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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马车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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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永远别再提这事。”

    夏东珠眼一深,根本不让蓝姑姑说出口。

    “丫头,你都知道了?”

    蓝姑姑瞪眼。

    当初胡先生的话着实让她喜忧参半。喜的是,丫头若真命中带贵,就不会像她一样一辈子受穷受苦。

    忧的是,丫头啥时候能够蟾宫折桂?

    她们的境遇穷的都只剩下一张光板床了,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贵不可言?

    这好像有点太遥远。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胡先生到底坑了你多少银子?才能让他对你胡诌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街头算命先生的话,你也信?这话就到此为止,千万别对人胡咧咧,小心笑掉人家大牙。”

    蓝姑姑瞅着她,抿抿嘴,耷拉下脑袋,重重叹息。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夏东珠还是做了几个像样的菜。可即便夏南宇嘴里嚷嚷着要吃口热饭,可真当饭菜摆上桌,他和南猿都未动。

    吃不下。

    也不忍吃。

    霍襄一直在坟头守着红绫,夏东珠在床边照顾西就,蓝姑姑终于可以歇下来换了身新衣,然后提着一篮子饭菜去了坟地。

    夏南宇和南猿坐在廊柱下。

    二人都没说话,心情都很沉重。

    西就受伤极重,嘴唇干裂,整个人始终昏沉不醒。夏东珠不时用水给她湿着嘴唇,怕她夜里起烧,熬了点药备着。

    蓝姑姑回来后,与夏东珠轮番守着西就。

    半夜,西就果然起了高烧,夏东珠给她灌了药,与蓝姑姑一起给她擦身祛热,折腾了整整一夜。

    天蒙蒙亮,她才扒在床沿上合上目。

    南猿提着两大食盒走进来,未进屋就先亮起大嗓门,“夏娘子,殿下让人送来了早膳。我给你送到屋里来了。”

    夏东珠不得不睁开目,脸子有点憔悴,她站起身,就看到南猿正推门进来。

    南猿将食盒放到唯一的桌上,伸长脖子瞧着床上,“夏娘子,西就如何了?可是脱离了危险?”

    夏东珠揉了把脸,“发了一夜的高热,好不容易才褪下去。若是白日能醒来,就已无碍了。”

    南猿心中稍宽,“殿下让我问一声,三日后他必须起程回京,问夏娘子可愿与他一道回去?”

    夏东珠一惊,回头看了眼西就,“殿下为何如此急着回京?可是京中出了事。”

    南猿目光有些闪烁,“殿下出来已经半月余,年关事情更多,皇上身边不能离开他。”

    南猿一说,夏东珠就明白了,她想了想,“若是西就今日能醒来,我就随殿下一起回去。我现在写个方子,你赶紧去为西就抓药。”

    南猿高兴地点头,“殿下知道夏娘子愿意,肯定会很高兴。”

    夏东珠一怔,随口问了声,“殿下可是回农庄了?”

    南猿摇头,“殿下昨日留宿在官衙,查了一夜的县志,把富金山的祖宗八代都查了一遍。”

    夏东珠倏地抬起头,“可有查到什么?”

    南猿脸色有点为难,“爷具体查到了什么,可不是我这个属下所能问的。夏娘子想知道,可直接去问爷。”

    夏东珠便闭了嘴,写好方子直接递给他,“赶紧去抓药。”

    南猿拿着方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哦,爷说了,夏娘子不必再开火做饭,一日三餐,爷会让人送过来。”

    “知道了。”

    南猿又道,“霍襄今早去找了爷,爷已经派人将他送往北疆了。霍襄说,就不与你们告别了。”

    夏东珠一怔,“霍襄今早就走了?”

    南猿点头,不再多说,跨步走出去。

    夏东珠沉定片刻,就提了食盒走出屋子,看到夏南宇正在院子里练剑。

    冬日的晨时,竟然起了薄雾。他的身姿在薄雾中穿梭,犹如蛟龙,气势磅礴。

    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带着开天劈地的威势,给人一种勃勃向上的生机,赏心悦目。

    夏东珠一时移不开眼。

    夏南宇收了剑,酣畅淋漓,突然看到夏东珠站在廊沿下定定地瞧着他,不由露齿一笑。

    “你醒了?”

    方才蓝姑姑从屋里出来,他瞟了一眼,知道她扒在床边睡着了。

    夏东珠也随之一笑,举了举手上的食盒,“殿下送来的,咱们有口福了。”

    夏南宇菀尔,走过去,双目晶亮地看着夏东珠。

    夏东珠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去客堂用饭吧!”

