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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皇城司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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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长荆自然将她抱进自己在皇城司的屋子。

    “殿下,快将我放下。”

    一进到屋子,夏东珠就睁开眼,她挣扎着下地,“殿下,先帮我写方子。”

    萧长荆深着眼,“你先休息一会。”

    夏东珠摇头,将大裘还给他,自己走到水盆前净了手。

    “这几人被剔骨剜肉,身子极虚弱,事后肯定还会昏迷,必须马上服药。”

    萧长荆抿着嘴没说话,直接将大裘往木椸上一放,就走到箱笼里翻找,最后在箱子最底层找出一件湛蓝的袍子扔过去。

    “将这件衣袍穿上。”

    夏东珠伸手接过,知道自己现在只穿着亵衣,皇城司大多是男人,着实无法见人。也就不顾及了,直接将萧长荆的袍子穿上。

    袍子很宽很长,她将腰带束得紧紧的,萧长荆瞧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深着眼走到书桌前。

    他执起狼毫,沾上墨汁。

    夏东珠嘴里说出一连串的药名,一口气写了三张方子。

    萧长荆唤来南辕,直接让他去‘济世堂’抓药。

    南辕瞟了瞟夏东珠身上的袍子,目光一闪,接过方子就跑出去。

    夏东珠此时才沉静下来,她沏了盏热茶捧在手里,蹙眉深思,随后看向萧长荆。

    “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噬骨虫非常罕见,怎么会出现在皇城司的大牢里?那个水牢之前关的是何人?”

    萧长荆不答反问,目光幽深。

    “既然如此罕见,你是如何识得的?司马鲲应该不会教你剔骨剜肉之法吧?”

    夏东珠用乌黑的大眼睛剜着他。

    “殿下不会以为我是在窥探皇城司的秘密吧?你这样质问,是想过河拆桥?既然不信我,出了事何必单单找我?”

    明显就是将她当自己人。

    萧长荆坐在书桌后,清俊的眉眼紧紧盯着她,突然一扯唇角。

    “孟歧逃走了。”

    夏东珠一惊,“谁?”

    谁这么有本事,竟能从皇城司最厉害的水牢逃走?

    “就是在郑夫人寿宴时,用毒帕害你之人。”

    夏东珠醒悟,“是他用的噬骨虫?殿下让傅先生用剩下的雪莲将他脸上的蟾蜍毒给解了,没想他竟忘恩负义,那殿下从他嘴里可得到你想要的?”

    萧长荆阴着脸不说话,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夏东珠便明白,他从孟歧嘴里什么都没得到。

    她学着萧长荆的样子撩着眼尾,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若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二皇子萧玉翀的人。这噬骨虫可是剧毒,世所罕见,他直到现在才放出来。只能说,是有人将这毒虫带进了皇城司,你们皇城司出了内鬼。”

    萧长荆立马看向她,明显一副被他戳中心事的样子。

    “闭嘴。”

    夏东珠嗤笑,“被我说中了。”

    随后她就不笑了,低声喃喃道,“如今皇上刚刚允了二皇子到云荡山剿匪,孟歧就用噬骨虫脱了身……”

    夏东珠孟地看向萧长荆,“殿下,他们不会又要施什么毒计吧?这个孟歧,明显擅用毒。”

    萧长荆脸子也不好看,“孟歧是在我出城后,对看守的禁卫用了噬骨毒,然后穿上禁卫的衣服大摇大摆出了皇城司。有察子报,他直接出京城了。”

    “那殿下今日出城是为何事?”

    萧长荆眼尾撩着她,“去了京畿大营。”

    夏东珠心一动,“是夏重明将军所在的京畿大营,二皇子出京剿匪,皇上竟然要出动京畿大营的人?”

    萧长荆颔首,“夏重明的先锋营都要出动。”

    夏东珠突然感到不安,“京畿大营的十万兵马主责是护卫皇城,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调动。特别是夏二将军的三万先锋营,可是营中精锐。”

    原来萧玉翀是在打这三万先锋营的主意。

    前世,她二哥所带的兵马几乎在云荡山全军覆没。

    夏东珠急了,“殿下,孟歧逃了,若他真是萧玉翀的人,必然会对这三万先锋营不利。若收买不成,宁可毁去,也绝不会再放他们归京。孟歧用毒,是必然。”

    不禁孟歧用毒,整个云荡山剿匪或许都是圈套。

    萧玉翀害她大哥不成,现在又瞄准了她二哥,他是不置将军府于死地誓不休。

    萧长荆瞧着她焦急的神色,突然冷哼一声。

    “你对将军府的人倒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夏东珠一噎,“将军府一门清正,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自然不能出事。殿下还是将军府的女婿呢!难道你不着急?”

