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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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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 沈炼舟放过谈薇,看着洗完澡后仍旧迷迷糊糊的女人,她眼皮下一片青灰, 浑身上下写着疲惫,他也被透支得差不多,于是柔声道:“去睡吧!”

    谈薇眯起惺忪的眸子, 似在思忖他这话的真正含义。

    “睡真的只是个动词。”沈炼舟按了按她脖子间的血管跳动, “老老实实闭上眼睛。”

    谈薇乖巧地闭上眼睛,沈炼舟抻长胳膊, 让她枕在他手臂, 他的脉络压着她的头颅, 似承载整个人生, 是欢喜的。

    知道她认生会失眠。沈炼舟特意在房间内点燃助眠的薰衣草熏香,让她安稳地窝在他怀里。女人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拱了拱, 伸出鼻尖嗅了嗅,他轻轻地挽起唇角。

    半夜三更, 谈薇起来一次,上完洗手间回来,迷瞪着眼爬回床上,习惯性地寻找依赖, 却发现被窝里是空的。

    她心脏一缩,刷地睁开眼帘, 室内只一点蒙昧的光影。月光从床内洒进来,周围安静的可怕。

    而且这里地处幽僻,谈薇没来由地后怕,一阵赶似一阵。她立即彻底清醒,紧紧抓着被子, 瑟缩着身体,愈清醒,人也愈害怕。

    自我斗争了一会,她掀开被子,在室内轻唤:“炼舟,炼舟。”却没得到回应。

    她的目光不由地扫向窗外。

    树影张牙舞爪,夜色将恐惧放大,似有个人影从窗口一闪而过,她吓得蹲下身来,一阵哆嗦。

    差点吓破胆。

    就在她差点失控尖叫时,身后响起急促的熟悉脚步声,灯被钦亮,一道人影跌在她身旁,一直往前延伸延伸。

    谈薇猛地转身,眼里都是泪水:“炼舟。”

    见她这样,沈炼舟慌忙将杯子搁下,跨前一步蹲下,一把将她揉在怀里,轻柔地问:“怎么了?”

    谈薇拖着哭腔:“炼舟,你去哪儿了?我好害怕。”

    沈炼舟拍着她的背,轻哄:“不怕,不怕,有我在。”

    “不怕,不怕,有我在。”沈炼舟轻轻拍打她的背哄着他,给她唱摇篮曲。看她情绪似乎不再那么激动,温温顺顺地靠在他怀里,沈炼舟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薇薇,这里的安保措施很好,而且有我在,你不用怕。”

    “可我以前怎么能进来?”谈薇有些不大相信,眼底下犹有泪痕。

    “就是那次后加强了安保措施,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沈炼舟抬起手指揩掉她眼角泪水。

    “可我刚刚好像看到个人影。”谈薇期期艾艾,“我很怕。”

    “你一定是眼花看错了,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视觉会产生误差。”沈炼舟亲了亲她的眼尾,“告诉我,你为什么紧张?”

    “我上完洗手间没看到你。”谈薇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回答,房子很大很空,这里也很僻静,让人很没安全感。

    “我去给你端水了。”沈炼舟起身将蜂蜜水端过来,“温度刚好。”

    谈薇垂头,慢慢地喝了一点点,心中的焦虑恐惧伴随饥渴的缓释好转了些,沈炼舟搁下水杯,又把室内温度调高了些,他抱着她起身。“我一直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

    谈薇窝在他怀里,即使被他抱着腾空,也很有安全感:“我是女人嘛!”

