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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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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萝拉不能够拒绝凯撒的邀请,刚才的过度惊吓之后,如今她的一双腿已经彻底软掉了。

    像是煮熟的面,圆圆几根,热水倒灌,筋骨都被浸泡酥烂。

    被临时标记之后,她的发热期终于得到短暂的压制。

    暂时。

    受于身体素质的影响,被凯撒短暂标记后的萝拉会有短暂的喘息时间。信息素的假象会让她的身体正常分泌激素,但等信息素渐渐消退、代谢之后,发热期仍旧会继续——没有alpha的帮助,会比开端更加难熬。

    不过,就目前看来,至少最近两天不会再发生昨晚的事故。一般而言,属于omega的发热期会有七天,萝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她希望自己能够坚持更长时间,毕竟凯撒看上去很难对付。

    凯撒无意用那种残酷的办法来对待萝拉。

    她不适合。

    他审讯过太多太多的犯人,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招数,明明白白。

    自视过高的,就摧毁他们的尊严;胆小怯懦的,就从心理防线入手;

    再奸诈阴险的人,也有家人或亲人。把握住人性弱点,相当于把握住能打开人嘴的□□。

    在这种黑水里泡久了,人的性格被拆分成机械程序,分类过后,成为凯撒审讯数据库中的数字。

    该如何调|教、审讯,他心中一清二楚。

    凯撒的手指压在腺体的痕迹之上,清晰的脉搏顺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漫上来,如努力获取养分和水分的植物,她的身体随着心跳而散发出干净茉莉花香。

    这个低劣阿斯蒂人的体温,呼吸,味道,脉搏和心跳。

    信息素。

    这些东西都在诱惑着人,摘下手套去触碰她。

    她简直像罂|粟花的幼苗。

    凯撒垂眼看她,问:“昨天九点之后,你去了哪里?”

    萝拉回答:“我在禁闭室中睡着了。”

    她明显老实了许多,不再东张西望,也不再讲那些幼稚园的废话。

    “几点醒的?”

    “……”

    萝拉目光躲闪,她有些犹豫。

    “醒后做了什么?”

    “……”

    这样的沉默令人很不满意。

    凯撒按了一下腺体,在萝拉吃痛的吸气声中提醒她:“我并不希望鞭打一个omega。”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带入其他情绪。

    陈述的语气,不疾不徐,毫无温度。

    萝拉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清晰地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滴滴答答,长长一条,蜿蜒过来。

    视线落在旁边被凯撒扶起的花瓶上,这朵粉色的蔷薇花瓣上,凝结着一大滴血珠。

    粘稠,紧紧地贴在上面,像是一滴红蜡。

    萝拉闭了闭眼睛。

    手腕上的镣铐磨的发痛。

    萝拉说:“先生,我记得不太清楚了,禁闭室中没有钟表。”

    凯撒知道她没有说谎。

    像萝拉这样的孩子,做错事之后,并不会有体罚。

    体罚容易在身体之上留下伤痕,他们的出镜率算不上低,不能给国际人权组织留下把柄。

    当他们犯错之后,最常用的惩罚措施,就是关禁闭。

    专门为这些人而设立的禁闭室中没有时间这个概念,走动的秒针会给人一种希望,起不到惩罚的作用。

    只有绝望才能够教育好这群不听话的孩子。

    “那就将你遇到的东西尽可能地描述出来,”凯撒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萝拉松开那个被她捏扁的纸杯。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的确在禁闭室中睡了一觉,”萝拉说,“然后从后窗偷偷爬出去。”

    她的声音有些小,明显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禁闭室后面有一片监控盲区,这些在禁闭室中受到过惩罚的孩子都知道。

    他们已经灵活地学会如何偷偷避开这些潜在的危险。

    包括萝拉脚腕上的定位芯片。

    这些被圈养起来的孩子,知道如何借助微弱的电流来干扰芯片,以制造出短时间内掩藏真正行踪的办法——不过这个小bug误差不会超过一百平米。

    人性无法磨灭,生来向往自由。

    这是天性。

    凯撒知道这点,他对这些孩子也保持着和首相同样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萝拉没有直视凯撒的眼睛,她看上去是被刚才那副情形吓到了。

    好几次,凯撒清楚地看到她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干呕。

    这些在首相府邸被隔离、洗脑长大的孩子,见过最血腥的东西,大概就是历史书上的彩色插图——两个世纪之前,阿斯蒂族人对联邦帝国无辜国民的屠杀。

    凯撒看了眼手表,波澜不惊地开口。

    “你还有两分钟。”

    两分钟。

    萝拉握住自己的手腕,镣铐很冷,是那种伤口磕碰到石头上的痛。

    她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眉头微微地、自然皱起来,回忆:“我翻窗后遇到巡逻队,就在后面藏了一会儿——”

    说到这里,萝拉啊一声,还主动将自己的裙子掀起来:“你看——”

    在她抓住裙摆的瞬间,凯撒猛然转身。

    他没有看雪白上的痕迹,不悦地提高声音:“你知道自己是女性吗?”

    身后有轻微的、布料摩擦声,还有萝拉懵懂的一声唔。

    “……有什么问题吗?”

    伴随着轻微的花枝触碰花瓶的声音,她这样问。

    哪怕什么都看不到,凯撒也能想象到身后情形。

    这个美丽废物,笨蛋蠢货,漂亮傻子。

    她在掀裙子时,大概不小心又碰到花瓶。

    凯撒说:“我看你脑子不清醒。”

    糟糕透了。

    凯撒第一次从审讯中体会到不愉快。

    一个处于发热期的omega,一个女性,在这种情况下,对易感期的alpha男性掀起裙子?

    难道她认为自己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她忘记自己昨天怎么哭到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吗?

    ……还将鼻涕蹭到他的军装和徽章上。

    斥责之后,想到“自己被弄脏了”的凯撒加重语气:“诱惑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收起你的小把戏。”

    他已经接受注射足够多的抑制剂。

    不会再被她的信息素所吸引。

    这样的话过后,凯撒听到萝拉茫然、怯弱的声音:“嗯?可是我只是想给您看看证据啊。”

    她小心翼翼地问:“您误会了吗?”

    凯撒转过身。

    萝拉并没有将裙子直接掀起来,她只是将裙子折好、妥帖地放在膝上五指的地方,展示出被蔷薇花刺勾出来的伤痕——就在凯撒指痕之下,他昨晚并没有详细看清楚。

    包括被易感期失控骨头摩擦过的瘀伤。

    萝拉用她那双棕褐色的眼睛好奇注视凯撒,脸上有着天真无邪的表情:“您为什么忽然转身呢?是以为我会给您看糟糕的东西吗?是不能见人的东西吗?还是什么肮脏的念头?”

    她又重复一遍:“请问您在想什么呢?”

    凯撒冷漠开口:“在想怎么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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