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凤羽
凤洛灵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在梁妈妈抬头的一瞬间立马收了起来,语气透着十足的敬重。
“辛苦梁妈妈了。”
看着她原地转悠了几步,将手中帕子绞了又绞。
凤洛灵都担心,如果她再有把子力气,那帕子都要给她绞烂了,看似是在考虑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又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斥着心疼。
这般模样印在凤洛灵眼中,却显得过分刻意反而引人怀疑。
“这,丫头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便去打探打探。”
凤洛灵朝她微微颌首算是回应,待梁妈妈走出房门,疾步走到巧儿面前。
“你先去寻方才那位公子,就说我约她在城西的船坊相见,躲着点梁妈妈。”
巧儿领命前脚出门,凤洛灵后脚就把蝉面撕下,贴身收好走到内阁从床铺下拿出黑色劲装穿戴整齐,将窗户掀开了一条缝,查看四周确认梁妈妈与巧儿已经离开。
凤洛灵将帷帽戴好,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放在了桌上,走到另一侧从窗户翻身而下。
接着稳稳地落在了小巷中,她的举动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再加上人是从花满楼跳下来的,便认为是哪个因为没有银钱付账借机跑路的混小子,也就懒得管闲事。
凤洛灵将帷帽又拉低了几分,从袖筒中抽出一根檀香,用火折子引燃后,在四周转了转,眼睛盯着那缕缕青烟。
走到一处青烟转红,藏在帷帽下的嘴角一勾:“找到了。”
她迅速混入人群之中很快掩住了行踪。
时间紧促,容不得有任何闪失,她先前打发梁妈妈打探秦明智行踪,只不过是试探的借口。
在夏千琴突然出现搅和了自己下毒计划时,她心底早就有了另一番打算。
更是在秦明智的身上放置了追踪用的香料。
这香料是前些年师父从西域得到的赤尾香异常的珍贵,若不是她装巧卖乖,嗔怪那糟老头这些年都不曾看过自己,怕是还到不了她的手中。
这赤尾香的独特之处便是,无味但持久且不易挥发,在空气中停留的时间很长,偏偏遇到平平无奇的檀香时,青烟就会现出显眼的红色。
她要杀之人,绝不可能放其活着,而这个秦明智更不能活着见到旭日东升。
凤洛灵循着那红烟,一路尾随来到宰相府,抬眸看着眼前的红砖青瓦,提气纵身一跃,人已经落在的墙沿之上。
凤洛灵猫着身子,在屋顶上来回攒动,小心躲避着府内的护卫。
平日里为了练习轻功,凤洛灵就是在十面大鼓上来回跳跃,为的就是做到落地无声。
想不到这竟成了名震孟朝的绝技,引得其余教坊的姑娘纷纷模仿。
随着她手中的檀香燃尽,凤洛灵落在了一间房屋之上,她轻轻掀开瓦砾,看了眼屋内的情景。
确认了秦明智身在其中,翻身一跃落在了庭院中,悄无声息地取了看守小斯的性命,打开房门钻入屋内。
秦明智正搂着怀中美人,打算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听到房门被打开,便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下人,闯了进来扰了他的兴致。
将怀中美人往床榻上一丢,迈着大步就来到正厅。
“哪个不长眼的东…”
就是这恶心的声音。
凤洛灵都未等他说完,手中的匕首就已刺入他粗壮的脖颈。
凤洛灵从屏风后慢慢走出,就见秦明智双手捂着喉咙,伴随着不断涌出血沫从口中发出咯咯声。
凤洛灵手握短匕,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别怕,我知道你现在头很晕,马上就会过去。”
明明是安慰的话,从她口中说完,却将人拽入了地域。
她将匕首一抽,秦明智肥硕的身体往后晃动了几步,跌跌撞撞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银铃声,凤洛灵走到他的身边,望着地上还有一丝气息的秦明智:“差点忘了正事。”
匕首寒光一闪,秦明智的肥手就和身体分了家。
她凤洛灵看向藏在床幔后的少女:“看到了?”