    “嗯,所以我是男人,我要好好守护你。”沈炼舟将她轻放在床上,“薇薇啊,你这么害怕,以后一定紧紧抓住我啊。”

    谈薇恢复如常,声音有了些气势:“只是偶尔胆子小,人总会有害怕的时候嘛。”

    “薇薇,以后有我照顾你,你就没有害怕的时候了。”知道你是没安全感的女人,也知道你的所有勇气都是被逼无奈,但今后你不需要再这样战战栗栗、费劲心机的活。“你只用安心做我的小宝贝。”

    沈炼舟掀开被子,跟着钻进被窝,轻轻地给她唱摇篮曲:“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

    他的声音很暗磁动听,在夜里沙沙的,有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也有些催眠的效果,谈薇想起了曾经在母亲怀里睡着,抽了抽鼻子,静静地阖上眼帘。

    看她进入梦乡,呼吸均匀,沈炼舟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再次将她的头轻放在他怀里,搂着她。

    沈炼舟本来计划要跟谈薇来个短途一日游,月亮山的红枫红了,烧的铺天盖地,正是好时节,而且这里离月亮山不远。

    但考虑到谈薇昨晚刚回来,又经过那么一闹,整个人累的不行。沈炼舟便安排了其他的计划。

    路上,谈薇收到孙榕的电话,自从她拿了金枫奖后,孙榕接她的商务都接到手软,不过孙榕也会严格筛选,再与谈薇商量。

    目前已经定了一些商务。

    谈薇的影视资源,杂志,时尚,代言等全面开花。

    孙榕很知趣,言简意赅地问了一些情况,便挂了电话。

    这个年末,谈薇注定是要忙碌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挤出点时间来。红意味着选择面会增加,但也意味着她的时间再也由不得自己。

    谈薇有些歉疚的看一眼开车的人,想着怎么跟他说时。

    似乎感受到她强烈的注视,沈炼舟一手把着方向盘,偏头看过来:“怎么了?”

    谈薇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你知道我的计划吧,年后我计划停工一年,所以年末我会尽量多接点工作,可能会比较忙”

    一个“忙”字像颗炸|弹,炸的沈炼舟头都大了。

    车子刷地停在路边,发出刺耳蹭地声,空气里飘着难闻的灰尘与汽车尾气味道。

    干枯的野草上覆着的白霜还没消散掉,天气阴沉沉的,阳光时不时打盹。

    男人的脸色跟刷了层霜般,很是阴郁。

    谈薇偷偷觑他一眼,手指抓着安全带上的丝滑纹路。

    沈炼舟深吸口气,尽量以和缓的口气说:“薇薇,我不希望你这么累。”

    谈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明明坐在车子里被安全带绑着,车门也锁了,只有巴掌大点的车舱,她惹了火后也无处可逃,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每次弄得我累的半死半活的时候,你也放过我。”

    “半死半活?”果然,沈炼舟的眼睛眯起危险的光,“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欲/仙/欲/死?”

    谈薇的脸被阳光一照,更加红,更加热了,扭过头去。

    “我看你明白得很。”沈炼舟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捏着她下巴,轻压,拇指盖轻蹭她绯红的唇瓣,“难道不是吗?”

    谈薇依旧默不作声。

    “要不我让你再次感受下。”沈炼舟伸手轻轻蹭着她的红唇,低下头轻咬一口,“别东张西望了,这儿没人。”

    谈薇求饶:“我开玩笑呢。”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感受?”沈炼舟不依不饶,眸里暗火欲焚,指尖挑开她的衣领。

    “挺,挺好的。”

    “挺?”

    “嗯。”谈薇忽地意识到不对劲,“挺好的。”

    “喜欢?”

    “喜欢。”

    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喜欢在这种事上纠缠。她只好含糊过去,当然她说的是真话,所以很容易说出真情实感来。

    “喜欢?”沈炼舟笑着圪垯一声,副驾驶的椅子放倒,“你昨晚在车里叫的把猫头鹰都吓跑了。”他深出手指细细描绘她的唇瓣。

    谈薇俏脸一红,皱眉道:“你还说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会有猫头鹰。”

    “不止猫头鹰,还有啄木鸟呢!”他勾起舌在她唇上放肆的舔了舔,染着很浓的情/欲味道。

    谈薇憋红脸轻推他。”

    “这点力度,难道不是欲拒还迎?”沈炼舟抓起她的手吻了下,忽地又将椅背搬上来,他替她将领口的扣子系上,正轨上来,“你工作不能减少吗?”

    谈薇撑着额头,笑了笑:“你怎么就不会算账,年后还有两个月而已,我停工一年,虽然会跟自闭症患者一起,但我可以放假的。”

    沈炼舟的神色果然稍微和缓些,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地说了声:“行吧!”

