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辜老的迷之要求
此话一出，别说付贵，就是蔡鹤卿也是一口茶往边上一喷。
“噗哈哈哈！辜老啊辜老，您这搞笑功力当真是这么多年都没怎么退步啊。”
蔡鹤卿拿出手帕擦着嘴。
付贵也是一脸无奈的道：“那您何苦说这么一大堆把我绕进去呢？”
真是栓q了。
辜鸿铭嬉笑道：“没什么，就是玩儿。”
付贵气的差点一记炮拳提前就把辜鸿铭给送走。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辜鸿铭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但如果你愿意答应我老人家一件事，我就立马写文章开始夸你。”
付贵翻了个白眼给辜鸿铭看：“您说的话，我现在一个字都不会信了，我来这，是有……”
辜鸿铭思维极度迅捷，见付贵有别的事，立马就说：“那就用你马上要说的那件事情作为交换条件，不然我啥都不同意。”
付贵谨慎的抬起眼皮，看了辜鸿铭半天。
这老头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
“那您先说您的事儿，我看看是啥事。”
付贵打定主意，要是辜鸿铭说出很离谱的事情，那他肯定不答应。
大不了离开北平的时候，就把小春直接带走就行，重新给她弄个身份又有何难？
辜鸿铭又躺回他的摇椅，晃晃悠悠的道：“我的事情嘛，很简单，你只要帮我一起翻译几部书就行。”
付贵一听是这么简单的事，直接点头同意道：“行，哪几本，需要署你的名字吗？”
辜鸿铭直接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当然是咱们俩合著！”
付贵摸摸鼻子，笑道：“这不是不相信您的人品嘛！”
辜鸿铭也是无语：“你倒是说的坦荡。
好吧，咱聊正经的，我最近在翻译四书五经成德文和英文，《春秋大义》已经翻完了，当然，是我自己写的版本。私货不少，我要求你继续将四书五经的剩下版本都给翻完，里边给我可劲儿贬低洋人，将我华夏文化狠狠地抬高，这事儿不难吧？”
付贵愣住了，问道：“我不能如实翻译吗？”
辜鸿铭坐了起来：“如实翻译个锤子，如实翻译的那么多，缺你这个了？我要你翻的版本，你肯定要挑一个最能唬住人的白话版本，比如朱熹的、二程的，真东西咱不教他们，他妈的，你这点脑子都没有吗？”
辜鸿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付贵被这一顿说教给搞懵了。
“那，外国人他们也看不出来吗？”
“他们看得出来个鬼，看的出来的话，就不叫老外了，得叫老驴。
放心吧，大部分老外也就是附庸风雅，跟个风，看看咱所谓的神秘东方文明，真要深入了解的，又只能通过咱们这种文化领袖指定的读物，
那还不是咱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可劲儿给我夹带私货，就让他们了解些皮毛，知道咱们中华民族是有哪些优秀的品质和品格，以及拥有远超他们文化底蕴的东西就行，别的都次要。”
辜鸿铭竟然认真且耐心的说了这么一大堆给付贵听，言传身教的样子，像极了在大学时，付贵见过的一个长衫老教授。
事实上，辜鸿铭这时候就是在被蔡鹤卿先生邀请去北大任教的。
今天这盘棋，他们俩约定，只要蔡鹤卿赢了，辜鸿铭就同意去北大任教。
但是付贵出来搅局，搞的蔡鹤卿没赢……
那就只能推迟一天，明天再来一趟了。
辜老有着灵活的条件和标准。
蔡鹤卿也是。
但付贵不是，他被辜鸿铭这一套东西给弄迷乱了。
“所以我们这是为啥呢？”
付贵拥有语言大师天赋，就算他不想翻译得太好，也会自动在脑子里过滤成特别优美的翻译，甚至转译的意思损失程度简直要小于百分之一。
就算把后世最好的翻译人才或者智能ai弄来，也不敌付贵的百分之一。
但是你要让他故意翻译错的，那就要了老命了。
好说歹说，付贵最后才终于弄明白辜鸿铭所想要达到的效果，沉思片刻后，他也是同意了下来。
而后小春的用工契约也是被付贵成功给拿下。
可是直到走出辜老的院门，他还是处于一个怀疑人生的状态。
真挺莫名其妙。
不过他不知道，后世辜鸿铭所干的事情比他这会儿要离谱传奇的多。
这老头爱国爱到了骨子里。
后来他跟回国归来的胡适之不停的对着干，因为他骨子里就看不起那些身为中国人，却满脑子西方文化的人。
尤其是胡适之、陈仲甫这些。
新文化运动的一个隐藏要素就是提倡全盘西化，不仅文字要从文言文搞成白话文、繁体字也要改成拉丁文，最好语言都要用字母来拼写，因为世界上主要的强国可都是用字母拼写的。
就连东洋都重新发明了片假名，平假名的拼写系统来辅助日文的书写。
站在风口浪尖的这批先锋学者固然步子迈得大，可是他们过于激进的行为也是在摧毁着中华文化的根基。
而咱们国人有一个特别容易喜欢走极端的特点。
虽然咱们提倡过中庸之道，可是实际生活过程之中，类似把文字废掉，改成拉丁文这种矫枉过正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往往一个口号喊出来，之后再想刹住车，就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辜鸿铭见证了从洋务运动的轰轰烈烈、再到甲午战争、再到袁大头栽跟头的一系列事情。
跟过比现在激进改革主义者还要激进的张之洞大人，也与中国最顶尖、最优秀的一批人在一起共事过。
也周游列国，知晓世界上主要强国真正强大之处，在于其文化的极度自信。
不管世界上的哪一个强国，都是有其独特的文化，和文化氛围。
现在的民国，表面上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实际上说好听点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奈何不了谁。
辜鸿铭凭借着自己的文名和资历，倒是也能号召一小部分人，在他那块，吵得更凶，更有力量的其实还当属“康、梁”。
在新文化这边的力量，新兴的文化领袖则是陈仲甫、李大召这些人，而后马上归国的胡适之，即将接管战局，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主要力量。
更别说今年就要发文的周树人等人，辜鸿铭在付贵身上看到的是民国这些疯人们身上难得的一份冷静。
有的人，表面疯疯癫癫，实则看得比谁都清楚，他的奔走相告，看似毫无意义，实则是在为自己的那一份力量，找到宣泄的土壤。
而辜鸿铭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以为付贵也是。
付贵也以为他是。
所以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