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狗怎么叫
第38章
阿喜来西园报信,说陆澈要带她去景骑马玩的时候,范宜襄还没起。
方嬷嬷瞪了眼阿喜:狗腿东西!扰了夫人好梦要你的命!
阿喜被方嬷嬷瞪得心里发毛,陪着笑,心说:老东西!还不是仗着你主子得宠!
范宜襄这两天一下床,两条腿抖得跟筛子似的,根本站不稳,别说骑马了。
心里说:哼!还骑马,她这个样子只有被骑的份儿!
方嬷嬷扶着她颤巍巍走出屋子,就瞧见一架巨大的马车等在门口。
阿喜捂着嘴,不敢笑,他就知道夫人要被这阵仗给吓着。
马车是早就吩咐要做的,爷亲自吩咐他的,爷说:小马车太晃悠,夫人坐不惯!
要做成大的,稳稳当当,还一点都不能带震。
这可废了阿喜的老心,不休不眠,亲眼看着工匠们从画图到做成,废了好几个,他这关都过不了,要敢就这个给爷送上去,他的命也别要了。
阿喜心里想着,爷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应该不会用到马车,谁知道,今儿一下朝,爷就让他来请夫人,说是要去景山遛马。
佛祖菩萨!好在那马车昨儿个做好了!
不过在陆澈说:“让马车直接去西园。”的时候,阿喜还是楞了一下,然后吃了他一鞭子。
现在摸着还火辣辣的疼。
爷今天火气有点旺啊
叫马车直接驶进后院,在别的府里可能有过这事儿,但是他们府上可从未有过先例,马车都是规规矩矩在府门外等着的,爷这还是在疼人。
气成这样了还知道疼人,可见,这团火不是冲着夫人的。
但是又要扯上夫人,不然,好端端的去骑什么马?夫人还养着伤呢!
那爷生气,必然还是和夫人又有着那么一丝的关系。
阿喜猜不出来,要是阿福在就好了,他打小就跟着爷,爷小时候头一回来京城,就是阿福伺候着,阿喜小时候在家里自己把子孙根给切了,想进宫谋个差事,那个时候,宫里的主子们还都姓窦(前朝皇姓)。
阿福大他三岁,已经在小陆澈身边待了一段日子了,回家看他自己就给切了,把他狠狠打了一顿,还饿了三天,他们佟家这香火算是断了!
那时阿福也才十二岁,阿福说:“你瞧着吧,不是我不肯帮你,是这天要变,先别急着进宫。”
后来天真变了,听说整个皇宫连着好几天都在杀人,阿喜那时候在做跑堂,也做车夫,皇宫里大批大批的尸体往外运,倒是便宜他了,那段时间,每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去城门外头接活儿,整车整车的尸体往外运,一般车夫赶车都嫌这个活儿晦气,他不嫌,还狠狠赚了一笔。
到乱葬岗,他就自己挨个儿的尸体往外挪,男男女女的,有宫女太监,也有娘娘公主。
有一次,他又去城墙外头寻拉尸体的活儿,老远就听见“轰轰隆隆”的声音,是整齐划一的马蹄声,震耳欲聋,震得他脑仁儿嗡嗡响。
他躲在角落里,老远看见一队骑兵,只见到头儿,看不见尾,马有人高,骑在马上面的大爷们各个穿着铠甲,配着刀剑。
为首的那个,他都不敢去看,只觉得气势大得吓人。
后来他知道了,当时那位将军,就是他哥哥伺候的主子爷,也是他日后要伺候的主子。
等陆澈成了皇子,他才托哥哥的福,被阿福给提携进来的,阿福没去范家的时候,他一直就在园子里干跑腿儿传膳的活儿。
看来还是他伺候人的火候不够啊。
阿喜只能像平常一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弯着腰讨好道:“夫人上车吧,爷就在外头等着。”
范宜襄上了车,阿喜跟着上了马,他自觉不会伺候人,但是驾得一手好车。
快到门口,范宜襄掀开帘子,远远看见陆澈正骑在马上,手里拿着支鞭子,有一下没有下地抽着空气玩,那匹马是枣红色的,正直壮年,鬃毛被理得油光水滑,很精神。
陆澈朝她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扯唇勉强露出一丝笑。
算是打过招呼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他这笑都没到眼睛里去,他这是假笑!