    “多放点假,否则我会把你抓回来。”

    “好啊!”谈薇接了电话回来,兴高采烈地奔到沈炼舟身边,“这两个月我应该还能有几天假。”

    沈炼舟眉目愉悦,眸里的光亮很摄人:“这才是谈恋爱的正确节奏。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玩。”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吃了早餐后,沈炼舟收拾一片狼藉。

    谈薇优哉游哉地在银河苑里逛了一圈。

    意外地发现很多小惊喜。

    之前那晚一直都是跟男人黏在一起,她都没注意到银河苑里的变化,不过她也不确定这些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总之,银河苑里多了些很多成双成对的东西,不光是生活用品,还有些装饰品、摆件,都是成双成对的。

    连索芳的小玩意也是。

    “什么时候准备的啊?”谈薇把玩着茶几上的一对瓷娃娃,看向忙活完的男人问,“好可爱的。”

    “有你自己这么夸自己的吗?”沈炼舟笑着将她拉回沙发上坐下,一起观看那对瓷娃娃,“你仔细看到底是谁?”

    谈薇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漫画头像打造的,她穿着玫瑰粉的小裙子,翩翩起舞,男人穿着天蓝色的西装,却是一本正经。

    她很精致可爱,而他帅气刻板。

    以往她也经常有些形象周边,但都没此刻,让她心潮澎湃,不过她看着男娃娃,有些不满意:“你都不笑一下的。”

    沈炼舟笑着亲亲她的脸颊:“可能还没把这位可爱的小公主娶回家。所以笑不出来。”

    “我要攒着等娶了你再笑。”

    “你确定你不是道德绑架?”

    “我哪有。”

    “行吧,你不笑就算。”

    沈炼舟笑着亲亲她脸颊:“我的笑全给你了。”

    谈薇的行李也很快都搬了进来,摆满银河苑的角角落落。银河苑内又开始生机勃□□来。

    阳光从单向落地玻璃窗飞进来,尘芥疯狂飞舞,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扬起来,在阳光下抖一抖后,所有时光的尘芥被赶跑,一切都是全新的样子。

    杨姨将旧的被套床单全部拆下来洗了,换上新的,是谈薇喜欢的蓝色系。

    谈薇跟沈炼舟两个人在花园里捣鼓着。

    恒温系统下,野蔷薇依旧开得很盛,绵延万里。

    沈炼舟是个惜花人,他刨了小坑,将谢了的花朵埋进去,盖上土。

    曾经嗤笑他“黛玉葬花”的谈薇,虽然心内触动,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么大个花园,你要把所有谢了的花葬了,要弄到猴年马月。”玻璃窗内的光线很是强烈,暖烘烘的。谈薇戴着长手套,手里拿着长长的修剪刀,额角鼻尖沁着汗水。

    “能葬多少就是多少,剩下的找人弄。”沈炼舟继续挖坑,鬓角的汗水坠落在泥土里,他状似不经意道,“明年我打算在周围开个温渠。”

    谈薇好奇:“为什么?”

    沈炼舟挖了个大大的坑,眸里有些逗趣:“造个大船给你迈啊!”

    他还没忘了这事。

    “你开玩笑吧!”谈薇拿着大剪刀蹬蹬蹬走来。

    “我从来不开玩笑呢。”沈炼舟意味深长地看过来,“这些花让温渠养着甚好。”

    “再怎么说温渠也是潮湿的,对你身体不好。”谈薇认真建议。

    “我身体好不好,你不很清楚吗?”沈炼舟将花扫进簸箕里,倒进去,“要不你就看着我。”

