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百福楼’里约会
经过此番变故,青城老王妃便不迟疑,直接与礼部尚书府订下了长公子李柱与李瑜的婚事。
能与青城王府攀上亲戚,礼部尚书府自然乐意,李柱也欣然同意。李家送来的聘礼,整整摆满了李瑜的屋子。
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心里有个结,总觉得青城老王妃嫌弃了她,要将她赶出府。对于李柱,她有所耳闻,尽管翩翩风度,但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在李瑜心里,世上没有男子能比得上表哥萧长荆。
“阿瑜……”
李瑜正坐在房间里发呆,耳边听到青城老王妃的声音,她急忙敛尽情绪站起身。透过雕花窗,看到夏大小姐正搀着青城老王妃跨进院子。
她急忙迎上去。
“姨母,你身子还未好,怎么过来了?”
青城老王妃身子的确还虚着,被夏大小姐搀着,走的满头虚汗,她向李瑜伸出手,紧紧握住她。
“阿瑜,今日姨母做主,订下了你与礼部尚书府大公子李柱的婚事,你没有怪姨母擅自作主吧?”
李瑜眼眸微垂,“阿瑜知道姨母都是为了我好。”
夏大小姐经过了与李瑜一同被老王妃推进秘道同甘共苦的经历后,两人冰释前嫌。
夏大小姐直接揶揄她,“瑜表妹,你就别苦着个脸子了,我已经向郑雪姐姐打听了,李家大公子不错。洁身自好,文武双全,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你嫁过去就是正妻,有青城王府给你做后盾,你还郁闷什么?!”
李瑜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青城老王妃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便牵着她的手走进屋里,她也不怕当着夏大小姐的面说萧长荆。
“阿瑜,我知道你自小与你表哥一起长大,对他是有些情份,但阿荆的心太大了,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守住他。与其每日苦等,不如就寻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好好地过日子。”
青城老王妃说着深深一叹,她心里是明白的,自从夏大小姐嫁过来,就那新婚三天没下来床,之后阿荆就再不曾进过她的房。
他宁肯待在外面夜不归宿也愿回来。
他的心在长公主那里。
如今夏大小姐已经搬出了‘锦松苑’,幸好她的性子纯然,傻乎乎的,对夫妻之事也不怎么上心,否则,指不定得天天闹。
如今,她如何能再耽误阿瑜?
听着青城老王妃的话,李瑜的脸倏地就红了。
她艰涩地低着头,“姨母,阿瑜没有心结,阿瑜愿意嫁到礼部尚书府。只是,能不能让阿瑜不要那么快嫁,我想再陪着姨母几年?”
青城老王妃一听就笑了,“傻孩子,总归礼部尚书府离咱们府也不过隔了两条街,你想姨母了自然可以过府来探望。你都十八了,姨母再留你下去,李大公子也是不会同意的。他们的意思,你越快嫁过去越好。”
李瑜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帕子,低着头,叹息一声。
“那阿瑜便一切听从姨母安排。”
青城老王妃欣慰地点点头,“好。”
夏大小姐也高兴了,她一拍李瑜,“走,到我房里,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你挑几件,就当我为你添妆。”
李瑜被她豪爽的性子逗笑了,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她细细看着夏大小姐,自从她从皇后那里受训回来,就再不曾亲近表哥,甚至还故意躲着他。
他不在府中时,她趾高气扬,爱玩爱闹。特别是与三皇子萧玉骐,两人一拍即合动不动就拉着郑雪跑出去赛马,打马球。疯得跟什么似的。
丝毫没有作为青城王侧妃的自觉,根本不守礼,也不在乎流言蜚语。
姨母也不管她。
可等表哥一回府,她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之前李瑜特别嫉妒她,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及夏大小姐豁达通透。她也丝毫不在乎表哥与长公主的风言风语。
