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章 润物细无声
次日双方举行正式会谈。
完颜昌先是与李纲客套了一番，随后提出说道：“我们这次与大宋和谈是满怀诚意，并且不附加任何条件。
双方签订停战协议，从此不再动刀兵，至于以后的双方贸易，或者民间往来，甚至官方往来，可以稍后再谈，不知是否可以？”
来之前就如何跟大宋谈判，金国有各种声音，但是主流的声音还是希望能够尽快达成协议，不要节外生枝，更不要激怒大宋。
因此金兀术之类的曾经提出漫天要价的提议被权倾朝野的权臣，皇帝完颜亶的义父完颜宗干为代表的当权派断然否定了，完颜宗干现在只要求和平，不想打仗，金国打不起了，没人了。
只要大宋不来打他就阿弥陀佛了，还敢去漫天要价，那大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甚至一怒之下发兵来攻，那可是弄巧成拙了。
因此不附任何条件达成和谈协议成为基调和目标，在这样的授意之下完颜昌也不拐弯抹角，也不进行任何试探，直接就亮出了底牌，显得是诚意满满。
见对方如此有诚意，李纲当然也不会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因为皇帝赵桓授予他的同样也是达成停战协议就好。
现在大宋并不想灭掉金国，赵桓想让金国继续历史上的残酷内讧，朝野上下杀个血雨腥风，让他们尝尝自相残杀的后的后果，如果这时候灭了对方，这后面的精彩大戏不就被中断了吗？岂不是没趣。
同时也可以将兵力用在欧洲、中亚和印度半岛，如果有必要，他倒想尝试一下在三个方向同时开战，究竟大宋的国力能否承担？
在这种情况下，北边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保证安定，所以停战对双方都有好处。
因此李纲简单的表示同意，于是双方很快共同草拟了停战协议，并双方代表在文书上签字，然后送回去提交国君签字，加盖玉玺，并交换文本，停战协议就会正式生效。
办成了这件事，完颜昌自然欢喜，但又欲言又止，李纲便笑道：“贵使还有什么要求不妨说说，如果我大宋能做得到，同时又是平等互惠，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是可以的。”
完颜昌激动的说道：“那再好没有了，我们金国希望能够跟大宋重开榷场，进行贸易往来，不知是否可以？”
金国的确急需大宋的生产生活物资，因为金国生产力低下，工业制造能力几乎为零，所以对于大宋的产品严重依赖。
对于这一点，李纲和赵桓已经多次研究，果然对方提出这个要求，李纲便笑了，说道：“这个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也有几个要求，如果大金国能做得到，重开榷场是可以的。”
完颜昌兴奋的问道：“好啊，请李相公明言，我们能做到的也绝不含糊。”
“那好，我大宋与金国进行贸易往来，你们可以使用金银铜钱支付，但我们只能使用靖康通宝支付。
当然你们拿到靖康通宝之后，在下一次的贸易中可以用靖康通宝向我们支付购买物品，但我们不会用金银铜钱向你们支付，这是货币上的要求。”
完颜昌不禁愣了一下，有些迟疑，说道：“靖康通宝在金国没有使用过，我怕那些商家不愿意接受。”
李纲摇头说道：“那就算了，如果这一点不答应，那榷场重开就没有希望，这是我们的底线，反正你们拿到这些钱一样可以来跟大宋买东西。
而且，纸币可以随时到我们大宋的金行兑换成金银铜钱的。为了方便，我们还可以在你们境内开设金行，方便你们随时兑换成金银铜钱。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完颜昌想想到的确是这个道理，有些动心了。
李纲又接着说道：“不仅是你们金国，你应该知道在西夏已经开始流行大宋的靖康通宝，而且西夏也同样向大宋购买了大量的物资，都是使用的靖康通宝。
还有大和国、大理国、大越国以及吴哥王朝、蒲甘、女王国等等，都已经全面推行我大宋的靖康通宝。
他们都能用，为什么大金国不能用呢？我们的货币随时都可以兑换成金银铜钱，不存在任何问题。
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在金国的上京以及其他大的城镇开设大宋的金行，专门用于发放兑换靖康通宝，以保证货币等纸币能随时兑换成金银，而且不限额度，保证全额兑付。”
完颜昌一听就眼睛一亮，假如说拿到了纸币随时可以换成金银，那就不成问题了。
他有这样想法，还是因为缺乏对货币的深层次的认识，在纸币缺乏信任度的初期，的确会存在大量的兑换行为，为了保证货币保值，担心纸币巨额贬值。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纸币持续稳定，并且随时能保证兑换的制度，长期稳定百姓，甚至于官府都会倾向于持有纸币，只要纸币不会巨额贬值，谁又愿意拿着笨重不好携带的金银铜钱呢？
不管从携带的便捷性和保存的安全性等等角度来考虑，纸币都远远优于金银铜金属货币。
所以李纲根据皇帝赵桓的授权提出的这个建议，其实就是在向金国打货币战，要用纸币来控制金国的经济。
而且这种经济控制是润物细无声的，当整个靖康通宝在金国完全推行之后，金国的经济将会严重依赖于大宋。
那时金国再想经济与大宋脱钩就难上加难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金国如果想对大宋动兵，那么在经济角度可能就需要有更多的考量，会增加动兵的难度。
从而能够从经济角度保证双方不发生战争，更加稳定双方的关系，并保证持久的和平。
出于让金国自相残杀的目的，赵桓并不想吞掉金国，至少在目前还不想。
如果能够与金国保持稳定的关系是最好的，从经济上侵入并控制金国的经济命脉，那将是一把软刀子，温水煮青蛙，会让金国有苦说不出。
完颜昌没有看到金融战、货币战的深层次危险，他想的很简单，只要拿到纸币能够马上兑换金银，就不会有什么风险，大家都会接受认可。
而且最关键一点，如果答应了这个要求，大宋能重开榷场，大量的大宋产品能够涌入金国，那就会让金国的贵族皇族心满意足了，他们的种种对奢华的需要就能得到极大满足，也就不会在乎纸币还是金银铜钱的问题了。
于是他立刻点头答应了：“假如纸币能够随时兑换成金银铜钱，那没有问题。”
“当然可以，我们的靖康通宝推行了十多年了，在这么多国家推行，还从没有哪个地方说拿了纸币换不到金银铜钱的，一次都没有，因此金国完全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