    谈薇吃完饭,睡了会午觉。

    沈炼舟去公司了。

    一小时后谈薇醒来,看着床头的一对红蓝玩偶,欣赏了片刻,笑了笑。她小时候也很渴望这些小玩意,但从来不敢说出口。

    后来很多东西唾手可得,却发现没有当初的感觉了。

    但这些玩偶不一样,给她带来的是人生的新体验,新征程。

    谈薇放下玩偶,沓着拖鞋去洗脸,电动牙刷也是红蓝的,情侣牙刷,情侣杯子,洗漱台上还放着男人的一瓶未开封的须后水。

    谈薇拿起来闻了闻,想到他下巴上的青茬偶尔刮过她娇嫩的肌肤,那种触感异常真实敏感,她笑了笑,不过大多数时男人下巴都是光洁的,很少会有让下巴长青茬的时候出现。

    谈薇刷着牙,忽地又生了些坏心思。

    不过此刻,沈炼舟不在,她的坏点子无用武之地。

    洗漱完,谈薇看了部电影,差不多傍晚的时候,沈炼舟披霜带露的回来了。他给她带了几盒桂花糕回来:“老街口的那家,今天终于等到了。”

    “你去排队了?”谈薇勾着他的脖子,眼睛闪烁着光芒,“那家很难排的,可偏偏还不接受预定。”

    她很难想象她帅气无比的男人夹着张金融报纸,排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一脸严肃的样子,没准已经被拍了。

    沈炼舟亲亲她的脸,弯腰拆开包装纸,拿出一个桂花糕塞进她嘴里,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就是今天终于说服老板投资,所以以后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谈薇拖长调子“哦”了声,嚼着桂花糕。

    “为什么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表情。”沈炼舟讳莫如深的看她。

    “还有什么你办不到的?”果然大资本家想要什么都能唾手而得。

    “这个就要问你了。”沈炼舟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或许很多难题我都能迎刃而解,但娶你这件事,就像哥德巴赫猜想,漫漫路其修远兮。”

    谈薇咪了咪眼,眉毛一扬,转身坐到沙发上,裙摆飞了下,一丝春光乍然而逝。

    一直在观察她的沈炼舟灵敏地捕捉到,眸子暗了暗,挨着她坐下,将她裙摆往下捋了捋,谈薇咬着桂花糕正感动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撩,将她裙摆堆到腰上:“或许我可以睡服你。”

    谈薇笑着推开他,像是一尾鱼一骨碌跑了。

    沈炼舟立即起身跟了上去,一直追她追到楼上。他把她堵在旋转楼梯的三楼拐角处,她躲在角落里,笑盈盈地看着他。

    “还跑吗?”指尖灵活地伸进来,像是搓捻着一朵花,“这么热情啊。”

    他伸出手涂在她衣服上,抱起,揽上,推到墙上的夹角里,谈薇无处可逃,背抵着冰冷的墙。她一手攀在窗户上,眸色里潋滟一片春色:“你耍赖!”

    沈炼舟捏着她下巴:“你跟着我的时候,就很清楚了。”他伸手压了压,解开她衣领的蝴蝶结,扒拉到一边,埋头。

    外面暗红色的蔷薇起起伏伏,大片绯红色的光影照进来,谈薇轻轻呼出一口气,修长的指尖深深嵌入他的后背,按在玻璃上的手划过一道浅浅的印记,然后无力地垂下来。

    手臂无力地垂下,谈薇静静地躺在四楼的沙发里。

    四楼很空,一览无余,只有一组随意摆放的休闲沙发,一个书架,一些画具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谈薇腰上盖着薄毯,一动不动。

    男人正专注地给她画画。

    “你不行啊!”她笑着看向男人,“这都多久了。”

    “又想了。”沈炼舟抬眼,眉心一道浅浅的纹路。

    谈薇闭了闭眼,说:“我看你不如改行卖画?”

    “还是算了,人家也是要恰饭的,我不能抢了别人的饭碗。”沈炼舟拿着笔刷刷刷地在画板上涂抹。

    “口气大得很啊!”

    “但没我老二大。”

    谈薇赶紧闭麦了。

    “还好你不说话了。”沈炼舟望着她的脸,目光滑到她曲线分明的身材上,“你再说,我怕我会再次办了你。”

    又隔了十来分钟,沈炼舟终于画好画,请谈薇来欣赏。他的画色彩鲜明,用笔奔放自由,随性潇洒,灵光四溢。

    “你把我画的太好了。”

    “我看我难以描绘你的万分之一。”沈炼舟笑着从她额头往下滑,“也许我再丈量丈量,能够画的更好些。”

    谈薇伸手解开他衬衣中间的一粒扣子,将他推到沙发上,按住:“轮到我画了,给我乖乖躺好。”

    一场绘画赛结束后,沈炼舟自愧不如。“行了,我甘拜下风!”