而少女只是注视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凤洛灵没有得到回应,便起身走向古怪的少女。
看她衣着朴素年纪不大,不像是秦明智的小妾,倒像是从哪里掠来的贫苦丫头,难不成是被吓傻了。
凤洛灵想要灭口的心灭了,从袖筒从拿出瓷瓶,隔空点穴迫使少女张开嘴,将瓶中的药倒入她的口中。
凤洛灵解了穴,少女俯着身子开始猛咳,企图将那不知名的药咳出来。
“没用的入口即化,记住不要乱说话,每隔十五日我便会给你送来解药,否则……”
她故意将话音拉的很长,里面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看到对方点头回应之后,一记手刀将其劈晕了过去。
凤洛灵用手中的匕首砍了些床幔来秦明智尸身边,在他额头刻画着什么,口中还轻哼起了童谣:“白胖胖,红兜兜,娘亲娘亲喊儿归…”
画完后,又甚为满意点了点头,用布条包裹住惨白的断手。
转身就溜了出去,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除了那个被她打昏的少女。
凤洛灵跃上屋顶,很快就出了府邸,途中还顺手将那只断手丢在了看门犬的面前,送上了夜宵。
等凤洛灵赶回花满楼,先是摸了摸桌上的茶杯还有一丝烫手,嘴角挂着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喝完茶水从怀中取出蝉面重新戴好,换回衣衫缓步走到床榻上躺着。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敲门声,凤洛灵整了整衣衫,坐直了身子。
“进来。”
门应声而开,梁妈妈迈过门槛反手将门一关,迈着碎步来到凤洛灵的面前。
“丫头,秦明智回府了,还在回去的路上虏了一名少女,看那情形这几日都不会出府了,你有何打算?”
凤洛灵沉默了下来,这梁妈妈并未说谎,倘若她背叛自己,断不会真的去打探秦明智的行踪,反而会设置好陷阱等自己才对。
本想告知她,秦明智已死,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凤洛灵抬眸看向梁妈妈:“既然如此,那只能另寻良机,辛苦了。”
梁妈妈微微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开刚打开房门,就与巧儿撞在了一起:“你个死丫头,做事这般鲁莽,怎么侍奉小姐。”
说话间眼神瞟到了她身上,赶巧不巧与自己问询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只见她尴尬的用手拖了拖发髻。
凤洛灵将梁妈妈的反应尽收眼底。
看来方才的回答,并未如她之意,这才让其心生不喜,但碍于某种原由才不好与自己发难。
尚若真的如此,她们二人目的相同,夏千琴为何要嘱咐小心此人,看来要想弄清此事,只能去寻她。
巧儿越过梁妈妈肩膀故意撞了下:“小姐…”
凤洛灵赶忙朝她递过一个眼神,巧儿心领神会微微颌首:“方才那位公子,约你去城西船坊共赏美景,还说有贵重物件在他那里,你若不去,便丢进河水中。”
凤洛灵双唇抿成一线,对巧儿的应变甚为满意,只是这物件…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上了头顶的枯树枝,又觉不妥,手摸索到藏在腰间的玉佩,暗暗取出藏于袖中。
还好梁妈妈始终侧着身子看着巧儿,未曾注意过自己。
“巧儿,我的玉佩去哪了?”
“小姐,你那玉佩都是贴身保管的,你且仔细找找。”
一提玉佩梁妈妈倒是紧张了起来,忙将身旁的巧儿一拽,几步窜到她的面前。
“凤丫头,那玉佩是不是在那公子手上,你快去讨回来,万不可耽误。”
————
凤洛灵坐在轿内,手中摩擦着玉佩。
玉佩是爹临终前几日交于她保管,为何梁妈妈比她还看重此物,关于玉佩的回忆一点点的涌入脑中。
凤洛灵犹记得那天的日头很烈,晒的她只想躲在树下纳凉,却被爹带到荒郊野外的祖坟足足烤了三个时辰,临走的时候,爹将这块带着丝丝凉意的玉佩交到她的手上,却没有说一句话。
玉佩她也是研究了许久,不论从质地,品相,雕工上都算不上佳品,贴身保管只因它寄托着自己对爹娘的挂念罢了。
现如今看来,这玉佩定是藏了她不知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梁妈妈知道。
“小姐,我们到了。”
凤洛灵将玉佩重新贴身收好,撩起轿帘从狭小的轿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欸!这不是花满楼的有名的舞姬洛灵姑娘吗?”
“可不是嘛…瞧这脸蛋,瞧这身段,等爷爷我发达了,定要将她赎身关在屋内夜夜笙歌。”
耳畔的污言秽语,从她的脚落地开始,一刻都未停止。
她虽蛰伏在花满楼中,见多了这类人,但始终不能适应。
以至于总是要在这些逞口舌之快的伪君子身上讨些利息,才能让她的心情舒爽。
而此刻她藏于袖中手上捏着几枚淬了药的银针,对准笑得最为张狂的男子下身。
只需再走近几步,将手中银针弹出,他便可成为阉人。
凤洛灵的手指还未发力,就已经被一只柔软的手握在其中,那银针刺入对方手心。
“你怎么才来,我都喝了三壶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