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嫁妆没了!
“钦钦,钦钦你有办法?”
柳氏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屠钦钦的手,连声催问。
屠钦钦不动声色抽回手,眼睛却望向屠仲之,嘴角一抹深意,谁也没有留意到。
“我听外祖曾提起过,当年娘亲的嫁妆里有一间古董铺子,里头有个隐秘的储藏室,收着不少好物件,想来应该能挑出几件,入得了缱绻楼老板眼的,那四弟的事自然就解决了。”
屠仲之听后一喜,只觉得这法子不错,到底是自己疼了很多年的儿子,能不伤屠府分毫,便可以把人捞出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当他转向柳氏,却见柳氏面色古怪,眼神飘忽不敢看向父女二人。
“柳氏,你这几日不是一直央求我去疏通关系,早点把柳家侄子救出来么,那就照二丫头说的,把张氏嫁妆铺子拿出来,早点把事情办了,高志也能少吃点苦头。”
屠仲之面色狐疑,见柳氏迟迟不接话,更是心中有了不祥预感,不由提高了嗓音。
“柳氏!嫁妆在何处?为何不答!”
“老爷,嫁妆……”
柳氏只听耳畔一声厉喝,当下腿脚一软便跪倒在地,头都不敢再抬,思量半天,知道躲不过,只得结结巴巴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张氏犯了疯病,屠钦钦又尚年幼,屠仲之便让柳氏掌了中馈,连带着张氏的嫁妆也全都交由她打理。而这些年屠仲之官运亨通,又自恃是文人重臣,所以从没想过要打张氏嫁妆的主意,是以从没过问。
没想到柳氏为巩固与娘家关系,竟暗中把张氏嫁妆交到了柳家手上,这些年,逐渐把铺子、田地等一点点转过去,如今还在屠府手中的早已寥寥无几,而屠钦钦所说的那古董铺子,更是最早便转移走的,这么多年过去,早全被柳家握手里了。
柳氏自然不敢全盘托出,只捡着尚可能讲的,模棱两可地说了遍,但父女俩都不是傻的,柳氏再怎么遮掩,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哪里能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屠仲之当即就火冒三丈,额头青筋暴出,一把揪住柳氏的发髻,硬生生把人提了起来。
“老爷……老爷,妾身也是为屠府着想啊……”
柳氏不死心,还在不断挣扎,替自己辩解,屠仲之却并不给她说话机会,纵使是文人,却也是身量高大,手上力气十足,直接把柳氏给甩了出去,撞在院门口石柱上,豁了好大一个口子。
屠钦钦站一旁,也不劝,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娘亲的嫁妆这几年几乎全进了柳家口袋,每到秋时分账,只分柳氏两成,柳氏再私藏一部分,最后充进屠府公中时,已所剩无几,这里面水太深,屠钦钦只凭自己,是绝无可能要回全部嫁妆的。
所以,今天这结果,本就在屠钦钦意料之中——还有谁比屠仲之更适合来催这笔账呢?
“老爷……老爷……妾身从来没想过独吞啊!一切都是为了屠府啊……”
“女儿早察觉到不对,娘亲的嫁妆里,各种庄子铺子加起来足有十七八处,可每年收成往府里充公的却不过千余两,除去偶有亏损,也不止于此。”
屠钦钦看着柳氏捂着渗血的额头,还在卖惨辩解,微微勾了勾嘴角,直接出声打断,她可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咱们屠府现在在整个大周都是有头有脸的,天下学子哪个不尊父亲一声‘文士之首’,平日里父亲最是看重礼数清誉,姨娘你这番作态,让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议论父亲呢?”
“妾身……”
“到时外头要是说……父亲与姨娘一同觊觎我娘亲的嫁妆,那父亲,哦不,整个屠府,不就名声尽毁?说起来,倒是柳家,赚了个盆满钵满,还不用被名声所累,姨娘当真是为娘家着想。”
屠钦钦一番说辞,带着小女儿家的天真和伶俐,似是无心,又句句说在人心口上,屠仲之听后脸色越发难看,不由想起这段时间柳家的态度,真正是没把他这个丞相放在眼里,再想着这些年柳家仗着宫里有个太妃,处处招摇,比他不知威风多少。
原是自己的妾室拿了钱财去补贴,给的柳家底气?屠仲之这样想,不由心下更是气恼。
——全怪这个蠢妇所为,让他里子面子都丢尽!
这般想着,屠仲之全然不顾柳氏额上还淌着血,脸颊青紫一片,立刻命人把她拖回了院里,勒令她想办法把张氏嫁妆全给拿回来,否则以后都不用再出院门一步。
就是屠莞儿闻讯匆忙赶来,一通撒娇也没有用处,屠仲之一甩袖,直接转身进了书房,倒是连问都没再问屠钦钦一句。
呵,那点子宠爱,也不过如此,屠钦钦心中暗笑,什么都是假的,这屠仲之心里从来都只有自己和屠家,妻儿在他心里不过都是摆设,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凉薄无情之人。
“月白。”
见闹剧收了尾,该走的全走了,屠钦钦唤来月白,轻声嘱咐了一番,宝蓝看着自家主子面上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便知道她又在算计谁了。
只是不知道……这回又是谁遭殃呢。
“月白,去让小莲盯紧库房暗室,这几日要是柳氏有安排,第一时间通知我。”
月白领了吩咐刚要走,又被屠钦钦喊住。
“另外,你告诉小莲,这次要是办得好,之前她提的事,我就如了她的愿。”
月白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这段时间她看得很清楚,屠钦钦现在真的变了很多,再不是会轻易信任谁的了,难道这次真要为小莲破例?不过月白向来只听吩咐办事,从不多话,便也只一瞬讶异,福了福身快步往库房去了。
一晃几天过去,转眼便是二月十三。
这段时间柳家和屠家关系降到冰点,两家金贵的嫡子和受宠的庶子,一个身陷男伎馆,一个被困镇南司,却是一个没捞出来。
只是两家截然不同的态度,着实耐人寻味。
柳家拼尽全力仍在想方设法赎人,无奈那缱绻楼似是真有人撑腰,柳家但凡有些许动作,第二日就必然有大事发生,不是二房贪墨被查,便是子侄买凶杀人被抓,一时间倒真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是这么一来,便很快听说,柳家公子经过几天调教,竟是逐渐成缱绻楼里的新晋花魁,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只把袁氏听着又厥过去好几回,可经了那些古怪事,柳家如今却是不敢妄动,任凭她着急,也只能先等着。
而屠家,却是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此前都说屠仲之疼爱这个小儿子,如何如何,这会儿却是只当没这个儿子,这么多天过去,屁都不放一个,于是不光朝中同僚看屠仲之渐渐眼神不善,就连京里百姓也都说他凉薄无情。
这么一来,柳氏彻底孤立无援。
短短几日,柳氏的院里头,便没有往常的热闹,人都是踩低捧高的,尤其是那些下人,最是懂看眼色,是以这会儿柳氏独自在院里坐着,手中摩挲着一支样式奇特的哨子,看着似是在筹谋什么,却是没一人察觉。
经过几日禁闭,她也算是看清了屠仲之的真实嘴脸,这些年她为屠府费心操持,开枝散叶,临到头却也不过就是个弃妇,又比那张氏好到哪里去呢?
这样想着,柳氏目光便狠绝起来,紧紧握着那哨子,似是下定了决定般,口中喃喃。
“屠仲之,你无情,就别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