    谈薇勾唇:“愿赌服输,一个月内都不要再提领证的事。”

    沈炼舟笑着应下来。“我保管遵守诺言,但在时效外,就不能保证了。”

    谈薇轻哼一声。

    沈炼舟望着她走向落地玻璃窗上的身影,跟着走过去,揽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薇薇,人生的幸事莫过于跟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到老。”

    “薇薇,我们一起看过日出一起看过日落,就差一起到老了。”

    此刻,晚霞红的铺天盖地,似泼了一桶红酒,薰的人发醉。

    许久没等到回应,沈炼舟心底升起一丝失落,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注意到她伸手捂脸,有些异样,沈炼舟急促地问:“怎么了?”

    “炼舟,我牙好疼。”谈薇苦着脸,“都是智齿惹的祸,牙冠周炎又犯了。”

    沈炼舟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没说?”

    “从去年就开始了。”谈薇可怜兮兮的,“之前疼的次数不多,以为吃点药就好了,谁知道后来隔山差五的来一次,比大姨妈还要疼。”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沈炼舟眉头隆起阴翳,快刀斩乱麻,“拔了吧,要不会一直疼。”

    谈薇捂着左脸颊,眼底里生出一些畏惧:“很,很疼吗?”

    “局麻时会有些疼,但跟你打针差不多。”沈炼舟言简意赅地跟她讲了下情况,为了安抚她,他说,“我一个小表妹就拔过,她一下子拔了两颗。”

    谈薇捂着脸有些愣愣的:“你表妹?”

    沈炼舟手指覆上她的手背,温柔道:“她一直在国外,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谈薇还是有些担忧:“可是麻药会失效的。”

    沈炼舟解释:“那也是拔过后了,长痛不如短痛。”

    谈薇将信将疑,忽地重重拍了下他手背:“疼吗?”

    沈炼舟咬了咬牙,沉声:“不疼。”

    谈薇又加大力气拍下来,在拍到他手背时缩回手,她面无表情的走出去。“我考虑考虑。”

    晚上,谈薇依旧备受牙疼苦恼,吃了点消炎药,又加了止疼药才缓解些。她有些烦躁。看什么都不大顺眼,也不想搭理沈炼舟。

    沈炼舟拿着手电筒,让她张开嘴巴。

    谈薇有些不好意思。

    “都亲过千百遍了。”沈炼舟伸手轻托住她下巴,“张开嘴巴。”

    谈薇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巴。

    女明星的牙齿都长得比别人漂亮些,一排排白白净净,跟石榴籽似的。沈炼舟集中精神,看向她最里面的的智齿,位置长得不对,周围都红肿了一大片。

    沈炼舟有些冒火,但看她眼眶潮湿,可怜巴巴的,轻轻合上她嘴巴。

    他关掉手电筒,给她科普:“你这个叫阻生智齿,很容易导致智齿冠周炎症,一般是急性发作,疼痛比较剧烈,很容易出现冠周红肿,张口受限,吞咽疼痛,甚至是化脓,全身感染等。所以这颗智齿一定要拔掉。”

    谈薇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嘴巴,缄默几秒,最终下定决心道:“那好吧!”

    沈炼舟问:“我看你长了两颗智齿,另一边的会疼吗?”

