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狂妄的皇储
吴乞买对完颜宗翰的话非常赞同，所以他也对完颜亶和韩企先说道：
“没错，你们这次谈判，第一，不能有损大金国脸面的事。
第二要办成这件事，至少要让大宋给我们一千万石粮食，可以是赊销，实在不行花钱买也可以。”
说这话时，他有些觉得脸面上过不去，毕竟之前金国横扫天下的时候，哪存在跟对方商议的，对方不给直接出兵抢就行了，这种强盗思维已经根深蒂固。
而现在却要花钱买，有些憋屈，但这也勉强可以接受，毕竟得到粮食最重要。
当初从大和国也是花钱买，现在把这好处让大宋占了就是了。
他却完全不去考虑大宋愿不愿意鸟他，在他看来，大金国低头，主动与大宋议和，大宋还不乐得鼻涕泡都出来，屁颠屁颠签字啊，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完颜宗辅算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他对吴乞买说道：“陛下，假如就这么去谈，大宋不乐意，那合刺他们就难办了。
不给一些甜头，大宋只怕不会那么痛快答应的，毕竟这些年战争可都是他们占了上风的，把他们脾气给惯出来了，假如硬着咬着牙强硬不给……”
吴乞买皱了皱眉，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莫不如把咱们占领的交给大齐国的那些土地送他一两个州，算是给大宋卖了好处了，大宋皇帝就会觉得脸上有光，在群臣面前也有交代了，就会答应把粮食赊销给我们。”
铁骊突离刺插话说道：“都把两个州县给他们了，还凭什么要花钱？赊销也是要花钱的好吗？赊销只是暂时欠钱罢了，这账咱们总不能赖吧？
莫不如直接说了，用两个州县给他们换三千万石粮食，至于合同协议怎么写可以再商量。”
这话倒是引得众人一片点头，反正那块土地交给大齐，也不在大金国的手里面，万一宋朝从大齐手里抢过去了，那也就丢了，金国也无可奈何。
与其如此不如慷他人之慨，把大齐国统辖之下的两个州县送给大宋进行交换，这样可以省钱，而且也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害。
于是这个主意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吴乞买也面露微笑，说道：“这个可以作为最后的底线，如果大宋执意不肯卖粮或者赊销粮食给我们，那么你们到时可以提出这一条，作为退最后的让步。
但是要说好先把粮食交过来，再交割土地。”
他还是强盗思维，如果粮食拿到手，交割州县的时候再慢慢跟大宋玩，当时硬不给他们土地，他们又能奈我何？
对于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人，韩企先简直哭笑不得。
他是汉人，虽然在大金国当官，也没有向着大宋，但是他能从大宋的心理去考虑问题。
假如他是大宋宰相，面对这样的条件，即便是最后的所谓让步，也断然不会答应。
因为那些所谓州县其实是大宋根本不想去派兵占领的，否则在此之前，金国入侵捞到好处回撤之后，北边这些地方都无人管控，大宋想要的话，完全可以出兵占领这些州县。
可是大宋显然是想抓大放小，不愿意派兵守这些小的州县，毕竟这些小州县城防设施太差，很难守住。
大宋不要的地方，怎么能作为交换条件去跟大宋换粮食呢？简直笑话。
可是韩企先已经看清楚了，这些人都太自以为是，可是他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怕会遭到群起而攻之，认为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别人。
散会回到家中，完颜宗干把儿子完颜亶叫到书房，关上门私下说话。
完颜宗干叮嘱完颜亶：
“这次对你来说最关键的是把粮食弄到手，而不是去耀武扬威，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在心，要尽可能说话和气，尤其是对大宋皇帝，要有足够的尊敬。”
“凭什么？就大宋那脓包样，为什么让我要对他低三下四？我没踩着他脑袋吐口水都不错了，还要尊敬他？”
完颜宗干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音量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对别人来说可以要维护面子，对你来说弄到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你把粮食弄回来，就算说两句好话又有什么，办成事你才会有威望，你才会入皇帝的法眼，才会成为储君，才会有威信，否则凭什么让你登上储君之位啊？
这一次就是考验你的最好的机会，你把这件事办成了，这储君就铁定是你的啦，你要办不成，那以后咱们还得折腾这件事，就会一直定不下来，你难道想这样吗？”
完颜亶虽还是不服气，不过他看见父亲动了真怒，也不敢太顶撞父亲，想了想嘟哝着说道：“听说大宋美女甚多，儿子能不能带一些回来？”
见父亲瞪着自己，顿时偃旗息鼓，俯身一礼，告辞转身出去。
只听身后一声长叹，完颜亶的脸也沉了下去，方才还一副受教听话的模样，转眼已经是一脸的愤怒和不甘。
三日后。
完颜亶带着韩企先，在一队女真兵护卫之下出发前往大宋。
越往南蝗虫越多，到边境的时候蝗虫已经铺天盖地了，草场几乎没有一块是好的，全都咬的只剩沙土了，连草的根都吃掉了。
见到这情景韩企先更是触目惊心，路边能看见成群结队逃荒要饭的饥民，他们有一些已经倒毙在路边死去了。
还有一些抓着地上的蝗虫往嘴里塞，嘴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蝗虫，用力咀嚼着，能从嘴边往下流淌墨绿色的浆水，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还有一些死去的饥民嘴里则塞满了各种蝗虫，吃着吃着人就死了。
韩企先对完颜亶说道：“单个的蝗虫是没有毒的，但汇集在一起的蝗虫会产生变异，会有毒，人吃了轻则拉肚子，上吐下泻，重者会要人性命。
而且蝗虫不是主食，长期大量的食用，身体是扛不住的，尤其是身体本来就不好的人，所以才会有不少人吃蝗虫，吃着吃着就死了。”
完颜亶原本想问为什么有蝗虫吃还要饿死人，现在他算明白了。
韩企先又说道：
“当然蝗虫毒死人概率比较小，很多人吃了蝗虫可以苟延残喘能够再活一些时日，可是蝗虫在秋后迟早是要消失的，而蝗虫一旦消失，饥荒就会出现。
因为蝗虫已经吃掉了所有粮食和草地上的青草，既没办法放牧，也没有粮食可以收割，大饥荒就会出现，所以我们的粮食是为以后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