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流沙之行1
十六．流沙之行1
苏氏仙人出行自然是声势浩大，那位苏大公子一路携着随从，狗腿几十余人浩浩荡荡的坐着马车离开。
一向不怎么看得上苏昱的姜安见次场景，道“这样去和敲锣打鼓送上门有什么分别。”
姜晗见一边白彦皱眉，想是并不同意苏昱的做派，在看一边姜安牙痛的表情，忍俊不禁，道：“所以我们自己走，就是可惜了白道长，好好的马车不坐，陪着我们走路。”
姜安翻了个白眼道“这又不是我们强迫的。”
说来也奇怪，苏昱等人高傲自负姜安看不惯情有可原，但是白彦的脾气一向不涉及大义公正之类的东西还是挺好的，或者说好得过分。但是不知为何，姜安就是时不时的刺两句。初始他还调剂一下，不久后见白彦不与姜安计较他也就只得由他去了。
章宪各家都属于苏氏的势力范围，各家但凡要去边城的都跟着苏大公子他们离开了，最后姜晗他们一路便只剩下一人一鬼一半妖。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边城外的小镇上，晚上便在小镇的客栈里落了脚。
自赶路以来，好不容易才得了休息，姜晗坐在桌前拨弄烛火，四周便笼罩在黄色的光晕里。忽然，房门被嘟嘟敲响，姜晗将手中的竹签放下，缓缓道：“进来。”
姜安才洗完澡，披着一件大氅，擦拭着一头乌黑的发进了姜晗房间。
“阿生，怎么了”
“北辰”似乎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姜安变扭的道“我那个房间不太好，我不喜欢，我今晚能凑合在这里打个地铺吗？”
姜安从来就不是娇气的人，见徒弟言语含糊，姜晗察觉出了蹊跷。“怎么了？那个房间有问题吗？”
“就是……就是地理位置不太好”姜安偷偷瞄了师父一眼，发现姜晗皱眉，嘀咕道：“就是旁边的声音太大了。”
姜晗一时不明白徒弟指的是什么，披了件外袍径自走到了徒弟的房间。姜安无法阻止，只得红着脸跟在后边。
姜晗在屋内站了一会儿”似乎……”并无什么动静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异样的动响。这小店隔板可真不怎么地，连那边男子的喘息和女子甜腻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姜晗终于明白了姜安吞吞吐吐的原因，拉着徒弟返回自己的房间后“噗”的笑出了声。
姜安倒也是真“幸运”，一般这种小店都不会有人在房间里作这种事儿，他恰巧就碰上了。
“师……北辰！！”姜安涨红了脸，尴尬到无与伦比。
待到他坐下默默的喝了一盏茶，才对徒弟道“今晚你就留我这吧。”
“哦”姜安弯起眼睛，盘腿坐在地上，支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姜晗。
“你看什么？”
“就是觉得北辰你好好看阿”半妖的嗓音在夜色中显得突兀。
“你小子，敢戏弄我了是吧？睡你的觉去。”姜晗笑骂道。
“北辰，我头发湿着”姜安的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姜晗。
“臭小子，长大了反而开始作妖了。行，大少爷您坐好”姜晗招手让徒弟过来。如今姜安和他已经同样高，他微微矮了矮身子方便姜晗拿毛巾揉搓。
姜安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睛享受师徒之间难得亲近的时光，窗外蛙声一片。渐渐的，困意袭来，他渐渐放空神识，靠在姜晗的身上。
“咚咚咚”敲门声自屋外传来，姜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居然靠在师父身上睡着了，呆愣着不知在想什么。
白彦，姜晗对徒弟做了个口型，道“请进”
道士推开门，见屋中两个身影坐在床上，举止之间颇为亲密。愣了片刻才缓缓走进来。
“道长也是夜里被惊着，睡不着才来寻我的？”当时店里的房间只余下两间连号和一间西铺，他一向喜欢靠西的房间便单独住在西铺，而白彦和姜安住连号。
如今看来倒是寻了个好地方。
“夜中有灵禽传讯，边城流沙商行有异样”
章宪分为三城两域，边城，桂城，秦岭，扶风邪域，苏氏羲和台。边城地势偏远，多为沙漠荒地。流沙商行便是此地最闻名的商行。各地商人每逢月末便在商行集结出售平日里缺少的物资和一些稀有的“商品”。在这里面只要有资本便可以买到稀世珍宝或仙草灵药。
