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郡主落水了
“你什么意思?”
嫡女二字几乎是屠莞儿的魔咒,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改变自己的身份,让庶女名头永远从脑袋上摘掉,此时一听屠钦钦提起,不由精神一振,眼神都凌厉了起来。
“妹妹还不知道吧,父亲这时正跟柔延郡主在东偏殿里共赏古籍,只是我刚瞧着与郡主交好的方家少爷也跟过去了呢。”
“那又如何?”
“你猜,他们三个碰一起,会怎样?那方家少爷最近可是盯郡主盯得很紧,此时被父亲横插一脚……”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跟我当不当嫡女有什么关系,屠钦钦,你别卖关子!”
到底是两个女儿家,当众谈论父亲的私事,屠莞儿心有顾忌,一直压低着嗓音,可此时却是有些按捺不住,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一闪而逝,急忙想要抓住。
“还听不懂么,若郡主成了屠府嫡母,屠家子女,不论哪个以后出去都是高人一头,更别说……如果你养到她名下的话?”
“我有柳姨娘,如何能养到郡主名下……”
突然,屠莞儿说出口一半的话,被她自己止住。
是啊,谁说有柳氏在,自己便不能养到郡主名下,郡主要是进了门,谁敢说一句“只是续弦”,不如原配金贵?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即便柳氏真挡了道,她也有办法让柳氏彻彻底底地让步。
屠钦钦看着屠莞儿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毒,不由暗叹,这女人真是疯魔,看着就算哪天把柳氏弄死,也不稀奇。
屠莞儿却没时间在这里浪费,一旦想通其中关节,便立刻起身匆匆赶往东偏殿。
那个什么方家公子,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徒有虚名的浪荡子一个,这种纨绔平时看着油头粉面,没什么用处,可真要逼急了,可是什么下作事都干得出来的,她一定要赶紧过去,让爹跟郡主把事情成了。
却不想,屠莞儿今日被柳太妃捧得高,多少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些心有不甘的贵女们,就想着法子要抓她错处呢。
是以这会儿屠莞儿一动,身后立刻也紧跟着出去了一拨看热闹的人,她们都想瞧瞧屠莞儿悄悄溜出去,究竟干什么见不得的事去了。
“这本《通京辩策》我看过,是前朝奎戊年间,号‘幼本山人’的大家所作,意在就均田分封一事,提出策文,书里所说注论、书论、堂论,都是……”
“方公子!在下同郡主共赏古籍,却并未邀请于你,可否请你暂时回避?”
“郡主,你觉得方某说得可对?不如明日我们去云浮坊里,再仔细挑几本你喜欢的如何?何必在这里跟屠大人看这些没意思的,再说了……屠大人都多大年纪了,他的古籍如何有我好看?”
“方公子请慎言!”
“屠大人,我可有说错?你这些古籍我孩童时便都看过,你还拿来给郡主鉴赏,岂不笑掉大牙?”
众人尾随屠莞儿赶到东偏殿时,便看到这样一幕,院里湖边亭中,屠仲之堂堂左丞相,竟然为了个柔延郡主,公然和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纨绔少爷争执不休。
可好笑的是……屠仲之似乎还落了下风。
而话题中心的柔延郡主,显然十分享受两个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的感觉,竟是笑而不语,默默倚在一边看着两人争执,满脸得意。
“够了!方公子,本相是给你留了颜面,才没说穿你——幼本山人作的,那叫《尚京通策》,《通京辩策》是本朝乾初年间,廊州刺史王伦温所作!方公子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去多读几本书,再来同本相争论!”
屠仲之终于忍无可忍,毫不留情地拆穿方泽炀,可这一番话却是彻底激怒了方泽炀,他平生最是爱面子,甚至可以说哪怕不玩女人,也要维护他的才子形象,可如今被屠仲之毫不客气地指出来,当即羞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更惨的是,此时方泽炀发现了不远处偏殿门口正朝着这里张望的屠莞儿,以及……她后面浩浩荡荡跟着的一众女眷,当下便恨到不行,直接一拳打在凉亭柱子上,模样格外凶狠。
“方公子……”
柔延郡主看着方泽炀那骇人模样,心里倒是有点害怕起来,原是她先勾搭的方泽炀,还一通哄骗带了进宫来玩,想着趁桑蚕礼的空档,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寻个刺激,却不想如今事情竟闹成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老女人!口口声声说仰慕我才华,怎么屠大人对我冷嘲热讽的时候,你就哑巴了?”
