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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风头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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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过子时,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屋内烧着的火龙,暖和得一踏入此地就叫人忘却了外头的凉意。

    门外的小厮从前被载仪吩咐过,王姨娘若是有事前来可不必通报,所以此时王语如才能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载仪的屋内,王语如就这样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载仪的书房之内。

    ‘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

    载仪此时内里的白色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衣领半敞,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肤,摇曳不定的烛光下,载仪精壮有力的胸膛就这样明明晃晃。

    载仪没注意到来者,他的脸色依旧惨白,额头上的汗水不慎从上跌落到他结实性感的腰腹处,他手中的药膏刺激得他精瘦的小腹不断收缩颤抖······

    王语如悄悄走近,看到了男人腿上那可怖的疤痕,不由得小声惊呼一下。

    而载仪此时也由痛苦中回神,他咬紧牙关,利落地将大腿的伤疤用衣服遮盖起来看向来者。

    王语如此时,已经吓得傻愣愣站在了那处,她此时此刻才明白原来她猜对了,载仪替自己割了肉。

    “载仪你······你怎么······”王语如此时已经磕磕巴巴了,颤抖着声音说不明白话了,许是太过于激动又或是过于自责。

    “笨···你在说什么···”载仪的声音因为疼痛微微有些颤抖但却依旧淡雅刚正,他的声音一出现总是给人安全可靠的感觉。

    王语如眼里不禁有了泪水,她缓了好一会沉沉道“谢谢你,除了姐姐还没有人···对我这样好。”

    载仪见她这副模样,他难得的有些惊慌失措,他连忙躲过双眸不去看她,故作嫌弃道“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襄亲王府,若是真将你怎样了,那洋人和李易安我们该如何处理?是额娘给我生命,那么作为儿子我还给她生机又有何不可?”

    他虽这样说,可他的眼神却如黎明下的蔚蓝湖水般柔情似水,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丝毫掩饰。

    王语如有些迟钝,载仪的话她大部分信以为真,她安静地点点头,却依然心怀感激又笑意盈盈地望着载仪。

    “我要换药了······”载仪清冷的声音沉沉响起。

    王语如听到这话连忙回神,见着刚刚进来时载仪那副上药艰难的模样,王语如立马热情激动地回答道“我帮你,来吧。”

    此话一出,明显感觉载仪有些呆愣住了,载仪说要换药的意思是,示意王语如先出去一会儿,待他换完药再进来。

    可王语如却是个没心眼的,没听懂这些,还没等载仪再去说些什么,王语如此时已经利落的蹲在自己的身前。

    载仪此时坐在雕花木床的床边,一只大长腿就这样晃晃荡荡地站在床边,见着腿前少女黑乎乎的头顶,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少女圆润可爱的头顶就在自己的胯间,载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其实·······你不用······”

    王语如没听清,她疑惑地抬起头,就这样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如孩童般童真的眼眸不解地盯着载仪。

    载仪顿时咽下了口中即将说出口的话,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轻点···姨娘。”

    王语如听见这话没由来地觉得有点好笑,载仪这么大个人了,上药也要撒娇不成?

    王语如掀开了载仪的衣服,见着伤口的那一刹那,王语如呆住了。

    载仪的大腿内侧活生生被剜下去一块肉,此时血淋淋一片若是仔细看说不定还能见着白骨,王语如顿时湿了眼眶,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心疼。

    “疼吗?”王语如声音颤抖着问道。

    王语如心想怎会不疼,这可是活生生剜下去一块肉啊,顿时又觉得自己这话是一句大废话。

    但载仪的声音依旧耐心地沉沉响起“这点伤不算什么,这些年了舞刀弄枪的日子不在少数,洋人烟枪火炮要比这吓人得多······”

    载仪这话明显是在故意安慰着王语如,王语如眼眸中含着泪水,憋着嘴冲着载仪一笑。

    见着王语如的眼眸中含着的泪水就要滴落,载仪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真想为她抹去那泪珠,可他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只是盯着王语如道“上药吧。”

