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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殿下,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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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出声,这房间不隔音。”

    萧长荆双目潋滟生光,瞅着夏东珠慢慢放下手,却毫不避讳地往床柱上懒洋洋一靠,抱着臂,大长腿一交叠,以一种守护的姿势半躺在最外面的床沿上。

    “说吧!从柳师爷那里都套到了什么话?”

    他一副毫不避讳的样子,让夏东珠有点哑口无言。

    她将身子默默地往里挪了挪,抱着膝头靠在最里面的墙上,扯过一片被角盖住双腿。低下头,样子有点羞赧的说不出话。

    萧长荆似乎才察觉到她的别扭,撩着眼尾看她,半晌才叹息一声,转身坐到床沿。

    “行了,你休息吧!爷走了,明儿我让西就过来。”

    “殿下。”夏东珠突然变了脸,探过身子,一手按在他肩头,“你受伤了?”

    萧长荆身子一僵,回头轻松一笑,“胡说,爷怎么会受伤?谁又能伤得了爷?”

    他执意要走。

    夏东珠赶紧爬过去,飞快下床,拦在他面前,她深着眼,伸手按上他肩头。那股浓重的血腥气更重了。

    萧长荆身子倏地一侧,甩掉她的手,“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确实不合适。”

    他绕过夏东珠匆忙要走,样子特别急切,与方才的慵懒完全不同。

    夏东珠却一把抓住他手臂,“殿下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匆忙赶过来的对吗?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们分别不过才一天时间,他就受伤了。

    萧长荆眉目沉沉地看着她,抿着唇不说话。

    夏东珠知道她猜对了。

    “殿下,别瞒了。你知道我是大夫,知道你受伤是不会轻易放任你离去。你也知道这房间不隔音,拉拉扯扯的难看。”

    萧长荆叹息一声,“陈瑄将军遇刺了,白天与你分别后,我们就设法住进了陈瑄将军家隔壁的房子。天将黑,就闯进了一批黑衣人,见人就杀……”

    萧长荆眉心紧蹙,脸色沉浮不定,“精钢还未出洪扬县,陈瑄将军就遇刺,手法与刺杀杨诚简直一模一样……”

    夏东珠听后大吃一惊,“这么说陈瑄将军是没有问题喽?会不会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故意而为之?”

    萧长荆沉默,“一切都还不好说。”

    夏东珠只得又将他按到床边坐下,伸手就要解他的袍扣,被萧长荆用手挡下。

    “不必了,小伤,不碍事。”

    夏东珠声音显得有点沉闷,“若我猜得没错,殿下是替陈瑄将军受的伤对吗?”

    否则,以他之能,绝不可能轻易受伤,只能是因别人而伤。

    萧长荆抿了抿嘴,“不管陈瑄有没有问题,他此刻都不能出事。柳师爷已经与他有了接触,他若出了事,柳师爷便永远走不出这洪扬县。”

    夏东珠心头一震,陈将军若出事,柳师爷绝逃不了干系。而她才刚与柳师爷见了面,定然也会被牵扯其中。

    殿下肯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匆忙赶来,就是怕她出事。

    夏东珠心里一暖。

    她咬着唇,乌黑的眼睛挑着萧长荆,“殿下不是想知道我从柳师爷那里打听到了什么吗?我知道上一批丢失的精钢被藏在了哪里……”

    萧长荆眼睛一瞪,霍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藏在了哪儿?你是如何得知?是柳师爷亲口告诉你的?”

    精钢案震惊朝野,不赖萧长荆此刻都变了脸。

    夏东珠很淡定,“让我先看你的伤,否则,你今晚不会知道。”

    萧长荆阴沉着脸,站着未动。明显背有反骨,不愿受她威胁。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夏东珠要着急的时候,萧长荆突然叹息一声,坐回床沿,侧过身。

    “敢这样威胁爷,以后再跟你算账。”

    夏东珠笑笑,伸手解了他的玉带,散了衣扣,扒开他的衣袍,露出精悍结实的肌肤,左肩头上一片血肉模糊。

    根本未好好包扎,只匆匆撒了药,草草用一块粗纱布包着,血水都浸出来,沾染了衣袍。

    “殿下如此不爱惜自己,就不怕王妃心疼吗?”