    说完,她率先走向客堂,夏南宇一笑,默默跟在她身后。

    蓝姑姑从自己屋里走出来,迎上夏东珠,“丫头,我去看看霍襄,这一夜未回,我有点不放心。”

    “娘,霍襄今早就离开去北疆了,殿下派人亲自送他过去,你别担心了。”

    此时,夏南宇也插嘴,“我也写了书信送去北疆,雪中城有很多子弟都在那里,会照拂他的。”

    蓝姑姑一听,突然捂着嘴就哭了,“他怎么也不来与我告个别?这个狠心的东西。”

    “这样走了也好,说明他是下定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咱们不能拖他后腿。三天后,殿下要回京,咱们就随他一起回去。那里也有我们的家。”

    蓝姑姑哭的两眼通红,“丫头,我现在只剩下你了,霍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我还能不能等到?”

    夏东珠一把将她扯进屋,“别瞎说,咱们都会好好的,看他建功立业,凯旋归来。”

    午后,西就就醒了。

    不亏是有武功底子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喝下药,就挣扎地下了床,任夏东珠怎么拦,都拦不住。

    西就突然单膝跪在她面前,“夏娘子,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来晚了,红绫和蓝姑姑……”

    夏东珠慢慢将她扶起,“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殿下的错,错的是这个恶人横行的世道。三天后,殿下就要回京,你要好好养身体,否则路上,就要遭罪了。”

    “是夏娘子救了我?”

    夏东珠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替你拔了箭,你能醒来,全靠你自己的意志。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西就深深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三天后,萧长荆来接她。

    带来了一辆宽大的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褥子,旁边放着小方桌,火碳炉,西就的药,各种吃食等。

    最重要,小桌上放着一碟桂花糕。

    蓝姑姑手里挎着个包袱,依依不舍地离开家门,夏东珠扶着西就上了马车,蓝姑姑随即也上了马车。

    夏东珠回头,看到她们马车前面还有一辆马车,南猿和东城骑马跟在马车边,她知道,萧长荆在里面。

    夏南宇骑着马带着他的亲卫将两辆马车夹在中间。

    夏东珠想了想,还是提着药箱走过去,“我想见见殿下。”

    南猿一脸的不乐意,“夏娘子,这都要起程了,爷乏了,怕是不方便见你。你还是回自己马车上吧!西就更需要你。”

    夏东珠举了举自己的药箱,“我给殿下诊个平安脉就下来。”

    南猿有点为难。

    福全从车窗探出头来,脸上笑着,“夏娘子有心了,爷确实有点不舒服,你赶紧上来吧!”

    东城下马为她撩开马车帘子,“夏娘子请吧!”

    “多谢。”

    夏东珠对他道了声谢就上了马车。

    夏南宇一直看着,眉眼沉沉,却不好说什么。

    因为萧长荆确实有点不对劲,脸子苍白的如白纸一样。知道他体内有毒,这几日不眠不休还一直在县衙和富家店铺里查账,即便男女不同车,他也不好挑刺。

    夏东珠一上马车,就看到萧长荆慵懒地歪靠在马车壁上,眉心轻皱,手里拿着一坛酒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福全脸上的笑容完全没了,甚至苦着脸,“夏娘子,爷这几日不眠不休,头疾又犯了,这会子正痛着。”

    夏东珠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酒,“既然头疾犯了,为何不告诉我?这酒若是能镇痛,还要大夫干什么?”

    萧长荆手里一空,也没恼,只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张俊脸毫无情绪,好像头痛的不是他。

    夏东珠将药箱放到小桌上,取出银针,放酒里消毒。随后看向萧长荆,“殿下,我先为你按揉,然后再下针可好?”

    萧长荆抬手就揉上了额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福全眼珠子转了转,立马自告奋勇,“爷,由夏娘子为你治疾,奴才就放心了。西就伤的重,奴才想去看看她,不知爷可否允许?”

    萧长荆立马看向他,“去吧!让后面的人将马车赶得稳当点,免得西就伤势加重。”

    “哎,奴才遵命。”

    福全立马应一声,拖着肥胖的身子就下了马车。

    他方一下了马车,马车就启动了。

    夏东珠扭头还看着福公公,腿上一重,萧长荆就直接枕到了她腿上,“快点,爷痛死了。”

    夏东珠好笑,这个人真是,明明痛的不行,还装模装样,若是她不主动找过来,他是不是就宁愿痛一路也不吭一声?

