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情|不自禁
夏东珠回到公主府不久,便得到三个消息。
李瑜果然没有回青城王府,而是被萧长荆悄悄送去了皇陵。
夏东珠一诧,觉得萧长荆够狠的。
李瑜本就疑惑老青城王,如今萧长荆却让她为老青城王守皇陵,恐怕李瑜尴尬的心比死还难受。她也是自作自受,并不值得同情。
而令夏东珠没想到的是,夏大小姐竟然与三皇子逃出京相携闯荡江湖去了。
夏东珠轻呵一声,觉得前世的自己,没有了萧玉翀的欺瞒和阴谋算计,率性不改,居然能将三皇子拐出京。啧啧,勇气可嘉。
如今看来,离开萧长荆,她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而萧长荆被皇上罚去跪祠堂,让夏东珠就想不明白了。
她琢磨着,难不成是因为三皇子逃出京,皇上又逼他继承皇位了?
他肯定又拒绝了。若不然,皇上何需罚他去跪祠堂?
皇上也真是不容易,人人都争破头的皇位,皇上心心念念要送给萧长荆,他却死活不肯要。
夏东珠想到这里,重重一叹,觉得自己是没指望了,还是尽快回西羽比较好。
晚膳时分,夏东珠将‘济世堂’韩先生写的契书交给蓝姑姑,并告诉她,每年只要‘济世堂’盈利,便会分给她利钱。即便她离开,也可保她和霍襄衣食无忧。
蓝姑姑捏着契书伤感不已。
她不舍得丫头走,可也知道,她没资格留她。
太子逝,青城王又不娶她,丫头留在南萧只会更尴尬。况且,再不嫁人,年岁就大了。如她这般年纪的女子大都已经做娘了,可她三嫁两寡,至今婚姻毫无着落。
蓝姑姑心疼地握着夏东珠的手,眼睛通红。
“丫头,娘不反对你回西羽,待你回到亲生爹娘身边,一定让他们给你选个好夫婿,这样我死也能闭眼了。”
夏东珠叹息着,“行了,你就别为我操心了。待霍襄回京省亲,你就赶紧为他操持一门婚事,这样你盼着的就能早日抱上孙子了。”
蓝姑姑被她说的破涕为笑。
“上次丫头去北疆,怎么没能见到霍襄呢?娘整日提心吊胆的,如今知道他安然,娘也就放心了。”
“上次北疆战乱,战事吃紧,霍襄没在居平关,一直跟着夏南宇在北蛮腹地打转。待他们回到居平关,因殿下身子不好,我便没能见到霍襄就返回了京城。如今夏南宇也来了书信,霍襄一切都好,还立了战功,娘该为他高兴才是。这小子,总算长大了,像个男子汉了。”
蓝姑姑笑的合不拢嘴,“我死都不会想到,这臭小子有一天还能有这出息。若不是丫头相帮,他永远不会有这出头之日。”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一切都是霍襄自己的努力,跟我可没半点关系。娘如今可以为他骄傲了。”
晚上,大宝二宝又与夏东珠缠磨很久才肯睡去。
夏东珠知道,如今青城王府遭变,她不用再跟王妃商量了,她要把大宝二宝留在王妃身边,跟她做个伴。
如今萧长荆形单影只,王妃免不了又要伤心。有大宝二宝陪在身侧,兴许能够让她开怀。
“公主,快起床,王妃过来了。”
第二日一早,夏东珠还未起床,西就就闯进来,撩开她的床帐,不由纷说直接将她从床上扯起来。
夏东珠困倦至极,根本没听清西就的话,身子一歪又要倒下。
“西就,让我再睡一会,困死了。”
西就着急地跺着脚,“公主,云姑姑陪着王妃来了公主府,我瞧着王妃神情倦怠两眼红肿,肯定一夜未睡。今早过来,定有急事,你赶快起来去见见她。”
夏东珠倏地睁开眼。
她抱着被子瞪着西就,“你说谁来了?”