    萧长荆哼一声,“回去别告诉娘,免得她大惊小怪再吓出病来。”

    他语气贴合柔腻,就像丈夫在认真交待妻子,自己受伤的事不要让老娘知道一样。

    夏东珠叹息一声,端来热水,一边为他处理伤口,一边轻声道,“柳师爷什么都未告诉我,但他答应让我和红绫可以随商队一起回雪中城,倒是霍襄……”

    夏东珠说着,贴在他耳际一声低语,“他亲眼看到有一批黑衣人抬着大箱子,上面有朝廷的封条,将东西藏在了云荡山半山腰‘武侯祠’后面的山洞里。”

    萧长荆身子一震,猛地回头。

    夏东珠的唇来不及收回,堪堪擦着他的脸颊而过,两人身子一震,四目相对,倏地又分开,都直觉一股异样的洪流萦绕心间,又羞又臊。

    夏东珠脸子发烫立马直起身,佯装去拿棉布,匆匆转身,尴尬的直搓脸,简直懊恼死了。

    萧长荆也是咬着唇低下头,一张俊脸红到耳朵根。

    “兹事体大,傅先生和北辙已经快到雪中城,我会先让北辙暗中探查。若此事为真,霍襄算是立了大功。我会报于皇上进行封赏。”

    “嗯。”夏东珠轻嗯一声,拿着细棉布回身,细细为他上了药,又用细棉布为他紧紧缠好。

    转身倒了一杯热水,夏东珠递上一颗药丸,“殿下,将药吃下。”

    萧长荆向来对药有一种本能抗拒,他皱着眉头无动于衷,“不是已经上了药?这内服之药便不吃了吧!”

    夏东珠直接将水塞他手里,“如今天寒地冻,伤口本就不宜愈合,除非殿下不再动武,否则伤口起了炎症,即便这条胳膊不废,也定然握不住剑。到时你又想怎样瞒着王妃?”

    萧长荆抬眸看了她一眼,喉头滚动两下,万般不情愿地伸手拿下她手中的药丸吞进嘴里,将热水喝下。

    “你此番随柳师爷回去,当万分小心。若有危急,可吹响此哨。”萧长荆说着,将一枚乌黑的木哨塞夏东珠手里。

    夏东珠也没客气,拿在手里仔细看,上面竟然刻有皇城司的字样,“这是皇城司特有的木哨吗?”

    萧长荆颔首,“皇城司的察子遍布天下,你危急时吹响哨子,只要他们听到,定然前来救援。你放心,此哨经过特别处理,哨音能传极远。”

    夏东珠高兴地握紧哨子,“这个可是好东西,我得好好收着。”说着,她伸手探进衣领里,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绳,红绳上栓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牌。

    夏东珠将木哨和玉牌系在一起。

    萧长荆不想看,可眼角余光还是瞟了一眼那玉牌,发现那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凤牌,雕刻的栩栩如生。

    他沉目不由深思。

    夏东珠将木哨和凤牌又塞回衣领里。

    萧长荆放下水杯站起来想离开,突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晃了晃脑袋,气恼地瞪向夏东珠。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萧长荆脑袋越来越昏沉,朦胧中,看到夏东珠呲着白牙笑,“殿下,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萧长荆气的说不出话,身子慢慢倒在床上,他倚着床柱挣扎不肯就范,他最讨厌别人对他用药。

    夏东珠叹息一声,蹲下身,又除去了他的靴子,将他的两条大长腿搬到床上,萧长荆就势软躺在床上。

    夏东珠为他盖上被子,眼睛直盯着他,“殿下,你放心睡,我不会害你。那粒药丸对你的伤口有帮助,会让你好好睡一觉。”

    夏东珠将他放倒在床上,自已就要去打地铺,一转身,就看到萧长荆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一片裙角,她使劲拽了拽,竟然无法扯动。

    她不由抬头看向萧长荆,他撑着眼皮看她,“上床……”

    夏东珠瞪他,“你先放手。”

    萧长荆干趣直接闭上眼。

    夏东珠恼恨,又使劲拽了拽,他都昏睡过去,依旧抓得很紧。她无奈皱眉,只得踢掉鞋子爬上了床。

    第二天,萧长荆睁开眼,床上已不见夏东珠身影。

    他按揉着额头坐起来。

    “殿下,你醒了。”是西就的声音。

    萧长荆撩开床幔,“人呢?”