    谈薇摇摇头:“不疼。”她一咬牙,下了狠心,“要不全拔了吧,免得另一颗也要作祟。”

    沈炼舟:“不好,另一颗即使想拔也要过段时间,一下子拔掉两颗有点伤。”

    跟孙榕那边核对了下时间,谈薇抽出一天时间准备去拔牙。

    沈炼舟一个电话过去定了拔牙时间。

    搞定好这些,谈薇晚上也没什么胃口,没怎么吃饭,自然也没心思跟沈炼舟亲密,两人窝在一起看了会电影,谈薇便去睡觉了。

    这期间,谈薇每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参加活动。

    她最近太红了,“天才画家”“金枫奖影后”等名头,让她名声迅速崛起,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备受业界关注。

    而且接下来她还有两部可以拿奖的存货,势头很猛。

    谈薇的微博粉丝在这段期间又涨了一千万,已经达到两千多万。手里还拿了不少高规格的代言与杂志,最近也参加了一个只有大牌明星才能参加的访谈节目。

    主持人很有名,很专业,也很温柔,共情能力很强。

    在讲到她过去的经历时,谈薇只是轻描淡写的划过,于她而言,已经是苦尽甘来,除了父母外婆等让她伤心的挂念外,余下都成了记忆。

    一个记忆是不足以伤筋动骨的。

    但主持人眼里却饱含泪水,甚至有决堤的趋势。

    好在女主持稳重老练,能收得回来,随后便温柔地询问谈薇后来为什么绘画,谈薇倒是难得声色动容。

    这个节目是紧急插进来的,所以周末时就在电视台播出。收视率还不错。

    当时沈炼舟还在办公室里解决一堆报表,手机忽然疯狂震动,是王裕河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王裕河立即兴奋地开门见山道:“舟哥,我给你群里发了个视频,你看看。原来你跟嫂子相遇相爱,是命中注定的啊!一切都是缘分,缘分!”

    沈炼舟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他迫不及待打开微信,点开视频。

    脑海里不由地闪过那一天。

    彼时,他刚接下长源不久,公司也刚经历一场血腥变革,堆了很多烂摊子,他也处理了很多跟爷爷那时的老一辈。

    而且刚刚从喜欢的职业上退下来,他整个人都很燥郁,甚至对人生不再有什么期待,只剩下可悲可叹的掠夺。

    可是每一次掠夺之后,便陷入无尽的空虚。

    觉得很烦很空,毫无意义。

    那天,他刚参加完商场活动,照例在烦躁时出去转了一圈,有时候,他会遇到一些底层人,那些他曾经常遇到,但如今不是刻意接近便很难再遇到的底层。

    他在他们遇到困难时,会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那天,他开车经过一个巷子口时,就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女生。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包,拖着一个簇新发亮的自行车,在路边竖了个牌子,出售那量自行车。

    但她当时背着他,看不到脸,她正跟一个牵着小女孩的家长谈话。

    沈炼舟轻描淡写地撇过去,便看到她很瘦,校服旧了,鞋跟已经磨旧了一大块。

    所以身边的那辆崭新的脚踏车格格不入,很巧的是,他认得那辆脚踏车。

    那时候,他的下属们正在搞一个活动,他也刚上任不久,所有事务基本都是亲力亲为。

    连活动的奖品都经过他亲自过目。

    副总拿着策划方案来的时候,他很不满意,大手一挥,便将所有奖品的品牌档次价格都提升一大截。

    要做就要做最好的。

    后来副总又拿来新的策划案给他看,他的记忆一向不错,自然也记得后面的一长串奖品。

    女生的那辆银色脚踏车,车头篮子里还贴着一颗红色爱心,明显就是刚刚拿奖得来的。

    有一种人很烦躁的时候,就喜欢给世界一点施舍。

    也许不是仁慈,也许是天生仁慈。

    沈炼舟是后者,被他帮助过的人已经不计其数。

    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分别。

    女生的家境明显不太好,也许学都上不了了。既然她已经幸运地得到一辆脚踏车,那么何不将她的幸运延续下去。

    家长走了,自行车没卖出去。

    小姑娘垂着头,静了几秒,转过身来,刚要抬起眼帘时,王裕河的红色骚包跑车开了过来,遮挡住他的视线。

    王裕河开了车窗,望着沈炼舟,摆着永不落幕的灿烂笑容,咋咋呼呼道:“舟爷,怎么在这停着呢?咱去老街口逛逛啊,那里的美女多带劲”

    他刚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定格在前面一处,嘴里的烟灰落下一大截,好久没记得抽。直到烟头的一点猩红烫到他,他才草了声。“我草,这样的美女,老街口的加起来都比不上啊!”

