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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革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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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语如带着载仪按照自己打听的地方,

    将他带去到了京郊一处场地。

    这地方偏僻,二人寻得很不易。

    这里四周都是树林,地上都是前些日子下雪留下的积水,泥泞不堪。

    距离要到的村庄还有不远的距离,因为二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来时根本没带仆从与马车。

    于是接下来这段相当泥泞的道路可真是有些为难,王语如不愿意多矫情所以没多想,刚要迈开腿,继续上路。

    就被载仪一把拉住“我抱你过去吧,道路泥泞,容易摔倒。”

    还没等王语如多说,载仪一把就将王语如揽在了怀里,轻松的抱起王语如。

    突然的失重让王语如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了载仪的脖颈,与他贴近。

    载仪感受到怀中的少女胸前的柔荑向自己压来,他顿时一怔,接着重新颠了颠怀中的少女,让她更舒服的抱着自己。

    载仪不顾自己的衣袂靴子都沾染无数的泥泞,他平稳的走着。

    王语如离他这般近,能让她清晰的闻到载仪怀里的清香,让她很有安全感。

    于是二人就这样以一种极其亲昵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姿势走了很远的路。

    载仪一直抱着她,走到了村口,见到来人经过了,王语如才连忙羞涩的轻轻拍了拍载仪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王语如稳稳地落地,转过身,看向这个偏僻的小村庄。

    她们位于村口处,这儿的不远的地方是个市集,今日许是赶集,人流不算少。

    不过,王语如却看到了不少村民推着一辆辆骡子车上面还盖着厚厚的铺盖。

    看着那草席铺盖下不小心露出的发白的脚趾,王语如便立刻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连年的天灾,不断增重的赋税,被迫承受的徭役,这一样样都足以击垮平名百姓,如今这一车车拉着的就是在困厄中死去的穷苦人家。

    在身后拉车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哭丧着脸。

    王语如注意到一个男孩,他光着脚,浑身上下的衣物几乎不能蔽体,又黑又脏的脸上沾着草席上的稻草,他困顿的表情微红的双眼,不难看出他刚哭过一场。

    王语如看着他有些出了神,她本身也并非大富大贵之人,可当自己亲身见到人间这般疾苦,却也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男孩似乎也注意到了与村民破烂的衣服格格不入的王语如和载仪。

    他纯真的眼眸看向王语如,但很快便又低下头,接着推着车离去。

    这个国家,难道真的不会好起来了吗?

    这是王语如此时仅有的感慨。

    良久,她才收拾好心情重新出发。

    二人越深入村庄,越被村子内的景象吓到。

    面黄肌瘦的老人和孩童倒地不起的比比皆是。

    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载仪终于忍不住停下了步伐。

    他扶起了摔倒的孩子,王语如看见他眼神中的悲悯与痛心,可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塞给那孩子一袋银子。

    等载仪再一次走回王语如身旁的时候,王语如转过身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曾和我说过,这样是救不了所有人吗?”这句话还是二人当时去景州的时候,因王语如不忍路上的惨况,施舍银子而得到的载仪的话。

    载仪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温柔地看了一眼王语如,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是所有时候都是对的,我原本只认为若是想要真正变更当下的境况,唯有改变这个国家的制度等各个方面。我从小饱读史书,我觉得,中国的历史变革无非是两个循环,我们中国奉行人丁兴旺不懂得生育节制,生活得太平,人就变得多,可田地有限,生活转苦,战争又起,消磨了大半人口,于是又能安居乐业,而这四个环节往往循环往复,我想也是朝廷更替的原因之一。

    到了前几代的时候,有到了循环的节点,但一切都变了,西方开始了工业革命,主动闯入了我们这所谓天朝上国的国度里,若是再自顾自的循环下去,那么就要·····亡国了。所以当下我们要么变更制度国情要么就要坐等亡国。”

    载仪的一通长篇大论的话语是王语如没想到的,而他后面所说的变更制度与国情更是大逆不道。

    他可是敬亲王,难道他还要革命?

    “难不成你还能革命?若真能革命,你革谁的命?”王语如嘴快问道。

    “革我的命。”

    载仪的话更是让王语如意想不到,作为满清八旗子弟,他生来就拥有其他人望尘不可及的一切,可这样的他竟然甘愿革去自己命,革去自己的阶级。

    “我这些天,每晚我都睡不着,我想了许多许多,我曾经读过的至圣名言,治国之道,可却没有一个能够帮助我走出此时困境的。我想,这时候我们不该故步自封了,若是马车已然摇摇欲坠,那么不如弃车而行。”载仪说道。

    王语如听着这话,只觉得心口的心激烈地跳动,这样的话,他竟然也敢说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你是要······造反吗?”王语如问道。

    载仪听了这话表情没有情绪,良久才回答道“还记得那日我和你在紫禁城时所说过的话吗?想要彻底的拯救国家不是谁去造反谁去掌权,而是他所为人民所做的事情,所以我依旧不会造反,至少在我阿玛活着的时候,我不会轻举妄动。”

    王语如听着这话,她总算知道载仪为何会这样痛苦,理想与身份给他带来的巨大撕裂感让他不得不妥协于一处,可总是不能安好。

    王语如没再多说,只是点点头,冲着他笑了“载仪,我们好像越来越近了。”

    她所说的不仅仅是关系的距离,更是理想与羁绊的衡量。

    载仪也没有说话,他低头很是温柔地笑着,看了她一眼。

    二人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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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听了许久,二人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一处田屋处。

