城墙整齐的挂了一片。血迹早已干涸，那黑红的液体顺着城墙渗入地下，累积出大片大片花一般的痕迹。其中有几具尸体经年长久起了尸，走尸不需要呼吸，被勒住脖子也依旧能活动，只能在半空挥舞者双臂。

    姜晗作为人的那段日子对于修士的映像也不好，但是自问这般嚣张的将一个个入桂城的修士杀掉挂在城墙上也是做不出的。

    或许不止如此，姜晗走近城墙细看那些尸体脖颈上的符文，道“道长，你觉不觉得这些尸体脖颈上的符文有些怪异，就好像是……”

    “聚阴纹”白彦的声音很冷，如同冬日凝结的溪流“还有封煞纹，有东西将所有路过桂城的修士杀死，再在要害之处镌刻聚阴纹和封煞纹。”

    聚阴纹是修行浊气的人族邪修所特有的符纹，以尸养气，怪不得不过十年这桂城就异化成了这副摸样。而封煞纹便更阴毒，将人三魂封在走尸内，永远无法正真变为僵，也无法投胎解脱，生生世世要被挂在这城墙上。

    “这得有多大的恨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姜晗道。

    话音未落，此时便听到了重物踩碎落叶的声音，这声影不急不缓，一声声落在枯木枝叶上。

    二者脸色双双沉了下来，此时不用想也知道，城门对面怕是有东西守着。

    姜晗和白彦各自跃上城墙，路过某位被挂着还不安分蠕动的仁兄时姜晗还仔细端详了那尸体上的两种符文。发现这符文除了白彦所说的哪两种作用，还有

    “阿！！这什么呀”突然间，城内传来尖叫。

    这一叫,似乎惊醒了城内的东西，那一片脚步声又渐渐远离，向城内那叫声靠近。顺着声音望去，城内一座府邸跌跌撞撞的跑出几个人影，身后还跟着一群僵尸。

    人死后魂魄转世，若尸体长居聚阴之地，便容易起尸，先成为最低级的走尸，这类东西没有神智只有本能，连鬼怪之流都算不上。若是在白日，一个稍微年富力强的男子用桃木都能收拾，这种东西在枯骨林夜晚满地都是。走尸吸够了阴浊之气便可能成为僵，而现在那几个人身后不止有僵，还有青僵。

    这可是稀罕东西，青僵已经与人的灵智相差无几，罕魅便是青僵。

    那些尸体浑身破烂，却也依稀能看出是一般的麻布衣衫，极可能是此地居民所变。

    此时白彦早已召唤出了栖鹤，跃入城内与那些僵尸交上了手。鹤栖本是以音为器，可那些僵并没有神智，鹤栖作用不大。片刻白彦便拔出了琴中剑，与那青僵战到了一处。

    不到片刻，那一群僵便被白彦手中之剑接尽解决。回首一看哪还有刚才叫救命的人影，只见一片区域被雾茫茫包裹着，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下一人。

    而另一边姜晗在城墙上发现那些迷雾居然能主动朝着白彦靠近，惊觉不对，本想下去捞人。却不知那浓雾使了什么妖邪之术，居然绵密包裹着无法看清，急忙捞了两个人出来还是拖油瓶。

    姜晗把死死扒着自己的一个修士从自己身上拉了下去，无语的推了一下自己的面具。

    那个修士怕是从没有在见到谁时这般激动过，保持着被拉来开的姿势发出了自己的呐喊“仙人，救命呀。”

    说实话，姜晗本是发现没捞出白彦，打算丢下他们自己离开的。但这位的倒霉模样实在太喜感了——头冠早在追逐间歪斜，衣服上边一道道血痕印子，眼中还含着幸喜的泪水，看样子不过是个半大少年。

    或许是同伴的表现太过丢人，另一个明显沉稳一些的青年男子连忙将人拉到了身边，行礼道。

    “在下顾茆，桃花源茯苓殿下弟子”那人行礼道，又点了点身边的人“这是我的徒弟，陈笙。不知恩人高姓大名。”

    姓顾？姜晗瞟了一眼二人的腰间，果然都挂着一个葫芦。桃花源以医药出名，腰间具别着储物葫芦，里边放着各式丹药。来人腰间的葫芦还是紫玉葫芦，怕是是桃花源最出色的弟子所佩戴。

    或许是专注医药的原因，顾茆恬静温和的气质与一般的修士完全不同，一双桃花眼在他脸上不但不显轻佻，还带出几分温柔。

    桃花源分为两殿，茯苓殿与川草堂，川草堂弟子主修医术，极少出琅琊。而茯苓殿的弟子便是医毒双修，当然若是斗法只有两字能形容——弱鸡。

    这两弱鸡，阿不，两桃花源的弟子终于发现了姜晗身上运行的气息不是灵气。陈笙退后几步惊呼道：“你你你，你是……”

    倒是顾茆颇为镇定，道“无论道友是和种身份，既然救了我等，无论如何都应当感激的。若来日道友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倾力而为。”

    这倒是刚好，姜安返元时若能有一个桃花源弟子在身边渡雷劫也轻松许多，反正已经救了，不如将错就错。

    “在下北辰，一届鬼修，现在与鹤道君身边修行。桃花源对于三族一视同仁，北辰慕名已久。”姜晗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