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谈薇不快:“沈炼舟, 你干什么?”
沈炼舟把玩着蔷薇花,轻哂一声:“我听导演说这还未到拍摄和时间,我占用你几分钟时间。”
谈薇不客气道:“没什么好说的。”
修长指尖抚摸花瓣,沈炼舟目光沉沉:“你是要我拉着你还是抱着你走?”
谈薇头疼:“你这样跟无赖没什么两样。”
“为了你, 我愿意成为一个无赖。”见她依旧无动于衷, 沈炼舟步步紧逼:“大家都看着, 快点。”
其他人都闻风而动窃窃私语, 蒋寅也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
知道自己成了风暴中心, 谈薇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
沈炼舟脸色稍霁:“跟我来。”
谈薇硬着头皮跟上, 沿着及膝高的花草一直往回走,她不知道往哪里去,只觉莽莽树林,青青草地, 都无处安放。
阳光在枝桠漏下红色的隧道, 男人挽起衣袖的胳膊如流动的石膏,他将她推到一颗刺桐上, 红色刺桐十分耀目,点点浮光落在他脸上, 纵横斑驳的阴影,衬得他深邃的轮廓,他看上去很危险。
“这么喜欢跟男人在一起。”他低头亲下来。
“演戏。”谈薇别过脸推他, 勾出一抹凉笑,“沈炼舟, 不相干的醋不要吃。”
“可以跟我也演一场戏吗?”他克制的嗓音压得很沉很黯哑,“我陪你玩。”
谈薇用尽全力,可他身体似一堵墙, 被太阳炙烤一般,炙热滚烫,“别这样行吗?”
男人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不怎样?”
“沈炼舟,你听清楚,我们结束了。”她挣扎。
“谈薇,我不想就这么结束。”他像铁箍箍着她,两厢僵持间,沈炼舟赤红着眼眶垂眸,注意到被他扯下滑的衣服下一簇簇红疹子显山露水起来,他目光一凛,压抑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低眉,抓她左手臂,粗鲁地将丝质透明的衣袖扯上去,看清了那些,他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抬眼问:“过敏了?”
他逡巡一圈,轻嗤:“这鬼地方!”
谈薇生怕他找剧组麻烦,避重就轻道:“不是,是我不小心吃到食物过敏。”
沈炼舟目光里带着研判,过了会,他慢条斯理整理抚平衣服的皱褶,又恢复一副矜贵冷傲的模样,平静道:“今晚我去德国,你再好好考虑。”
谈薇知道这是他最后的礼让,但她身心已浇铸铜墙铁骨,自带盔甲,不受任何物理攻击。她嘲弄地启唇,却被他截住,“别拒绝,我愿意用一生来纠错。”
他挪动脚步,想到之前江柠的话,状似不经意问:“你想把我让给江丹,是吗?”
谈薇不咸不淡道:“确切地说是归还。”
沈炼舟直直地逼视她,“你搞错了一个问题,我跟江丹早就结束了,你的吻是我允许的,不是你的一厢情愿。”
潋滟的桃花眼里渐渐弥漫淡薄的雾气,沈炼舟深吸一口气,扯扯唇问:“什么时候?”
谈薇言不由衷道:“不记得了。”她眺望山脚下波光粼粼的湖水,说:“也许就是不经意的每个瞬间。”
就如她曾爱上他的每个瞬间。
她侧身瞥了他一眼,他背对她,看不清面容,他很高,笔直岿立,背影被阳光拉长,坠落在她身上。
她撤离,余光瞥到他喉结滚动,霎时黯哑的声音射出来,“谈薇,我不是物品,我也是有感情的。”
谈薇垂下眼睫,浓密的睫影闪动,一溜莹白的色泽,像是曾经无数美好的幻影。
她听到自己不疾不徐道:“一个人的记忆早写在一张纸上了,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这张纸淋湿后,字迹就模糊了,再也看不清了。”
“对我来说,你就是这张湿纸上的字。”
深林静默,湖水幽然。
霍凛逸言简意赅将上午的事描述出来。
微风吹过山谷,将沈炼舟寒凉的嗓音扩散。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霍凛逸自知理亏:“我一定加强各方安保措施。”
“人找到了?”
“没有。”
“所以还留着祸根呢?”
霍凛逸诶声叹气:“真的不好找这人。谈薇也不知道得罪谁了?”
沈炼舟站在刺桐下,负手而立,似乎在沉思。
霍凛逸看着不远处的谈薇,称赞道:“不过谈薇这小姑娘蛮机灵的。她抽丝剥茧、有条不紊,难怪你那么喜欢她!”
喜欢?
沈炼舟错愕几秒,转头看向谈薇,唇角微弯,转身时厉声毕露,打了个电话。
“这事是你干的?”
江丹一头雾水:“什么事?”
“你做什么心里清楚。”沈炼舟言辞警告。“江丹,不要让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对谈薇不利的事。”
江丹骄傲的直接挂断电话。然后思忖片刻拨出一个电话:“你对谈薇做什么了?”