    当时沈炼舟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也没去想他嘴里的美女是谁。

    但现在细想来,在这个见识过无数美女的浪荡公子哥眼里,第一反应也是谈薇的美,而不是像江丹。

    沈炼舟听他说完,伸出一条胳膊,递给他一千块钱。“你把巷子口那个女学生的脚踏车买了。”递了钞票过去,沈炼舟便关上车窗,风驰电掣离去。

    他会给一些人帮助,但也并不希望被打扰。

    手机响,将沈炼舟拉回现实,他接了电话后,挂断,心绪仍旧澎湃起伏。

    他从椅背上拿起大衣往外走,搭在身上,伸出胳膊穿上,大衣一角飞起来。

    如果不是那个脚踏车,如果不是他买了那辆脚踏车,也许她就不会绘画,也许就不会遇到江丹,不会遇到他。

    即便中间分离了三年,可是命运的那根红线却从未断过。它一直一直将他跟谈薇牢牢地系在一起。

    他不信命,此刻,却很感激苍天。

    沈炼舟回到家,已经习惯性地跟谈薇打招呼:“我回来了。”

    但客厅内只有索芳的喵喵喵回应。

    沈炼舟难得抱起这个小畜生,在手里抚摸,索芳也跟乖,但时间久了,牠又开始叫唤起来。

    沈炼舟轻笑一声:“你这小东西见到人就要吃,看你胖成什么样了。”

    他找来猫粮,逗索芳玩。

    索芳每抓到一个小鱼干,就喵喵喵地叫,兴奋地手舞足蹈。

    “我回来了。”谈薇摘下毛巾,两眼湿漉漉亮晶晶的,嗓音轻灵。

    沈炼舟听到她这句日常的话,内心一颤。

    “薇薇,看看我们很像夫妻了。”

    谈薇不接茬,脱下大衣,她里面穿着修身针织黑裙,很是性感妖娆,她看沈炼舟今天居然跟索芳玩得十分愉快,有些奇怪地问:“你不是讨厌这带毛的东西吗?”

    沈炼舟眼底一丝动容划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谈薇拖长了调子“哦”了声:“你爱什么了?”

    “爱你。”沈炼舟极快地回答,“还爱不够。”

    这些日子,听着男人的甜言蜜语,已经听习惯了,她并没觉得意外,她拨了拨长发说:“我先去洗个手,等会吃饭。”

    沈炼舟叫住她:“薇薇!”

    谈薇漫不经心应了声:“怎么了?”

    沈炼舟打开访谈视频,截了其中一段,问:“你很感谢当时买你脚踏车的人,是吗?是那人给了你第二次人生,那你还记得他吗?”

    谈薇在脑海里搜索:“我记得啊,不过那人戴着大大的墨镜。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穿得花花绿绿的,头发染成了紫色闪电一样,耳朵上还打着耳钉。”

    这的确是王裕河的风格,浮夸嚣张是他当时竭力表现的个性,很有点反派风格。

    虽然现在也没变多少。

    “你为什么这么问?”谈薇恍悟,“你是帮我找到他了?”

    沈炼舟一手插兜,一手拉着她一缕头发把玩,话里似乎带着几分危险:“你要找到他干什么?不会以身相许吧!”

    谈薇微扬下巴:“那要是呢?”

    沈炼舟却笑了,笑的肩膀轻颤。“人家要是不要你呢?或者已婚了。”

    谈薇轻哼:“我什么样,他能不喜欢?已婚就算了。”

    “是啊,喜欢,喜欢得很!”沈炼舟轻笑,“喜欢到想把她立刻娶回家。”

    谈薇意识到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沈炼舟很是郑重其事却耐不住得意地说出来:“你可要说话算数。”

    “真,真的是你”谈薇眼眶微湿,“那笔钱对我当时真的很重要,简直就是及时雨。”

    “别光顾着感动啊!”沈炼舟将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谈薇笑着说:“等吃完饭,我再以身相许。”她刻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1、男主唱摇篮曲来自《小宝贝快快睡》

    2、男主说阻生智齿那段来自——妙手医生网邬利波医生回复拔智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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