方泽炀一怒之下竟开始口不择言,直听得柔延郡主面色煞白,更是在看到屠莞儿带着人过来时,心头一紧,慌忙躲到屠仲之背后,生怕被人瞧见。
“你还躲!你要什么脸面,躲起来作甚!”
方泽炀以为郡主是因他大吼大叫觉得丢人,才往屠仲之背后躲闪,加之看到屠仲之一副英雄救美的架势,挡在郡主身前,不由更是恼怒,当即便用力拨开屠仲之,伸手去抓郡主。
没想到屠仲之到底是年纪大了,被那么随手一拨竟然还跌了个踉跄,转过头又刚巧看到了屠莞儿和一众贵女,心里一慌,便顺手拉住了方泽炀的衣襟。
而此时,方泽炀还抓着郡主的袖子,这么一拽,三个人竟然一同朝着湖里倒去!
“啊——”
“啊——”
这一幕发生在眼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郡主当即就在湖里扑腾着尖叫起来,同一时间,岸上的屠莞儿也惊得一声尖叫,赶忙跑到湖边。
“郡主,郡主!”
屠仲之不顾自己一把年纪,竟是硬生生地往郡主身边游过去,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手,便立刻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这时院外的下人也都赶来了,跟着屠莞儿的指引,把长杆子伸向湖里,屠仲之便拼着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杆子,终于带着郡主上了岸。
“郡主……”
众人赶忙上前,却听到屠仲之声音先一步传入耳中。
“郡主,你没事吧。”
屠仲之仍紧紧抱着柔延郡主,即便已经上岸,众目睽睽之下,也并没松手,而柔延郡主也全然没有半点抗拒,显然很是享受此刻被屠仲之搂在怀里宽慰的感觉。
众人一看,再想想柔延郡主一贯的作风,心下了然,便也不再言语,纷纷退到一旁,满眼放光地看戏吃瓜,独留屠莞儿还立在屠仲之身边,既羞恼,又觉无比兴奋,思忖了半天才开口。
“父亲,郡主此番落水,被父亲所救,怕是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了。”
屠莞儿也是聪明的,并没有明说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该如何如何,毕竟看见归看见,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该留的脸面还是要留的。
再看柔延郡主,却是丝毫没有这顾忌,即便屠仲之自觉羞赧,已是将她放开,她却仍是一脸娇怯地倚在屠仲之怀里,半点没有起来的意思,就那么湿哒哒地贴着,因着棉衣早丢一旁,身上穿的,便若隐若现,露出一番好身材。
“休得胡言乱语。”
到底是荣华富贵战胜了羞耻心,屠仲之装模作样呵斥了屠莞儿一句,便故意朗声冲着四周说道。
“为父自然是会给郡主一个交代的,明日便进宫向陛下求旨赐婚,将郡主以正妻之礼迎进屠府。”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满脸震惊。
围观的贵女们虽是有心理准备,却是没想到事情竟会进展地如此之快,一开始只是想来抓屠莞儿错处,却是吃上了屠大人的瓜……
而柔延郡主此时却是换上了一副娇羞的模样,低着头,小声嗔怪着屠仲之,因着激动和挨冻,脸上的老皮忍不住一下下抽动着,看起来格外膈应人。
屠莞儿却是和屠仲之相视一笑,虽是各怀鬼胎,但这结果对他俩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是以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之色,只是两人转过身时,不约而同脸色一凝——
屠钦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口,正遥遥望着眼前这一幕,勾了勾嘴角,眼中全是得逞的笑意。
喜欢这份礼物么,屠府的渣渣们。
——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