    萧长荆明显也被噎住了,他霍地站起身,“休在这里巧舌如簧,那些被剔骨剜肉的禁卫若出了事,本王拿你是问。”

    说完,他抬脚就往门外走。

    “殿下,”夏东珠追上去,“让人查查孟歧的底细。”

    萧长荆脚步不停,“跟上。”

    二人去了隔壁的厢房,西就和东城正在里面照顾受伤的禁卫,八个人躺在大通铺上,脸色都不太好,痛的哼哼唧唧,全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西就看到她,急忙道,“夏娘子,他们状态似乎不太好,半醒半昏迷间,痛的在床上乱动,我和东城不得不按住他们。”

    夏东珠急忙走过去,试了下禁卫的额头,又切上脉,转头看向门外,“南辕应该快回来了吧?”

    南辕没回来,福公公却小跑着走进来,他手里提着药,跑得满头大汗。

    “殿下,不好了,南辕在路上被人截杀了。他看到奴才,急忙将药抛给我,让我赶紧送来。可他……”

    萧长荆一惊,快步走出去。

    东城紧随而去。

    西就本能地跑到门口就停下来,她回头看向夏东珠。

    “你去吧!我们在皇城司,应该安全。”

    西就急疾而去。

    “福公公,你在这里照看他们,我去煎药。”

    夏东珠煎好药,和福公公一起给禁卫们服下后,南辕便被东城和西就架着回来了。

    一身是血,人已经昏厥了。

    “夏娘子,快……”

    东城红着眼睛,将南辕放到一旁的木榻上。

    夏东珠拿过药箱,眼光却看向门外,“殿下呢?”

    “与三皇子萧玉骐在一起,二人已经进宫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截杀皇城司的使卫,简直是无法无天。萧长荆与三皇子应该去皇宫回禀皇上了。

    夏东珠安下心,专心救治南辕。

    她用剪刀剪开南辕的衣袍,南辕腹部中了一剑,血流如注,肩头和胸口都有剑伤,小腿上还插着一支短箭。

    是驽箭。

    竟然又是驽箭。

    难不成那些人已经潜入京城来了吗?

    夏东珠心中一片寒凉。

    东城看着南辕满身的伤,红了眼睛。

    西就更是哽咽地捂上嘴。

    “去拿坛酒。”

    夏东珠用纱布捂住南辕的腹部,伤口极深,再往下三寸,他就要断子绝孙了。

    福公公小跑着拿来酒,夏东珠将刀和银针全部放入酒中消毒,给南辕喂下一颗人参丸提着气,然后飞快地给他缝合伤口。

    南辕腹部受伤太重,血染了大片被褥,夏东珠缝合好伤口,撒上‘神仙渡’,随后纱布给他缠好。

    肩头和胸口的伤都是小伤,只是腿上的驽箭有些棘手,因为驽箭上都带有倒刺,一个不慎,就会扯伤经脉。

    夏东珠只得剜开伤口取箭,她动作飞快,双手染满鲜血,却丝毫不敢怠慢。直到全部处理完伤口,她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西就端来清水,“夏娘子,先净手吧!”

    夏东珠叮嘱福公公,“麻烦福公公将第二个方子的药煎了,喂南辕喝下。”

    福公公应声,赶紧跑出去。

    “是什么人干的?”

    夏东珠看向东城。

    东城沉目,“是一批黑衣人,蒙着面,手臂上都绑着精巧的驽箭,与我们在云荡山见到的一模一样。”

    “光天化日之下,竟也穿着黑衣蒙着面,混在京城中应该很显眼,京兆尹府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东城却摇着头,“殿下已经让皇城司的察子去查了,他们是将南辕逼进一个巷子里进行的伏击,殿下赶到的时候,南辕倒在血泊中,他们正欲将他的人头砍下……”

    夏东珠闭上眼已经听不下去了。

    “东城,守住皇城司,你们之间出现了内鬼。“

    西就一惊。

    东城似是也想到了,脸色即刻阴沉下来,“会查到的。”

