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谁说本王是野狗的
咻咻，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靶场上有早些入学的几个公子，不等授课的夫子过来，便先行开始射箭，这其中也包括蔺怀年，而且纵观全场，就数她箭术最好，便是男儿也不如，不由让人感慨，这真上过战场的，就是不同。
屠莞儿站一边没动，只蹙眉望着场中浮了薄汗的几人，心中有些为难，骑射之类在她看来就是些粗鄙事，大家小姐哪有下场与男子一并骑射的道理。
殊不知也只有她这样姨娘教养大的，才分外在意这些所谓的礼数，真正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哪个不是从小听着大周开国故事长大的，当初周武帝马背上夺天下，是以不论后世如何盛世太平，如何器重文臣，在大周武将仍有着崇高的地位。
就如张老将军在世时，虽看似远离权力中心，却从没有人怀疑过他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只看他这么多年一直驻守姚城，朝中却从未派过监军问事，便可见一斑。要放在前朝，君臣间一定会生了忌惮，早早将他调回盛京，绝不会这样放任自由。
思及此，屠钦钦轻笑摇了摇头，所以说屠莞儿从来不是她的对手，光是这眼界便注定她只会沦为后宅妇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屠钦钦，我奉劝你，不要打我们柳家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妄想当我们柳家主母，你有那命进柳家的门么？”
正当屠钦钦搭弓准备射靶，练练手感，突然柳杨凯一个箭步冲到了面前，一脸嫌恶地冲着屠钦钦吆喝起来。屠钦钦眯了眯眼，这货喝多了？怎么突然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谈论两人议亲之事？往四周扫了眼，果然发觉了蹊跷。
屠莞儿正在不远处望着屠钦钦和柳杨凯二人，面上不显，眼神里却带着得意之色，屠钦钦一下就明白过来，看来是屠莞儿跟柳杨凯说了什么，故意激怒他，让他来把事情闹大。可柳杨凯这蠢货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刚好中了屠钦钦下怀吗？
屠钦钦巴不得柳杨凯把议亲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想不黄掉都难，她可不是原主，才没什么封建思想，觉得议亲被人拒了有什么羞愧的，等她找到四件古物回现代，要什么帅哥没有。
“是么，我怎么觉得咱俩挺配的。”
屠钦钦来了性子，放下手中的弓箭，饶有兴致地歪头看向柳杨凯，只把柳杨凯给恶心坏了，这女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要么就是贪图他柳家的富贵不成？
“你最好赶紧回去跟我姑母说清楚，就说你自觉配不上我，无意结亲……”
“为什么无意，我有意得很，柳公子一表人才，家境殷实，实乃良配！”
“屠……”
“而且我看着柳公子似乎身子不太爽利，万一早死，我还能痛痛快快当个有钱的俏寡妇，想着都觉得痛快到不行！”
屠钦钦一脸嬉笑，嘴里话却恶毒无比，任谁看了都想夸她一句小毒妇，可她显然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只看把柳杨凯气个半死，心里却爽翻了，这种垃圾，不能光行为上算计他，更要从言语上恶心他。
就当是为那些被他折磨死的小姑娘们出气了。
果然，柳杨凯听后怒极，要不是黑脸公子拉着，早就一耳光甩屠钦钦脸上了。但屠钦钦似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激怒他，不退反进，就差没把脸伸过去了，可无奈，面前还有个有理智的家伙，那黑面公子或许是年纪大些，显然不会轻易中计。
“那好吧……”
屠钦钦眼珠一转，既然有碍事的，那就一并解决。
“这么维护他，你们什么关系啊？”
边说着，屠钦钦突然抬手，手中一张南榆木的弓瞬间拉满，竟对准了身前的黑面公子！
所有人都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兵部尚书秦大人的弟弟，屠钦钦就这样对准人家心口，嘴里还直说着那个从没人公开提的事——他俩什么关系。
走得近的，当然知道他俩什么关系，但这是盛京，高门大户里，一切离奇的事只要不摆到明面上就都不是事，这是所有人的默契。
可屠钦钦就这样大喇喇问出口，而且是举着箭，对着心口问，似是势必要问出个明白，那不就是要扯掉那层遮羞布？
“屠钦钦你干什么！”
黑面公子一时也有些呆愣住了，却是把柳杨凯惹急了，一把将人往后一拖，自己站到他身前，隔着屠钦钦的箭头，将人护在身后，竟突然有了几分男儿气概。
不远处林子里，似有几个人影在缓缓靠近，屠钦钦因着日头太盛，晃了眼，并不能看清，这个点在此处偷偷摸摸，也不知是敌是友，却听柳杨凯义愤填膺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我们什么关系与你何干！你今天要敢动他一分一毫，我一定会让你们屠府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哦？可我觉得你这提议甚好，我也想看看屠府能遭受多大的变故，嘻嘻。”
“你……屠钦钦！你先把弓放下！不就是要我娶你么？何必要伤秦辕！”
“原来他叫秦辕，嗯，你们俩真挺配的。”
屠钦钦突然咧嘴一笑，看着很是天真，但又有几分渗人，只见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秦辕，又转向一脸傻白的柳杨凯，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你说得没什么道理，但恭喜你，我改变主意了。”
话音未落，屠钦钦手里的箭便离了弦，夹着破风之声往前射出去！但箭矢方向并非原先的黑面公子秦辕，而是偏离了一些，直往不远处的小树林而去。
“既然是箭术课，那边不要光斗嘴了。”
屠钦钦收了弓，自信满满地朝着小树林努了努嘴。
“不过，射死物没什么意思，抓个活的才算本事——那边藏了个人，我这一箭必将他发髻打落。怎么样，柳杨凯，你也来一箭，证明你不是废物，在同我说话，如何？”
这算是直接宣战了，柳杨凯明知自己箭术稀烂，却也不能当众落了面子，只得一言不发，恨恨地接过秦辕递来的弓箭，却试了几次都不能将之拉开，人群中立即传出一阵窃笑，直把柳杨凯气得满面通红，无处发泄。
而小树林中，确有几人正立在阴暗处，一直关注着靶场上的一举一动。
“阿另，东西找到了吗？”
贺铮望着小姑娘“调戏”柳杨凯，心下有些不快，面色也阴沉了几分，被唤作阿另的圆脸侍卫，急忙埋下头称了声罪，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却敏锐地感觉危险临近，正要抬手，便看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冲着主子的脑袋去了！
“主子小心……”
阿另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见贺铮已一把握住箭镞，一缕鬓发也随之飘落，阿另咋舌，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偷袭主子，再抬眼望去，正看到屠钦钦放下手里的弓，似在跟柳杨凯说着什么，面上一副得色。
阿另偷眼望了下主子，竟是没什么怒色，心中不由暗暗吃惊，看来主子最近对这丫头兴趣真的不小，这都能忍……
“人呢！屠钦钦！你不是说那林子里有人被你射中发髻么？怎么半天没人出来！”
“就是，怕不是诓人的吧？”
“我看顶多就是只野鸡、野狗之类，这猎场本就只有书院的人进出，哪来什么外人？”
见迟迟没人从树林里出来，人群里一下就炸开了锅，刚才看那屠钦钦的样子还以为多了不起呢，说得跟真的似的，就知道是装逼翻车，信谁也不该信那么个草包！可再看屠钦钦，却没从她脸上看到惊慌之色，似乎仍十分笃定，必然会如她所想。
这丫头……自己再不出去，怕是难收场了吧。
贺铮摩挲了一下掌心的箭杆，从阴影处走了出去。
“刚才，谁说本王是野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