他的情绪不太对!
她瞬间就紧张了起来,飞快地把帘子打了下来,行多必失,还是不看他了。
外头陆澈说了声:“走吧。”
马车又开始动了。
四平八稳的,要不是“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她还真不觉得是坐在马车上。
走了一会儿,她掀开帘子偷偷看他第二眼,只见他穿着正红色的朝服,腰杆挺得笔直,上头束着玉带,衬得他腰极细。
他穿成这样,倒像个新郎官似的。
嗯黑着一张脸的新郎官。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外出度假,可是范宜襄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她有点害怕,她感觉之前的陆澈又回来了,这些天他的好脾气瞬间又不见了的样子。
男人果然都是这样,吃着了就不疼人了。
等她把帘子放下去,陆澈才朝马车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头挪了回来,专心驾马。
马车到城门口例行停了一停,景山在郊外,他们自然是要出城。
外头传来陆澈说话的声音,她就听见他喊了一声:“老五。”
老五倒是连着喊了好几声:“四哥。”这个城门通向景山,一般走这儿的都是去跑马,他就说:“四哥你去跑马怎么不叫上我啊。”
陆澈没鸟他。
五皇子也不觉得没面子,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四哥怎么穿着这个就出城了。”眼睛戳着他身上的朝服。
陆澈朝他身下的马屁股上给了一鞭子,也不怒,只是嘴上道:“赶紧给我滚。”
五皇子勒着缰绳,不让马儿跑,继续道:“我也好些日子没跑马玩了,要不四哥在前头等等弟弟我,我回去换套衣服就来。”
陆澈手里的鞭子就差给到他脸上了,五皇子这才灰溜溜地瞥了眼陆澈身旁挨的马车,这么华丽,吓了他一跳:“还是四哥阔气!”
陆澈难得没发怒,也看了眼马车,才说:“上头坐着你嫂子。”
五皇子摸了下鼻子,人两口子出去玩,他瞎凑什么热闹!
抱拳说了声:“四哥四嫂你们俩玩得尽兴,回头我再让府里的那个去给嫂子请安。”打着鞭子转身去了。
跑了几十步开外,五皇子回头去看,正好看见陆澈侧身低头朝向马车里,好像在跟里头的人说着什么话。
他心头一热,就想到赶紧回府抱抱家里头那位。
终于出了城,又行了一段路程,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范宜襄就掀开帘子去看外头。
刚好看见陆澈正在下马。
他听见掀帘子的声音,回头看到她脸上的疑惑,笑道:“我上来陪你坐车。”
马车还没停稳,陆澈一脚就迈了上来,一把给把她抓进怀里,低头贴上她的唇就开始亲。
她:“”刚刚不是还黑着一张脸吗?
怎么又要玩亲亲呢
手里还抱着一个胖乎乎的水壶,打算给他喝水来着。
今天的吻来的有些急,刚亲了两下,范宜襄就被他放倒了在了榻上,然后听到“撕拉”一声,感觉一股凉风吹过,低头,她的裙子已经被扯碎了,布料的残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啊啊啊她以为骑马是当天去当天回,所以就没让带换洗的衣服呀。
该死的陆澈,讨厌的暴力狂!
她赶紧垂下头,侧过脸,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身前,装作不理他。
结果手腕竟被陆澈一只手就给轻松抓住了,放在掌心,温暖干燥的热量传入她手背上的肌肤。
她愣住,抬起头,与他对视。
他的眼中滑过一丝笑意,另一只空闲的手在她领口上轻轻一划,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他的手中多了一颗银扣,自己的领子开了一个小口。
流氓……
范宜襄用力瞪他,当一丝得意从他脸上掠过时,她往他的手背咬了一口。
陆澈吸气,皱眉,但是没有把手松开。
不行,不能就这么被动,她要占主动!
他穿的衣服是什么材质的?范宜襄可真想像他一样,随便一抬手,就能把他的扣子给拨开,嗯!她也要玩一回猛兽路线,不能用巧劲,那就用蛮力!