“云姑姑陪着王妃来了……”
夏东珠睡意全无,飞速地从床上跳下来,西就赶紧为她套上衣裙,简单地梳洗过后,夏东珠提着裙子就往主殿跑。
来到门口,就听到大宝奶声奶气地道,“姨姥姥,娘已经把我送到肖大学士设立的学堂上课了,先生还夸我字写的好。”
就听到青城老王妃欣慰的声音道,“大宝,姨姥姥真为你感到高兴。”
二宝不甘示弱抢着道,“姨姥姥,娘说了,待我和哥哥一般大,也要送我去学堂读书。我肯定比哥哥更聪明。”
青城老王妃难得哈哈一笑,“姨姥姥知道二宝一定能做到。”
夏东珠站在门边听了许久,才唇角带笑跨进了门。
“见过王妃,今早我懒起,让王妃久等了。”
夏东珠故意不看王妃红肿的眼睛,对她轻轻福了福。
青城老王妃看着夏东珠,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她看向云姑姑。
云姑姑立马走出来,冲着夏东珠施礼。
“公主,今日王妃来看大宝二宝,顺便有些话想跟你说。”
夏东珠会意,便冲蓝姑姑道,“娘,先将大宝二宝带去画堂用饭,一会送大宝上学堂,可不要迟到了。”
“你就放心吧!俺们大宝从来没迟到过。”
蓝姑姑说着,一手牵着一个,将大宝二宝带去了画堂。
夏东珠见蓝姑姑离开,便冲西就吩咐。
“西就,和云姑姑去厨房将早膳端来,我陪着王妃用一些。”
西就与云姑姑对视一眼,知道公主与王妃有话说,便应一声,二人随后离开,西就将房门关好。
青城老王妃看着夏东珠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公主,李瑜究竟出了何事?你俩昨日一同离开王府去了皇城司,阿荆便派人告诉我,要将李瑜送去守皇陵……
我本想等他回府,好好寻问一番,没想阿荆又被皇上罚跪在宗祠。公主,你可否能告诉我昨日实情?”
夏东珠叹息一声,没作声,转身坐到王妃旁边,伸手给她倒了一盏茶。
“王妃要有个心理准备,李瑜,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青城老王妃一惊,“这是为何?”
夏东珠抿了抿嘴,琢磨良久,觉得王妃纯善,还是不要告诉她真相。
想着昨日李瑜的态度,觉得她非要执拗地弄个明白,无非还是想要挟萧长荆,得到更多好处。或许她想的是王妃之位。
“王妃是知道的,表小姐自从遇到那事,殿下心里一直愧疚,纳她做侧妃,觉得已是对她极大的补偿。可是,李瑜却不这样认为。”
青城老王妃一听,脸色微沉,“那她想要如何呢?”
夏东珠继续道,“她知道殿下对我的心思,昨日便与我摊牌了,她要做青城王府的女主人,让殿下娶她为正妃。”
青城老王妃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眼眸深下来。
夏东珠饮了口茶,继续道,“如今我的身份尴尬,自然做不了殿下的主,便将李瑜带去了皇城司。有些话,当着殿下的面说比较好。”
青城老王妃扭过头看着夏东珠,“所以阿荆不同意,就将李瑜送去守皇陵,是想让她好好反思,那为何不再让她回京?阿荆这样罚她,是不是太重了?”
夏东珠微垂着头,咬了咬唇,觉得快有点编不下去了。
最后她只得说,“李瑜的要求还不止于此……”
青城老王妃也有点生气了,“那她还要怎样?”
“她想与殿下生儿育女,做青城王府真正的女主子。”
青城老王妃突然脸一沉,低下头,半晌才喃喃道。
“我儿做不到……能给阿瑜侧妃之位,已是阿荆对她能做的最大的补偿。阿荆不可能与她同床共枕,那比杀了他还难受,我儿的骄傲,容不得他再委屈求全……”
青城老王妃说着,眼眸通红,突然用帕子捂住眼。
夏东珠张了张嘴,不好再劝,她能编成这样已是极限。
片刻,青城老王妃拿下帕子,重重叹了一口气,“如此,便不打扰公主了。以后阿荆怎样做,我不会再过问了。若是时间能够倒流,想必阿荆宁愿付出一切,也不愿阿瑜遭遇到那样的不测。一切都是天命。”
青城老王妃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来。
夏东珠也跟着站起来,“王妃,用过早膳再走吧!我娘的手艺,她知道你爱吃什么,想必这会子又特意为你做了。”
青城老王妃转身握着夏东珠的手,越看越是舒心。
“我真说不出恳求公主不要回西羽的话,如今你与阿荆,真是两难虽然皇上的心思,我一早就明白,可阿荆不能接那个位子,名不正言不顺,会受人诟病。
而公主的身份贵重,除了皇后之位,南萧也没有可拿得出手给公主的了。与其相望不相及,痛苦一生,不如就此放手。成全了你,也成全了阿荆。”
夏东珠心里一沉,极难受。
听王妃的意思,也是宁愿让她回西羽,也不愿看着她与萧长荆相爱却不能相守。
她不离开,萧长荆永远不可能娶正妻。
如今夏大小姐走了,李瑜守皇陵,青城王府又恢复了沉寂,王妃定然难受。
夏东珠对着王妃福了福,“不能如王妃愿,抱歉。”
青城老王妃叹息一声,”这世间最难的便是爱而不得,公主与我儿这一生怕是都不能再欢颜了。唉。”
青城老王妃无不遗憾地说着,丢开夏东珠的手,慢慢朝着门外走。
夏东珠跟上两步,瞧着王妃失落又伤心的样子,她不能劝,便慢慢低下头。
“扑通”一声。
夏东珠猛地抬头,就看到青城老王妃竟然一头栽倒在门外,她一惊,急忙跑过去。
“王妃”
青城老王妃晕倒在公主府,消息一传开,皇上再无心让萧长荆罚跪,直接将他赶回去。
待萧长荆来到公主府的时候,夏东珠已经为王妃诊过脉,正在处理她头上的伤口。
青城老王妃一头栽在地上,将头摔破了,幸亏萧长荆没有看到王妃血流满面的样子,否则,定会心疼。
夏东珠为王妃上了药,包扎好额头的伤,站起身,歉意地看着萧长荆。
“抱歉,都是我不好,没能及时扶住王妃。”
萧长荆一直盯着母亲看,闻言,眸光一闪看向夏东珠。
“母亲为何一早便来了公主府?”