    一连三天,夏东珠都待在皇城司。

    她准备了大量的药。

    将整个皇城司都走了一遍,甚至包括阴森恐怖的地牢。

    皇城司的禁卫因为她救治了受了噬骨虫毒的禁卫,心里早已对她改观,对她甚是恭敬。

    或许也是得了萧长荆的命令,无论夏东珠去哪里,都无人阻拦。

    这到方便了她行事。

    这三日,禁卫们都脱离了危险,而南辕却一直未醒来。

    而萧长荆自从那日走后,也未回皇城司。

    东城也出去了,他是萧长荆的贴身近卫,自然要守在他身边。

    福公公和西就一直陪她在厢房里照顾南辕。

    傍晚时分竟然起了大雾,雾中飘着淡淡的香甜气息。

    夏东珠心里暗道来了。

    她从药箱的夹层里拿出一瓶刻着红色梅花的瓷药,倒入水盆,然后将布巾在水中浸泡后,拿给西就。

    “让皇城司所有人都用布巾掩住口鼻,雾里有毒。”

    西就一惊,立马照做。

    夜深人静,整个皇城司仿若陷入一片死地。

    门窗紧闭,阴森的牢房更是灯火全无。

    窗外却响起沙沙的声音。

    一股恶臭透过门窗的缝隙渗透进来,夏东珠声音讥诮,“是噬骨虫。”

    她此时正和西就、福公公蹲在厢房的窗下。

    福公公一听,肥胖的身子有些颤动。

    西就更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是孟歧吗?”

    夏东珠一双乌目在黑暗中灼灼生光,“若真是他,我倒想和他过过招。”

    “夏娘子,赶紧想办法,若不然我们都要被噬骨虫化成血水了。”

    夏东珠翻了个白眼,“福公公怕什么?你跟在殿下身边,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一只小小的毒虫就让你吓破胆了?”

    福公公闻言一口气差点被提上来。

    他转目瞅了瞅通铺上被剔骨剜肉的禁卫,白日看到夏娘子给他们换药时身上那碗口大的伤,他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罢了,既然爷相信夏娘子,奴才自然也得舍命陪君子。爷将整个皇城司交给你,你总不能让人将爷的府衙给毁了吧?”

    夏东珠却低低一叹,“他们这些人太过张狂,总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一会看我的。”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埙握在手里。

    而此时,潜入皇城司的黑衣人隐在雾霾下有点不知所措。

    皇城司太安静了。

    此刻的皇城司所有房间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只有通向皇城司地牢的门是大开的,里面灯火全无,就像一个野兽的大口,张着嘴正等着他们。

    “孟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皇城司固若金汤,禁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不可能警惕性这么差。他们都已经潜进来了,却还不见人影。

    这有点诡异。

    孟歧冷哼一声,面上有些得意。

    ”皇城司的人应该都中了我散在雾中的毒,现在他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可任由你们宰割。今夜,我就要血洗皇城司。”

    他被拘在皇城司的水牢里受尽了折磨。

    今夜趁着大雾,他就是来报仇的。

    地上本该四处乱蹿的噬骨虫竟然徘徊不敢往前。

    孟歧有点诧异,蹲下身查看噬骨虫,见它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一沉眠。

    而地上洒的到处都是白色粉末。

    他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

    他喂养的噬骨虫,除了那个人,无人知道克制之法。

    他扭头就看向厢房。

    皇城司里现在只有一个人会医术。

    孟歧咬着后牙槽,他绝无可能再栽在那个女人手里。

    于是他手一指,“冲进那个厢房,我只要那个女人,其他人格杀勿论。”

    黑衣人拔剑就向厢房冲去。

    一蓬白粉突然从房檐上洒下来,罩了黑衣人一头一脸。

    “呜呜呜”

    寂静的夜幕中,厢房内突然响起埙的呜咽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仿若一道道指令。

    果然,地上的噬骨虫突然躁动,潮水般向黑衣人涌去。

    孟歧急忙试图驱动噬骨虫,可根本不管用。

    黑衣人吓得四处乱蹿。

    而噬骨虫却随他们身形而动,像跳蚤一样跳起来,扑向那些黑衣人,一下子就钻进肉里。

    黑衣人惨叫着,慌忙看向孟歧。

    “孟先生救我”

    孟歧不但不救 ,反而拔身就往外跑。

    皇城司突然灯光通明。

    萧长荆带着东城从大门口进来,堵住他的去路。

    通向皇城司地牢里一瞬间也亮起灯盏,手持刀剑的禁卫涌出来,将孟歧和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被噬骨虫吞噬,个个倒在地上痛叫翻滚,恶臭传来,血水流了一地。

    皇城司的禁卫都沉默无声地看着。

    萧长荆一双厉目看向同样黑衣蒙面打扮的孟歧,语气冷的能冻死人。

    “孟歧,想不想体验一下被自己喂养的噬骨虫啃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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