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怕黑
叶衔泽此刻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和许凌决的那些乌龙好不容易两清了,为啥还要再主动和人家有牵扯?
就算不想挽沈烈,挽着伴娘也行啊。
她这么做,这和沈烈所说的“赌气的小媳妇”有什么区别?
而且沈烈那家伙就不能消停一点吗?相安无事不好吗?
水声哗啦哗啦的,却无法洗刷混乱的情绪,她格外烦躁,抬手拧上了水龙头。
刚一走出卫生间,就撞上了一个人。
许凌决刚好迎面走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叶衔泽克制住了想要找地缝钻进去的冲动,“这么巧啊。”
许凌决:“你是说,在卫生间门口遇到这件事,还是,别的?”
叶衔泽讪笑道:“都有。”
“”
叶衔泽:“这么一看,咱俩还挺有缘分的哈。”
她心里一虚,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她刚才挽住许凌决的动作,由于实在太顺滑也太熟练,再加上她之前还有前科她不禁怀疑对方会不会认定自己就是个举止轻浮的女流氓。
不过转念一想,像他们这种经常逛酒吧撩女孩的男人,格局肯定比她大,想必也并不会把今天这个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吧。
她傻笑了一下,假装若无其事地经过他身边。
许凌决慢悠悠地跟上来:“不过你刚才挽着我的动作还挺顺手的,比拎菜篮子都顺手。”
“我”
叶衔泽看着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信息。
沈羡随口提过,他的两个伴郎都是有女朋友的。
不管是从酒吧搭讪认识的女朋友,还是他在来的路上随手捡了个女朋友,都不能改变叶衔泽刚才那些行为的恶劣本质。
她主动招惹了有女朋友的人。
“不好意思啊,”她停下来,忽然脱口而出。
她比许凌决矮了些,此刻抬着头,直直看向他。
许凌决似乎没想到会接收到如此真诚的道歉,愣了片刻后不甚在意道:“哦,没事,这部分费用你不是提前付过了吗?”
叶衔泽眨了眨眼睛,他倒是还挺大方。
不过别人的三观,她倒是没什么资格评判。
“这么晚了,不上楼?”
“工人那边说收工了,我准备去列车上再看一圈就上楼。”
“哦。”许凌决了然地点点头。
她礼貌地笑笑,便准备和他分开。
而身后的许凌决亦步亦趋,似乎并没有回房间的意思。
直到随着她一起走到户外,叶衔泽才忍不住问:“你不睡觉吗?”
“抽根烟。”他坦然站到站台边上的垃圾桶旁,从怀里掏出根烟。
看来只是顺路,叶衔泽没再多说。
站台的路灯已经都关了,于是她便打开手机灯光,顺着列车一节一节的确认列车门是否关严。
逛了一圈回来,远远看到许凌决抽烟的地方依然有依稀火光。
他竟然还没走。
叶衔泽不知该不该和他再打个招呼,一边纠结着一边就走到了他面前。
不过回想这几次接触,好像两个人不知不觉也算半个熟人了,不说话也不大合适。
于是就憋出了一句,“那我先上去了哈。”
“等会,”许凌决叫住她。
叶衔泽停了下来,一阵寒风掠过,她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接着裹紧了外套。
月光淡淡的,像给世界敷上了层晶莹的膜。
真冷啊。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疑惑又焦急,像是十分期待他赶紧说完赶紧放她走。
许凌决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眼神游离开了半晌,又吸了口烟,像是很努力才找到个话题,“额,今天沈羡还想把你介绍给我来着。”
叶衔泽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啊?”
许凌决:“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吧。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回头他们要是拿这事开玩笑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叶衔泽:“可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嗯?”这回轮到许凌决惊讶了,“谁跟你说的?”
“新郎说的,他说他的两个伴郎都有女朋友。”
“这样啊,”许凌决笑了出来,把烟头捻了,随手丢进垃圾桶,“他原先有个伴郎有事,我是临时顶上的。”
“”
“走吧,”许凌决抬脚往室内走。
叶衔泽跟上:“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也不完全是,”他推开了门,挑眉道,“你不觉得刚才外面,有点阴森森的吗。我一个人站那,总觉得有点发怵。”
反应了两秒,叶衔泽愤然道,“所以,你是因为怕黑才拖延时间,留我陪你抽完那半根烟?”
“什么叫怕黑啊,这地方,白天看着是复古风,晚上就有种闹鬼胜地的感觉。我不是怕黑”许凌决想了想,似乎有些词穷,最后理直气壮道:“反正我不是怕黑。”
莫名被摆了一道,再加上许凌决其实并没有女朋友的事,让叶衔泽心底原本的愧疚感一扫而空。
她快走了两步,跟上许凌决,“许医生,帮我个忙吧?”
“什么?”
“你看哈,”叶衔泽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今天和我一起彩排的那个男策划师,其实就是我那天喝多的时候,和你说的那个男人。”
“哦?”许凌决像是刚得知这个信息。
叶衔泽有些难为情:“所以你看,你可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可不可以就当是做好事,帮我甩开他?”
“哦,”许凌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你是想让我,明天跟你表现得亲密点?”
虽然她的确有这种模糊的想法,但被他这样直接点破,倒是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开工没有回头箭,她心下一横,略显悲壮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许凌决淡淡的,在电梯门口停下来,按了上楼的按键。
叶衔泽也在他身边站定,“因为,不是你说的,之前付过费了吗。”
“陪你聊了一晚,后来又让你挽了一下,算是买一赠一。没有余额了。”许凌决耸了耸肩,一副怪可惜的表情。
叶衔泽:“那你要是答应的话,我以后去你们医院都找你。”
像是照顾他生意似的。
许凌决幽深地盯了她几秒,似乎想探究一下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我看你这个病,找我是治不好的。”
“”
叶衔泽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许凌决扯了扯嘴角道:“我从第一次见面就有种感觉。你这人,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内心倒是挺狂野的。”
“叮——”
电梯到了。
许凌决自顾自地先走了进去,“不进来?”
叶衔泽跟了进去。
许凌决:“几楼?”
“12楼。”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先按了下12楼,再按了下8楼。
叶衔泽沉默了会,似乎突然良心发现:“是我考虑不周,这样确实会给你添麻烦。而且,婚礼现场也不是儿戏,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场合。”
冷静下来之后,叶衔泽心里也很讶异。
其实她并不是随便对谁都能提出无理要求的人,相反,对于不熟悉的人,她习惯于保持礼貌,收敛情绪。
可是刚刚,她却对一个认识并不久,以后也并不会再有接触的陌生人,提出了逾越的请求。
而且还不是第一次,的确难以置信。
电梯的门内用了镜面材质,许凌决余光瞥到叶衔泽的脸,她像是已经完全放弃了刚才的念头,显得很平静。
“叮——”
八楼到了。
许凌决迈开修长的腿,走出了电梯。
忽然又转身,扶着电梯门道:“你用这种方法,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毕竟他有那么多招数,专治你,懂吗?”
叶衔泽抬头看他。
“当时你在酒吧怎么骂我的?那股狠劲儿怎么一看见他就发不出来了?”
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电梯门早已经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