夏东珠一摊手,”这还用问吗?你将李瑜送走,又不回府跟她解释,她能不着急吗?定是昨夜又胡思乱想一夜未睡,今早未用早膳便匆匆来公主府找我,走的急,身子虚弱,便摔倒了。”
云姑姑一直守在床边,闻言,便走过来对着萧长荆跪下。
“殿下,王妃不能再受刺激了,她自从被抓进宫受过惊吓,身子就一直未曾好利索。时常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她已经在府中摔倒过两次了。王妃不让我跟你说。”
云姑姑说完就捂着嘴呜呜地哭起来。
萧长荆眉心一皱,怒道,“母亲摔倒,你怎能瞒我?”
云姑姑哭诉,“王妃说你一天到晚忙碌,已经累极。府中的事尽量不让殿下操心,可夏大小姐和表小姐都不让她省心,王妃思虑深重,彻夜难眠,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随后云姑姑突然转身又跪在夏东珠面前。
“王妃只有在见到公主时脸上才能有丝欢颜,公主,奴婢求求你,能不能晚些时候回西羽?王妃身子极差,恳请公主帮她调理调理,奴婢求公主了。”
云姑姑说完头咚咚咚地就嗑在冷硬的地面上,让夏东珠一下子揪了心。
她急忙弯腰扶住她,“云姑姑不必如此,你是王妃身边的老人了,快请起。”
云姑姑摇着头,泪流满面,紧紧抓着夏东珠的手,双眼露出希翼。
“那公主是答应了?”
“我”
夏东珠抬头瞟了萧长荆一眼,低声一叹,两手微一用力,便将云姑姑从地上搀起来。
“好,我答应了,待王妃身子完全好利索了,我再回西羽。”
云姑姑一下子破涕为笑,又向着夏东珠跪下。
“奴婢替王妃谢过公主。”
夏东珠两手急忙搀住她,并未让云姑姑跪下去,随后看向萧长荆。
“殿下若是放心,便让王妃在公主府住上几日吧!待她额头伤好了,再回去。”
萧长荆毫不客气,“母亲在公主府,我放心。”
夏东珠翻白眼,知道他在祠堂跪了一夜,便轻声道。
”如今让王妃先休息,你跟我去书房。”
萧长荆轻嗯一声,看了云姑姑一眼,“云姨,照顾好母亲。”
云姑姑一下子又哭出来,殿下还是小时候常唤她云姨,成年后,便再未唤过。如今再唤,勾起了云姑姑心中几多酸处。
她哽咽着点头,”殿下放心,我再不会离开王妃半步。”
萧长荆跟着夏东珠去了书房。
自从夏东珠搬来公主府,萧长荆还是第一次过来,他虽然心情沉重,但还是略略欣赏了一下了公主府的风光。
西羽皇确实用心了。
来到书房,夏东珠用手一指,“到罗汉榻上坐着。”
萧长荆轻嗯一声,乖乖地坐到罗叹榻。
夏东珠便从一旁架子上拿出一瓶药走过来,她毫不在意在萧长荆面前蹲下身,伸手就撩起他的袍子,将他的软裤从靴子中抽出,慢慢卷起来,果然,膝盖处,青紫一片。
她抬头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萧长荆与她对视,坐着没动。
夏东珠打开药瓶,里面是绿盈盈的药膏,她用指尖挑出一点便轻轻涂在萧长荆膝盖。
“皇上为何要罚你去跪祠堂?别跟我说,他又逼你继承皇位了。”
萧长荆抿着嘴没说话,眼眸中却蕴满笑意。
“阿骐去闯荡江湖,皇伯怕朝臣知道后会引起朝廷动荡,便又提议让我继承皇位。”
“可你还是拒绝了。”夏东珠头也未抬便笃定地道。
萧长荆点点头,“还不到时候”
夏东珠猛地抬起头,挑着眉,“什么意思?你跟皇上玩欲擒故纵?”
萧长荆叹息一声,满脸笑意,直接伸出手将夏东珠提溜起来拥进怀里。
夏东珠皱眉,捶他,“放开,还未为你涂完药呢!”
萧长荆压抑在心头的情愫一下子蓬勃而出,他双臂搂紧夏东珠,情不自禁狠狠地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