    她将冰凉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载仪的大腿上,一如那日载仪为她轻轻上药时的模样,只不过此时二人的身份变换了。

    王语如在将手轻轻放到载仪腿上时,载仪不可控地颤抖着。

    王语如知道他是极疼的,便俯下身去,轻轻为载仪吹着那可怖的伤口。

    少女轻轻地吹着风,头也不自觉地不断靠近他的大腿内侧,他不自觉有些酥痒,推开了王语如“不用了······”

    见载仪抗拒,王语如想是载仪的伤口依旧敏感,受不得风吹,便也不再吹了。

    载仪此时坐直了身子,盯着少女这副细心的模样,他的眼眸流转充满温柔,这是载仪很少崭露出的情绪,这一腔浓情似乎只在王语如面前表现出来过······

    终于将那药膏上好了,王语如小心翼翼地为载仪包扎起来。

    这还是王语如第一次在载仪的房间待这么久,见载仪为自己受伤而脸色惨白,王语如便想着多陪他说些话,便留在这屋内许久。

    说话期间,王语如也难得地打量起载仪这件别致的屋子,他的房间和府内其他人的屋子很不同,载仪的屋内简洁几乎很少有装饰性的物品出现。

    寒露渐浓,清风此时正从窗棂的间隙里不断划过吹拂,也吹拂起了床上的浅青色帷幔。

    天光灰蒙蒙,鱼嘴铜炉中散发着袅袅香气,那黄花梨木的书桌上有不少文书和笔砚。

    可最显眼的确是那,唯一带有金黄色的凤钗。

    王语如托着月白色的凤尾裙,缓缓走过去,拿起那凤钗仔细瞧着。

    “这是我给你的那个?”王语如问道。

    载仪抬眸看着,见少女那副惊讶的模样,他浅浅笑道“怎么?自己的东西也认不出来吗?”

    王语如仔细打量着那凤钗。

    这凤钗此时,已经不似那日拿来的破落模样,这凤钗的凤凰口中衔着一颗本来因丢失而没有的红宝石,那周身也被打磨得光彩熠熠,早已被修复得如同它本该有的最初模样。

    甚至要比最初还要好。

    王语如又向那梨花木桌上瞧着,上面散落着不少修补工具,王语如回眸道“这是你修的?”

    载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这是它本来的模样吗?我到目前为止只修复过两件饰品。”

    王语如有些惊讶,她爱不释手的盯着那凤钗,就连专业的珠宝修复师都曾经和她说过,这凤钗年岁已久,再加上少了重要的红宝石,这凤钗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就算修复上了也难现昔日的风采。

    王语如惊喜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断把玩着手中的这凤钗,她想,为何载仪总是能为她创造绝地逢生的奇迹呢?

    载仪见着王语如那副欣喜的模样一直默不作声,只是一双桃花眼安静地盯着女孩。

    良久,他才清了清嗓音,缓缓开口“过来。”

    他在叫王语如,此时的他衣着不似初见时的散落松垮,他不知何时早已穿戴整齐,若不是脸色惨白,当真如他平常那般清风月霁的高冷模样了。

    王语如此时还沉浸在珠钗修复好的喜悦之中,见王语如不动,他伸出了手,冲着她勾了勾手。

    王语如见着他纤细洁白的手在空中挥舞,她才回神,拖着凤尾裙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

    不知为何,明明她和载仪什么话也没多说,此时二人只有眼神在不断相碰,可王语如却觉得这一步一步让她心跳万分,她感受得到,此时的心犹如被一只大手死死揪住了。

    王语如走到载仪面前,盯着他漂亮的丹凤眼看了良久,载仪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床铺,示意王语如坐下。

    王语如回神,跟着坐了下去。

    载仪从王语如的手中轻轻拿走了那凤钗。

    王语如不知载仪要做什么,只能老实地坐在一旁盯着载仪的下一步动作。

    王语如见着载仪俊秀清冷的面孔在不断靠近,一点一点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清晰的闻到了载仪身上那股好闻的木质花香,鬼使神差的王语如闭上了双眼。