    西就回答,“夏娘子今儿一早,已经随着柳师爷的商队回雪中城了。”

    萧长荆眉眼一下子深了,抛开昨晚的旖旎,”陈瑄有何动静?”

    西就眼眸一闪,“陈将军也已经整顿好了队伍,原本是秘密押运,如今便不想再遮掩,光明正大地押运。队伍有两千多人,全部盔甲长枪,严阵以待,有五十多辆马车。全部用防水的油纸布盖着,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五十多辆马车?”萧长荆喃喃道,“柳师爷今早的商队有多少辆马车?”

    西就脱口而出,“二十七辆马车,同样用油纸布盖着,上面摁了绳索。”

    数量对不上。

    他们究竟搞的什么鬼?

    “我们的人何时才能到?”

    “五天后才能赶到洪扬县,若是我们此时去雪中城,他们还得再需要两天。”

    萧长荆点头,“让南辕在洪扬县等着,我们先随陈瑄去雪中城,若人到了,让南辕速带人追上。”

    “是。”

    西就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殿下,夏娘子走前,让属下将这封信交于你。”

    萧长荆急忙打开,见是一张用草纸画的地图,虽然简略,但非常清晰明了。”

    萧长荆心里明了,这是雪中城后山的一条隐蔽小道,可直达半山腰的‘武侯祠’,而不会被轻易发现。若不是长居在雪中城的本地人,绝不会发现这条小道。

    “用飞鸽传书,速将这封信传于北辙,告诉他,将雪中城的察子全部启用,务必将情况探清楚。”

    “是。”西就领命而去。

    萧长荆从床上站起身,扭头便看到一旁的木椸上挂着一件湛蓝的男袍,虽不精致,但针脚细腻,一看就是连夜赶制。

    萧长荆鬼使神差地拿下男袍穿在身上,大小竟然非常合适。

    他勾着唇角,捏着那并不算华丽的袍角,眼眸中柔情四溢。

    “哎哟,爷,奴才给你拿来换洗的袍子了。”福公公推门而入,臂弯里挂着一件松白的软袍。

    一看到萧长荆身上的袍子,福公公就瞪着眼,大惊小怪,“爷,你怎么能穿这么粗糙的袍子?是谁给爷置办的,太没眼光了。爷,赶紧脱下,这是奴才从皇府带过来的,是你最喜欢的料子,这件袍子才与爷般配。”

    爷一向最喜欢华丽,非精美的袍子不穿。

    “不必了。”没想萧长荆弹了弹袍子,直接给拒绝了,似乎对身上这件普通的袍子才更满意。

    福公公张大嘴,一脸惊讶,“爷,夏娘子如今走了,你不必再委屈自己。你脸上的易容也让西就给融去吧!爷这张脸,真不美。”

    萧长荆不耐烦,瞪他,“爷是那么爱虚荣的人吗?以后爷就穿身上这件袍子,其他的不必再准备了。”

    “啊!”

    夏东珠和红绫屈着腿坐在马车里,马车其他空间都塞满了各种东西,满满一大车。夏东珠是将三大马车的东西都塞进了一个大马车里。柳师爷发了善心,不忍夏东珠自己赶马车,直接让霍襄来赶马车,到了雪中城,之前的债同样一笔勾销。

    柳白走在货车旁,冷眼看着霍襄坐在车辕上,恨的有点牙痒痒。

    夏东珠见红绫脸色有点苍白,身子颤抖,似乎特别怕冷。

    “红绫,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夏东珠握住她的手,果然冰冷。

    红绫摇头,对她笑了笑,“姐姐不怕担心,我只是身子骨差了些,不碍事。”

    夏东珠直接切上她的脉,片刻,皱了皱眉头,看着红绫又笑开了,“待到了下一个城镇,我去抓些药,咱们不等回到雪中城了,就在路上为你调养身体。无碍的,你就是身子骨薄了些,以后养养就会好的。”

    “谢谢姐姐,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霍襄和娘的。”

    夏东珠点头,“不仅如此,你还要为霍襄生儿育女,所以更要好好调养身体。放心吧!这个我拿手,定然让你将来为霍襄生个大胖小子。”

    想着未来的好日子,红绫羞怯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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