    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打着围裙,向外面泼出一盆脏水,继而转身回去烧火。

    王语如认出来了,那正是春梨。

    春梨自顾的忙着,却在一抬头间,看见了王语如和载仪二人。

    她顿时吓了一跳,手中的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春梨立刻回神,拔腿就要跑。

    可她还没等动几步,载仪就飞速的跑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春梨还想要再反抗,接着载仪又用绳子将她的手捆起来。

    王语如此时走进屋内,只见一个老爷爷和一个小孩在破旧的床上躺着。

    风雨飘摇下的陋室里,老人不断咳嗽,而小孩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见到姐姐被陌生人抓住号啕痛哭起来。

    王语如示意载仪松开春梨,她想,她的家人还在这,她跑不远的。

    年迈的老人许是饿了许多天,他全身干瘦,只有肚子奇怪的隆起,他面色枯槁就这样欲言又止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语如走过去安抚住了那孩童。

    “别怕,我们只是来找春梨姑娘问些事情,我保证不会伤害她,第一次见面,这是送您的见面礼。”说着王语如将自己那干巴巴的钱袋子留了下来。

    老人看她温婉端方,也深知自己即使想要说不同意,也无能为力,所以只得虚弱地点点头。

    王语如安排好后,将门立刻关上。

    和载仪一起将春梨带到后院,无人的地方说话。

    春梨嘴里的口袋一被拿下来她就义愤填膺地说着“怎么了?这天下真的再没了王法不成?我回家探亲,无缘无故,就要绑架我不成?”

    春梨的嘴毒,王语如一向是知道的,在王府里她没少按照宋明蓝的旨意来招惹王语如。

    可她此时竟然也敢在载仪面前也依旧放肆不肯认怂这是王语如没想到的。

    “你或许该搞清楚状况,眼下是你在我们手里,你要做的不是犟嘴,不然你的性命随时不保。”载仪冷冷的说着。

    可春梨此时没了往日那怂包模样,天不怕地不怕起来。

    “你们对我做什么我都无所谓,我现在也不想活了,你们这些当主子的别有人再想用什么东西威胁我。”春梨大喊着。

    说着还欲要拔出载仪的剑自刎。

    可载仪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他一掌打在她的脖颈处,将她打晕了。

    等到春梨再次醒来时,她已然倒在了一个破屋里,她不确定这里是哪,她站起身环顾四周,看到了不远处的王语如。

    眼下,屋内只剩下她二人,载仪早就不见了踪影,这也使得原本嚣张的春梨更加不屑。

    她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还被捆着绳子。

    她低头瞪了一眼,接着抬头狠狠地看向王语如。

    “你把我绑来?莫不是为了报仇?呵,你们主子间的恩怨情仇又何必为难我?”春梨说道。

    王语如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地向她走过去,她俯下身子,靠近春梨。

    “我不想报复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王语如说道。

    这话让春梨愣了愣,随即又觉得好笑,她甩了甩头发,神色冷漠又不屑地说着“知道什么?你觉得我能告诉你什么?”

    王语如见到这样的春梨并没有着急生气,而是又靠近她“宋明蓝做过的那些事情,你应该最清楚,宋明蓝带你并不好,你又何苦为了她丧失了自己的性命?”

    春梨虽看着精明却对主人家的这些争权戏码并不熟悉,她听王语如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吃惊。

    但接下来,她却笑出声了,是嘲讽快意的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我不为她卖命?怎么说我也在宋明蓝那里做了许多年的奴婢,可我和你呢?你用完我,再杀了我不也是一样?”

    春梨的这话担忧得不无道理,王语如没有着急回答。

    “更何况,如今,我也不想活了,你们的那些戏码,我不想参与,我就要死在这个村子里,你们王府的王八羔子别来烦我。”说道后面春梨的语气变得尖锐,这是她从来没再春梨这个柔弱的小丫头身上听过的声音。

    “你死了祖母和亲娘,只剩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弟弟和即将死亡的老爹,今年大旱,田地没有收成,你们家就差翁儿卖女了,如此困境,所以你也不想活了?”王语如平淡地描述着。

    春梨听见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很震惊。

    因为的确如王语如所说的这样,当她一直被关在王府中不被放出去,而错失了许多次本可以拯救亲娘和祖母的机会。

    而当她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从那个骄奢淫逸的王府回到了自己村落的破屋漏房,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当她看到权贵们在此时大开盛宴,而她们穷人却只能异子而食,叫喊祈求却也无济于事。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她今日本来在给父亲和弟弟喂了仅剩的粮食,她就准备去死了。

    却被这两人给拦住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区别,她总归是要死了。

    不过,她要死,那谁也别想好过。

    可就正当春梨心中暗自发狠的时候,突然门被打开。

    为首走进来的是载仪,和她的弟弟。

    她此时立刻扭动着身子大喊道“你们,你们冲我来,放开我弟弟。”

    王语如按住了她要攻击人的念头,轻轻说道“我们谁也不冲着,载仪不过是刚刚带你弟弟去给你们村子各户买了几石粮食,你弟弟如今好着呢,你父亲也找来了医生,是风寒以及多日未进食而带来的病症,开了药,多吃几日就会好。”

    春梨听着这话更是懵了。

    “我们途经这个村子时就觉得心酸,虽然整个中国有无数像你们这样的人群,我们不能救得来所有人,可也不想要放弃,只能用绵薄之力来资助,所以,你不必害怕。”

    春梨此时木讷极了,她听着这话,不知说什么。

    良久她才回神问道“你们做着一切就是为了让我给你们提供证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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