    载仪呼吸出的空气是那样凉薄喷洒在王语如的额间。

    突然她只觉得头顶一沉,她缓缓睁开眼睛,她摸了摸头顶,意识到载仪将那凤钗轻轻地插到了她的头上。

    此时载仪的手还没有拿下来,他还在为王语如调整凤钗的方向,而王语如的手在乱摸中不小心触碰到了载仪冰凉的手。

    二人都一颤,又急忙将手缩回。

    王语如急忙站起身,离开床铺,载仪也回神,清了清嗓咳了两声来缓解这无声的尴尬。

    二人的双手只是触碰到一瞬间就立刻弹回,可二人的心却都在飞速地跳动激烈得不行。

    在这清冷的沉香熏制的屋内,不知为何,此时会让人感到如此燥热难耐,王语如回神道“谢谢你,你为我修好了凤钗·······”

    载仪此时的眼神也逐渐清朗,他浅笑着带着些戏谑说道“你已经谢过我太多次了······你该做点实际的了。”

    王语如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这也依赖载仪,似乎自己的许多事情都在悄悄地和载仪挂上钩,可她想二人彼此的身份是那样尴尬,她们不该也不能有这么多交集才是。

    她早已盘算好,为自己和姐姐复仇之后自己一定要远走天涯,去英国去日本去哪里都好,反正自己定要离开这大清,既如此就不该和载仪有过多的交集,以免迷失了自己的初心。

    但自己又不是狼心狗肺的家伙,不能看着载仪为自己受伤而坐视不理,所以她想,她该可以保持距离才是,不能坐视不管也不能过于依赖他。

    “我明日再来···我想,若是你想要我做什么,你便说,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真不知该做些什么···”

    王语如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载仪晦明不堪的目光,载仪沉了良久才说道“回去早点睡吧,今日累坏你了···”

    就这样王语如在载仪目光的相送之下缓步离开了载仪的院子。

    离开载仪的院子良久,王语如还在沉思这两日的事情,如今看了载仪为自己受的伤,王语如更加下定决心,要复仇。

    王语如一直遵循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事原则。

    而如今三姨太这副争斗个你死我活方唱罢的态度,让王语如不仅自己差点被害死,连早就逝去的姐姐还要被拿出来任人辱骂。

    一旦触碰到她的底线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王语如回到屋内,将林峰也叫了进去,林峰不仅仅是个金牌护卫这么简单,他曾作为,李易安年少时在李总督做幕僚岁月里的暗卫,李易安在官场上许多关于对手的信息都是通过林峰获得的,今日李易安将林峰割舍给她,就是下了让王语如好好复仇的决心。

    林峰一到屋内便毕恭毕敬地说道“王小姐,有何吩咐?”

    王语如沉思了良久道“我要知道这宋明蓝身份信息的全部背景,还有那静一法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峰得令后便马不停蹄地去了。

    王语如此时才缓缓神摸了摸因为一天疲惫而紧绷的脑袋,玉兰此时刚将李易安送出府回来,看着王语如这副模样心疼道“语如姐,今日之后我们作何打算啊?”

    王语如沉了良久道“我从不是任人欺凌的性格,你且看吧,今日折辱我的一个也别想好过。”

    “语如姐,你不用怕,作恶之人早晚会受到惩处的。”玉兰也气愤地说着。

    王语如冲她笑了笑点点头,目光也不自觉地看向远方。

    她想,如今可真是多事之秋啊,老太太被杀害未找到凶手,就连下葬都没有安排好,这边就又出了幺蛾子,福晋也病倒了。

    载玄如今也被扣押在宫中回不来,这襄亲王府此时就如同蛋壳一般,易碎又危险······

    王语如并不担忧这个王府的兴衰,她担忧的只是,载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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