李瑜不知道她是真心大,还是对表哥根本不在乎。
总之,她的快乐感染着府中的每个人。
府中的丫环婆子对她极是恭敬,她不拘小节,时常给府中的下人看病,亲自研药,丝毫没有架子。
虽然李瑜心中对与李大公子的婚事还有些郁闷,但对萧长荆,她或许也能慢慢释怀。
诚如姨母所说,只怕除了长公主,没有谁能抓住表哥的心。
他就像那天上的云,她盼了十年望了十年,始终够不着。
太子逝,夏东珠未嫁先寡,又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大家摇头,无不唏嘘这位长公主的命运多舛。
如今皇上不但不嫌弃,竟然还直接封她为未来储君皇后。
唉……
皇上的心真是大。
太子新丧入皇陵后,夏东珠便一直窝在公主府没出门。萧玉翀被押入死牢,皇上始终没对他宣判罪行。老御史等人也没有从虎山大牢放出来。
这事谁都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经此变故,没跟着老御史闹事的朝臣一下子都乖觉了,在朝堂上也再不像从前那般对皇上咄咄逼人嚣张跋扈。
皇上提拔了不少布衣士子,魏禹一下子成为皇上心腹。他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态度,谦逊周到,令许多老臣也相当满意。
夏东珠闲着无聊正毫无形象地坐在池塘边喂金鲤,每当这个时候,就无人打扰她,她能静下心想很多事情。
比如,夜枭正在不远处与西就比剑。
西就是个榆木疙瘩,对夜枭始终冷眉冷眼。
夜枭也是相当高傲的,可不知何时,他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围着西就转,甚至故意挑衅她。西就气的每每拔剑就打,夜枭求之不得,乐在其中。偏西就浑然不觉。
夏东珠想到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
青城老王妃在被萧玉翀抓进皇宫之前,蓝姑姑和大宝二宝就被王妃偷偷送回了公主府。公主府一直有西羽的暗卫守护,即便萧玉翀再嚣张,也没敢闯公主府。
夏东珠正沉思,眼眸一闪,就看到西就收了剑向她走来。
“怎么,又被夜枭打败了?”
她投下一块鱼食,冲着西就不咸不淡地调侃。
西就早见识了她的阴阳怪气,只淡淡一声,“富金山来了,你见还是不见?”
夏东珠眉一挑,萧玉翀逼宫造反,安国公陈储也来了京城,没想富金山竟能安然无恙,没受任何波及。
真是怪哉!
“见,怎么不见?他可是雪中城第一首富,赶快让他进来。”
夏东珠放下鱼食,拍拍手站起来。
西就片刻就领着富金山走过来。
夏东珠眯着眼,上上下下趣味地打量着富金山。
俊逸挺拔的男子,阔步走来,一如既往的烧包。穿着银丝勾勒的华袍,举手投足都带着难掩的自信,表情相当傲慢。
夏东珠一哂,几日不见,富金山是不是得了什么奇遇?再不是之前不被皇上认可时的灰心丧气。眼下十足十的富贵闲人。
难不成他是真正地想开了?
夏东珠懒洋洋地倚在池塘边的八角亭上,富金山撩着袍子登上来,目光与夏东珠一触,人就先笑了。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别用那促狭的眼光看我,爷不喜欢。”
夏东珠一笑,“我很奇怪,萧玉翀逼宫造反,你竟没掺合?为何?”
想着拓跋煜说过的萧玉翀的身世,若是曾经的一切都是真,萧玉翀与富金山说不定还是亲兄弟。
自小到大,他一直都以皇上的儿子自居。
甚至曾不可一世地认为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可如此好的机会,他竟能沉得住气,丝毫没搅进去。
夏东珠根本不信,安国公将萧玉翀推到前面,却没来找富金山?
富金山一撩袍子大马金刚地就坐在石凳上,毫不客气地抬手就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我为何要掺合?我与这南萧国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母亲是西羽的西梅郡主,我外公是西羽的皇叔,南萧的事又与我何干?”
夏东珠倒抽了一口气,惊奇不已,在他身边坐下来,“你不是在父皇母后面前已经否定了你的身份?你根本不屑于成为西羽的王侯。如今这是怎么了?竟然以西羽人自居?”