这样想着,她惨呼一声:“疼!”
陆澈脸上带着怀疑,但是手却不免松开一些,宋瑜趁机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伸手就去拽他的衣领。
陆澈穿的是朝服,大红底暗红云纹的袍子,只有胸前绣着方形四爪蟒,腰上束着玉带。
范宜襄扯了一会儿衣领没扯动,就把手挪到玉带上去解腰带,陆澈抬起头,眼睛注视着她,一丝暗笑出现在他的嘴角。
她没有抬头,但是感受到了来自他目光的热意。
她把嘴唇放进牙齿里用力咬住,以免泄露自己的傻笑,可是脸上依然泛起一阵红,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知羞,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一会儿我就让你笑不出来!
他这是什么破衣服,刺绣这么密,抓上去手都要被勒伤了,却还是一点儿也弄不开,这男人女人的差别也太不公平了吧!力气不一样大,连衣服材质都不一样。
范宜襄有点生气了,又抓起拳头朝他过去,陆澈没有躲开,挨了一拳,脸上的笑容更甚。
啊啊啊,有病呀。
你今天是吃了笑药吗这么高兴。
范宜襄干脆去扯他的腰带,扯了几次还是不得其法,陆澈伸手过去,不知道碰到了哪个法门,腰带一下就松了,宽大的袍子原本用玉带卡成窄腰,这么一放,整个袍子变成松松垮垮的了。
她眨着眼睛对他微笑,一丝坏笑爬上他的嘴角。
陆赟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她,挑起一边眉毛,似乎在等待她的表演。
“看我龙抓手!”她低吼一声,朝他扑过去。
“哦,原来襄儿还会功夫。”陆澈面露不屑,坐在那里,还故意挺直了身子,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这可这地激怒了范宜襄了,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吧,看爪!
她一爪挠在他脸上,一爪拍在他的胸口。
陆澈配合她,故意“啊”了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一面笑,一面扶着车壁摇头:“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将一脸莫名的范宜襄推开,她的脸更红,简直要烧起来。
他忍不住……忍不住什么?
她低着头,用余光偷偷看过去,陆澈却像抽风一样,扶着座椅狂笑起来。
他忍不住的就是这个啊……
她有这么好笑吗?!她不是在欺负他吗?为什么感觉好像是自己被欺负了一样?
突然有种生气又很羞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襄儿不会么?”
那个傻逼终于笑够了,范宜襄也真的开始生气了,不理他。
你才不会呢,你全家都不会,你嘲笑谁啊。
他贴过来,她往旁边躲,他的手抵在她肩膀后的车壁上,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方寸地。
“没关系,我教你。”他的手指找到了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
她的目光与他在空中相遇,她感觉到二人之间的火花正在空中劈啪作响。
她用力吞咽,他的虹膜颜色变深了,笑容渐渐隐没在他脸上。
他的手指移到她的嘴唇上,她看着他放在自己唇边的手指,身子僵硬。
“不要怕我,襄儿。”他说,红唇朝她贴了下来。
她用力呼吸,手指放在他的发间,甚至忘记闭上了眼睛,陆澈闭上了,她注视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当他把眼睛闭上的时候,像个单纯的孩子。
也像一只小狗。
“在看什么?”他忽然睁开眼。
范宜襄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感觉血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马车还在嘚嘚地跑着,风擦过车声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但是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在看一只小狗。”她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眨眼。
他吃惊地扩大眼睛,然后:“汪汪。”
什么?!
范宜襄简直说不出话,陆澈在干嘛?
“不对,小狗不是这么叫的。”她抠着自己的手指,想要掩盖内心的悸动。
“我这只就是这么叫的。”
“小狗是呜呜哼。”
“不,就是汪汪。”
“呜呜——!!”
“让我亲一口,我就呜呜。”
“你做梦——呜呜……呜你怎么又耍流氓啊!”
“什么叫耍流氓?爷本来就是流氓——”
完了完了,陆澈彻底疯了!
还好马车够大,两人转战到地上,好在铺了层毯子,躺上去不会太硌。
外头驾车的阿喜抹了把汗,心说:这回爷心里头的那股子邪火该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