    夏东珠丝毫没觉得他枕在自己腿上有什么不好,反而更方便她下针。她飞快地除了他的束冠,没急着下针,反而双手插在他发间,从风池穴开始慢慢轻重有度地给他按揉。

    “殿下,在县衙可有查到什么?”

    萧长荆舒服地哼哼两声,也不知是夏东珠给他按揉舒服了,还是就这样回应了她的话。

    明显不想多说。

    夏东珠低头瞅他,见他阖着双目,一动不动,脸色依旧苍白,可嘴唇的乌紫恢复了一些气血,整个人仿佛睡过去一般。

    她又忍不住聒噪,“南猿说,霍襄是主动找的殿下,他去北疆,也没与我们告别,娘有点担心他。”

    “有什么可担心的?男人只有经历了战场,才能变成真男人。”

    夏东珠抿抿嘴,“听说每到寒冬时节,北蛮人就会骚扰北疆边境居民,抢夺财物。夏大将军每年都会带兵与他们打几场,霍襄自小身子骨弱,又无武功傍身,到了北疆不知能不能待得住?”

    萧长荆睁开眼,微微仰头,“他告诉我,他去拜了武侯祠,将来还要封侯拜相,你说他能不能待得住?”

    夏东珠眉一挑,“他是这么跟殿下说的?他不是不信那些传言,从不屑是拜武侯祠的吗?”

    萧长荆一笑,“男人是会长大的。”

    夏东珠回味着他这句话。

    “不要停……”萧长荆见夏东珠愣怔,不由皱眉催促,“你现在就想要为爷银针拔毒?”

    夏东珠回神,“我想先试探用银针为殿下祛痛,待爷准备好了,我再用银针拔毒。”

    萧长荆不解,眼尾撩撩,“为何还要爷准备好?不是你直接下针的吗?”

    夏东珠摆正他的脑袋,明显不想让他再说话,她轻轻捻起一根针,飞快插在他穴位,“银针拔毒并不容易,爷会受罪,或许会比犯头疾更痛苦。”

    萧长荆撩了她一眼,抿着嘴,“不怕,爷将自己交给你,放心。”

    夏东珠一怔,随后又捻起一针,“爷乏了,现在先睡一觉吧!”

    一针下去,萧长荆就慢慢阖上眼,头一歪,片刻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夏东珠一叹,见他睡着,神色一正,更快地下针。

    他们终于在大年二十九这天赶回了京城,临近年关,京城一片繁华,到处喜气洋洋。

    萧长荆回府,夏南宇进宫述职。

    夏东珠带着蓝姑姑和西就低调地回到医馆。

    他们这一路赶得太急了,皇上急下了两道圣命,令萧长荆必须尽快赶回京城。所以,马车日夜不停赶路,西就的伤势眼见地加重了。

    到了医馆,由蓝姑姑和夏东珠两人搀扶着她才能走进房间。

    她依旧住在二宝的房间里。

    回到家,来不及清扫,蓝姑姑就挎着篮子上街买菜去了。

    夏东珠给西就换药,虽然伤口没有撕裂,但也没见愈合,半月的路程,她们五天就到了,西就一直咬牙撑着。为了不给萧长荆添麻烦,她一直少吃少喝。

    本来她们可以单独回京,也不知为何,萧长荆和夏南宇都不同意,西就也不同意。她执拗地要随殿下一同回就,这不,自己就遭了罪。

    “西就,你忍一忍,我先去给你抓药。”

    西就满头的冷汗,她扒在床上,对着夏东珠点点头,“不要担心我,我能撑得住。”

    夏东珠一叹,“你为何不同意我们慢慢回京?非要遭这般罪。”

    西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咧咧嘴,“若是因为我让夏娘子在路上过年,殿下肯定会心疼,更不会放心。如今总算赶回了京城,我我有武功傍身,死不了。”

    夏东珠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她在萧长荆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不过是因为她的银针之术,萧长荆离不开的是她的医术,绝不会是单单对她这个人担心。

    嗯,一定是这样。

    ”好了,你先别说话,好好睡一觉。我抓了药就回来。”

    夏东珠想明白后,为西就盖好被子就走出去。

    南猿正笨拙地与人一起往院子里抬东西,夏东珠看到,吃的喝的用的穿的,竟然什么都有。

    夏东珠一惊,”南猿 ,你这是做什么?”

    南猿累的哼哧哼哧,“殿下说,这是赏你的。他的头疾好了,就当是给你的诊金了。”

    夏东珠抿嘴,他这人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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