“你在说什么?”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会。”
那边笑了下,“抱歉啊,想对谈薇做点什么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干的,赖到我身上。”
上午的戏,因为沈炼舟这座大山在,霍凛逸把下午戏调上来。
三个月后盛桃重遇周云笙。
盛桃百无聊赖扒在柜台边,替叔叔看店。她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掸掸,店里放着舒心悠扬的古典乐。
小提琴音甘醇华丽。
忽地一道阴影跌在她身上,许久未见的周云笙走进店内。
盛桃抬眼与他对上,心跳漏了一拍,轻敛睫毛。店内音乐变得悠扬婉转。
“我可以买一样东西吗?”头顶的桐花吊灯打在他身上,他将右胳膊肘压在玻璃台面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水光点点。
“什么东西?”盛桃压抑住心跳。
“不如你猜猜看?”周云笙噙着笑看她,他忽地凑到她耳边,薄荷味的气息无孔不入。
盛桃耳尖发烫,强制镇定:“我不猜!”
“试试看嘛!”
“香烟?酒?茶?打火机?”
周云笙笑意加深:“这么说你没经历过男人,对男人的刻板印象只是这些?”
盛桃耳尖泛红:“谁说我没经历过?”
“怎么你经历过?”
“是啊!少说也有七个八个吧!”
“这么厉害啊,不过还是比我少。”他又靠近了些问,“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想买什么?”
“我不猜我不认识的男人。”
“我叫周云笙,年方二十五,家住城南,有个老母,没有老婆。”
盛桃噗嗤一声笑了。“我又没让你报户口,搞得我很稀罕似的。”
“你不稀罕?”
“不稀罕。”盛桃脸扭到一边,拿起鸡毛掸子装模作样掸玻璃台面。
“我稀罕。”周云笙眼如一汪水,深深凝视她。
盛桃诧异回头,视线与他对上。
“我想买你人生剩余的所有时光。”周云笙攫住她的目光,与她视线交缠环绕。
盛桃怔怔看他,眸色逐渐转浓,浓烈似一把火,烧旺夏季的红色刺桐,一直烧到马路尽头。
周云笙眼眸深深:“你同意吗?”
盛桃回神,轻哼一声,扭过身:“想得美,我余生很贵。”
周云笙直起身来:“没事,你余生很贵,我用一生作赔。”男人说完,便轻笑着如一片云彩挥挥衣袖离开。
盛桃转过身来,错愕之余,跟着音乐轻哼起来。
但戏一拍完,谈薇瞬间抽离了那种状态,感情拿捏收放自如。
此刻,蒋寅静静看着她,想起来很多人评价她,她不笑的时候,像是池中仙鹤,静美又孤远。
“你这戏真是游刃有余。”蒋寅货真价实的称赞,“是因为曾经体验过?所以才能很好的共情?”
“明知故问。”谈薇回神,月亮湖水在阳光照射下鳞鳞耀目,像闪烁万千星河。那里似乎站着一个男人似乎又没有。
蒋寅望着岸边的男人,怒了努嘴:“是因为他?”
掌声传来,沈炼舟掌声拍得很响,从牙缝里渗出狠意来。
“好!”
霍凛逸也欣慰:“是啊,谈薇拍戏一向让人放心,基本一条过,所以你就放心。”
沈炼舟挑眉:“除了你,我都很放心。”
霍凛逸面色如土。
手机震动,看着沈炼舟接了电话,然后乘坐迈巴赫走了,霍凛逸擦擦额角的汗。
总算送走这尊大佛了。
“rolling!”
“a!”
随着导演即将开拍的声音响起,两人开始下午的吻戏。
先是湖边画画、湖边散步、上船欣赏湖边风光,最后是重头戏,在船上接吻。
出于职业习惯与素养,两人的一套表演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毫无表演、忸怩的成分。
午后的阳光十分灿烂,照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白云青山,绿树红花,碧湖灰鸭,月亮湖的风景,意境也是美的,像是一幅大师笔下信手拈来的名画。
这些美术场景的选择,也都是霍凛逸亲自挑选的,不得不说他眼光毒辣,虽然别人也常在这里拍摄,但这个季节,周围的氛围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而傍晚酡红夕阳的一场戏更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眼下,两人来到深绿色的大片芦苇荡边,周云笙伸手拨开芦苇,露出小船的冰山一角。
盛桃激动地说:“是艘小船。”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是一艘船,”蒋寅眸色深邃,嗓音低沉富有节奏,“一艘没有方向的船,总是找不到停靠的岸,今天,就让我带你寻找停靠的岸。”
男人的俊美配合他的声调,是很动人的。
盛桃点头,轻声道:“好。”
上了船,周云笙解开绳索,撑着船篙向湖中央去。
旁边有两条船跟着,摄像头机位,无人机航拍,一一准备就绪。
霍凛逸坐在岸边,专注地看着监控器。
一群白色飞鸟路过,周云笙看向盛桃,盛桃仰望天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子被拉长,黑色乌发随风飞扬。
“盛桃,跟你一起欣赏风光真好,你是这样的高洁美丽。”
盛桃扭头看他:“怎么,你不高洁吗?”
“我问心有愧!”
“怎么有愧?”
“如果我先遇见你,我定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那你现在就多看看我。”盛桃手指颤抖捧着野花,大胆又热辣地直视他。
“我愿意永远这么看着你。”
飞鸟的阴影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继而被更深的阴影取代,蒋寅走近她,眼眸紧紧圈着她的,动情凑过脸颊,一个吻便要落下来时。
忽然传出一阵诡谲的声响,将沿途的鸟儿都吓的呼啸飞走,震得现场人头皮发麻。
众人齐刷刷抻长脖颈好奇看去,只见左边的那只船舱里,男人拿着手机,高高站在船头,长身玉立,他皮笑肉不笑道:“这戏真精彩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男主可能会比较强求因为太过恐慌与痛疼 会有一个慢慢改变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