这地方来客繁杂，不拘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流沙做生意却无人管理，因为据说桃花源每年都会往这里送部分珍惜的灵药。桃花源是如今各地宗门中唯一精于医道的地方，每年各地都有不少修士去往桃花源求医。无论什么世道，得罪了唯一的一群大夫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流沙商行分为内外两处，最里边才是姜晗他们的目的。在漫漫黄沙中这商会居然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最中间伫立着一座黄金台，四周布置着四方玄武结界，玄武向来以防御著称，可见这结界有多牢不可破。此处便是拍卖宝贵商品的地方。
能来此处参加拍卖的都不是心疼金子的主，以此黄金台为中心，八方都是隔间雅座。每个隔间布置着黄花梨木的座椅，上边早已准备好瓜果蜜饯，糕点茶水。不远处便是一道黑色的窗帘，帘幕内外被此隔开。
白彦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请柬，直接带着姜晗他们去了最上方的雅间。流沙商行极会做生意，这请柬姜晗也收到过，如今看来怕是各地有些名声的势力都送到了。
“托道长的福，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姜晗拒绝了想要进来伺候的仆人，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金玉卷放到口里。那金玉卷入口既化，唇齿留香。“这点心不错，要不要尝尝”
隔间中只余下三人，白彦给自己到了一盏茶水道“你若喜欢待会儿结束可以让这的人在上一些。”
“不必了，道长。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各族高手都有，你收到的消息是何处有异？”
“不知。”白彦摇了摇头道“苏氏来信，流沙商行内似有煞气涌动。”。”
“我说道士你就那么信那群人”姜安一把拉开椅子一屁股座下，对于白彦打断了他和师父难得的亲近十分不满“秦淮渡口美人枯骨，那么多鬼怪就在他们眼皮下晃荡都查不清楚，如今一句什么似有煞气你就大半夜把我们拉出来了。”
“我与苏昱结识已久，苏少渊虽性情骄矜，却不是妄言之人。”白彦道。
越相处，姜晗便觉得这道士的性情越是奇妙。斩除邪祟时毫不留情，养成了一副不食烟火气息的仙人气质，却性子好的难以置信。若是有不熟的人敢这般与他说话，怕是坟头的草都不知几尺高了。
见姜晗不语，白彦解释道“苏昱养了一只灵兽海东青，可于空中发现难以发现的异动。”
“何况苏昱为人直爽，从不食言。若要定契是极好的人选。”
“哎呀，我原来道长同意与我们同行是认下我这个朋友呢，结果还是给苏氏作说客的。”姜晗一手枕着左耳，靠在桌上看他。“可惜我和阿生两个小喽喽可没办法为扶风作决定。”
“并非如此，何况你也并非一般手下”初见白彦以为姜晗只是个有些控制不了气息的小鬼修，最多不过是于隐匿一块颇有建树。直至秦淮渡时狐狸面具被摘下，白彦才惊觉这鬼修身上集结的浊气怕是快要渡雷劫了。有此等修为，还能与邬风相熟，还能接触到扶风尊，怕在扶风中地位也不一般。
这道士，还不算笨到家。
“所以呢？道长的并非是指朋友还是说客”姜晗扒着一颗葡萄，抬眼看着白彦，道。
“扶风为何如此抵触玄盟？”
“扶风和苏氏斗了近几百年，二者早已结下了宿怨，你看苏昱的态度就知道了。何况你们玄门不久前才来扶风找过麻烦，以邬风首领那脾气对你算是客气的了。无论如今扶风以谁为主都不可能与玄门定契的。我倒是也挺好奇，与鹤道君威名赫赫，怎的对于与扶风一事如此上心？如今的扶风难道不比之前要更有利于人族吗？”
“上次围剿铩羽而归。若无契约，长平之盟或再行商讨征讨之事，若下次在来，便是玄门五宗合力了。”白彦皱眉“到时我也会去。”
“呵，你们玄盟好大威风。不同意你们定的那些什么狗屁条约就要围剿？上次你们来了三宗吧？可得了好处？连李氏的镇山河都碎了，金乌逐日弓的灵箭听说也用完了吧？秋水还是邬风首领还的呢，如今还想再来？我等随时恭候。”姜安本就恼怒那群人伤了姜晗，如今白彦此话一出，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围剿扶风？那道长可要让玄盟的其它人考虑清楚了，我扶风也不是任人鱼肉的。若要来扶风闹事，怕是要担起后果。”姜晗轻拍徒弟肩膀，难得收敛了平日里嘻哈的模样。
曾经扶风里的鬼怪不出章宪是因为里边势力嘈杂，山头林立。血煞不过是控制了枯骨林那片地，更内里的精怪天生天养，桀骜不驯，根本不听号令。不知花了他多少功夫才把那些小首领一个个收服上了阴阳卷，若玄门百家再敢无故犯他扶风，纵使不敌，他便让那些家族试试老巢起火的滋味。
“我视你为友。”那道士的声音与这盏雪地落梅一般，脱俗却温和。
“道长，若有一日你我立场相悖，下手都不需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