富金山抿了抿嘴,低眉饮了口茶。
“我到现在才知道,当时你们是真心为我好,可惜,我鬼迷心窍,不识好人心。如今想来,我的母亲西梅郡主当年将外公所有的家财生意,都交给一批对她忠心之人是多么地睿智。
现在他们视我为主,替我掌管运营生意,是外公和母亲留给我最大的财富。虽然我错失了继承外公的王爵的机会,可我现在已经当自己是真正的西羽人,与南萧再无瓜葛。”
听了这话,夏东珠就笃定,安国公陈储定然是找了他的。
而他没有动心。
反而看清了陈储的真面目,多年父子情,都只是利用。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夏东珠边喝着茶边调侃,“既然认定自己是西羽人,不会就赖在南萧不走了吧?你也该为西羽出力了。说不定回了西羽,父皇和母后惜才,将你外公的王爵再赐给你也说不定。”
富金山摇头,抬手又斟了一盏茶。
“我留在南萧,做天下人生意。不为别的,只为守着你……”
富金山立马摆手,“不过,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想站在你身后,若是你将来能如愿,得嫁良人,我便死心离开。若是他负了你,有一天你在南萧再待不下去,我便带你离开。总之,我会强大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夏东珠听了许久都没说话,不是不感动。
“可是,值得吗?”
富金山想没想就答,“自然值得,在雪中城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劫……我抢你做小妾,不仅仅只是因为胡先生的话,更多的,是你让我莫明的安心。你自卖自身,怎么压都压不垮的韧劲,让我感动。”
夏东珠立马轻嗤一声,“富金山,禀性难移,别以为你说两句动听的话,我就以为你是好人了。别煽情,我不会上当。”
“哈哈哈……”
富金山突然痛快地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从不矫揉造作,也不谄媚男人,坦坦荡荡。人说最毒妇人心,我瞧着你,嘴是毒的,但心却是干净纯然。见多了千娇百媚的女人,现在的你,在我眼里,就是兄弟……”
“哈……”
现在轮到夏东珠大笑一声,“兄弟?富金山,你拿我当兄弟?”
“怎么,不行吗?若要论起来,我还是你表哥呢!你瞧你的样子,哪里还有女子的秀美矜持?性子爽烈,跟个爷们差不多。拿你当兄弟,最恰当。”
夏东珠已经很无语了,她猛灌了一口水。
“说吧!今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富金山一怔,脸上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
他垂下眼睑,低低一声,“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说完,富金山便从怀里拿出一封用红漆封了口的密信就推到夏东珠面前。
夏东珠瞧他的眼光也暗下来,“什么意思?”
富金山缓缓抬起头,脸上一片认真,“你可还记得安国公身边的义女蓝瑛郡主刘妙?”
夏东珠瞬间眯起眼,瞟了瞟桌上的密信,“这封信就是她让你捎给我的?”
富金山意味十足地点点头。
“说来你可能不信,同是安国公收养的义子义女,我对她却是根本不了解。我自小虽然在安国公身边长大,但很早就被母亲留下的人带走。对于刘妙,我只知道,她是安国公精心培养的人,其聪智谋略都不输于男子。”
夏东珠二话不说直接抓起信拆开,她一目十行,看完后便笑了。直接将信推到富金山面前。
“她胆子不小,竟敢约我在城外十里长亭见面。”
富金山一惊,立马抓过信来看,随后眉心轻蹙。
“萧玉翀如今被押在死牢,安国公逃了,现在皇上态度不明,如今刘妙约你,怕是为了这二人……我陪你走一趟吧!”
夏东珠重重吐出一口气,“不用,她都敢如此明目涨胆地找我,她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富金山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
“她父亲康国公刘魁当年也算是忠烈之士,深受百姓敬仰,听说蓝瑛郡主成年后,她父亲的许多老部下都投奔了她……这股势力不可不防。”
夏东珠挑着眉,自嘲一声,“你以为她会对我怎样?将我擒了,拿我去换萧玉翀?还是想要挟皇上放过安国公?我可没那么大重量,再者,她敢对我不恭,整个西羽国焉能放过她?”
夏东珠摇头,“目前安国公如丧家之犬,她不可能再招惹上西羽。所以,我不会有危险。恐怕,她找我,或许手里有些筹码,想要通过我达成一些目地。无妨,明日我去会会她,瞧瞧她手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夏东珠隐隐地觉得,刘妙手里的东西,或许与她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京城那么多权贵,她要救安国公或者萧玉翀,谁都比她有用。
富金山闻言便不说话了。
他低头喝茶,眼眸深处沉浮不定,也有自己的算计。
傍晚十分,夏东珠实在有些闷,便去了‘百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