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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遮伤疤贺郎入衙门,寻坐隐共商叛国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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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衡白日里总是一副随时能倒下的模样,脱了衣衫后的身体却很健壮,若得这样的人做驸马,绍布想,她会很安心的。

    绍布见过许多将士的背,却从未见过伤痕能这样多的背,那日辛伯雍在夜明珠下看见的已然觉得触目惊心了,今日绍布在深夜得见,却更只想到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身上背着太多故事。

    她指尖沾着药,沁凉的药抹在身上,女子的手指光滑细软,跟辛伯雍那小子粗鲁的大不相同,贺衡的长发自右肩垂在胸前,绍布光是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身上燥热的慌。

    “听说衙门宁可错查不肯漏查,如贺哥哥这般身量的都要被拉去审一审的,原本有荣王在,贺哥哥不必遭此一事,可谁让贺哥哥频频得罪刘迁那个小胖子呢。”绍布笑道。

    她带来的药果真立即见效,抹好药,贺衡的背便如同不曾受伤一般完好无损,当真是神奇。

    “多谢。”贺衡耸了耸肩,动作优雅的把衣衫拉起来,他收拾好自己才开口:“看来是贺某枉做好人了,平白惹了一身臊。”

    “贺哥哥待那个小掌柜当真不错,若贺哥哥用对他的一半好来对绍布,绍布早已死心塌地了。”绍布调笑道。

    贺衡冷哼一声:“公主糊涂了吧,在下何曾对他好?”

    见他不承认,绍布也不欲激怒贺衡,她收拾好药盒便作势要离开:“贺哥哥,这些日子我还会在东郡,若你要找我只管把门前的灯笼点亮,我自会来寻你,半月后我就要回突厥了。”

    她见贺衡没有回她的意思,又自顾自道:“咱们趁现在把重要的事说了,日后再联系便只能用书信了。”

    绍布从腰上扯下一个锦囊放下才离开,贺衡瞥了眼,便愤愤不平的提着小黑猫的后颈问它:“小骗子竟同衙门出卖我?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他点教训?”

    “喵~”

    “他是不是很讨厌我?”贺衡自言自语着,心里越发烦躁起来。

    只是绍布怎么对官府的一举一动这般熟知的?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非要在此时此刻来替自己周旋?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欠她一个人情么?

    翌日一早,贺衡手里正捏着昨日绍布留下的锦囊,私塾的门便被“咚咚咚”的敲响。

    “有人吗?官府查案!”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贺衡着好衣衫,才慢悠悠的去开门,未曾开学,管事与别的先生都不在此处,阿晃也被他支去了荆州,眼下竟只能他自己去。

    门一拉开,两个小捕快一看贺衡这般弱不禁风的病态便心里打鼓,虽说这位先生身量高大,可如今怎么看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都不像能杀人的人啊!

    小捕快尴尬的笑道:“我们要查凶手,你得跟我们去一趟衙门,不过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提的起刀的,那个,随我们例行公事一趟吧。”

    贺衡嗯了声,他轻声道:“锁门,两位让一让。”

    这般配合,小捕快哪有不应的道理,这一路小捕快又顺带敲了好几人的门,一行略有七八人一道被带回了衙门。

    只是在那儿贺衡很意外的看见了刘迁,这人怎么哪儿都能看见他;贺衡再斜眼看去,便看见辛伯雍捏着根红皮萝卜在旁边雕花,这小子还真是悠哉。

    乍一看见贺衡,辛伯雍还喜滋滋的对贺衡挑了个眉,贺衡心里却没来由的堵着气,便没搭理他。

    “诸位,今日呢是因为昨日城郊发现了一具尸体,本官查到凶手的背上有一个十字肉疤,为了诸位的清白,还请诸位宽衣,让本官一看。”知县一拍响木,捕头带着小捕快们便挺了挺自己腰间的大刀。

    堂下诸人也都无异议,只是当众宽衣也太让人难堪了些,辛伯雍想着贺衡是个读书人,虽说或许有些武艺傍身,可说到底也是个文化人,这样的要求无异于折辱他了。

    辛伯雍忍不住对知县道:“大老爷,要不去衙门后的厢房里一一检查,也更细致些,当众宽衣说出去多有伤风化啊。”

    “都是男人怕什么?辛伯雍,你不会是想替谁遮掩什么吧?”刘迁贱兮兮的瞪着辛伯雍。

    辛伯雍懒得搭理他,却又想到刘迁坑他的事,更没了好脸色:“不是所有人都如咱们的刘小霸王这样没脸没皮的,我要是被谁揍的碎了一嘴的牙定然是没脸站在那人跟前的。”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爷打不过他还打不过你?”刘迁说着就要卷衣袖,辛伯雍也不示弱,两人作势就要打起来,贺衡见了只是想,这两人还真的都是一激就急的性子,知县头疼的又拍了一下响木。

    堂上霎时安静下来,知县无奈的扶额:“这是公堂!公堂!你们俩这是惊扰公堂知道吗!都给本官闭嘴,来人,把这些人都带到后面厢房里一一检查!”

    临去时,贺衡才意味深长的看了辛伯雍一眼,他始终都猜不透,辛伯雍为何要出卖他。

    厢房里捕头坐在椅子上剔牙,眼见着最后一人查完,小捕快都是摇头,捕头郁闷的啧了一声:“莫不是辛小掌柜看错了?”

    “看错就随意拉人来查?知不知道我是做生意的,您这带着刀去压我,让我这生意怎么做?”有个小胡子男人一筹莫展。

    他这一开头,其余人便都附和起来,捕头听的头都要大了,贺衡倏然开口:“杀人凶手当真还会留在东郡城内么?”

    捕头难堪的回道:“正是没头绪,只能广撒网,其实外头早已……”

    捕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早已如何他没说下去,只是吩咐人把这些人送走,但他不说贺衡也知道,外头早已兵荒马乱,只是东郡还维系着一副盛世的假象,遂以不过是死个人,也让偌大的东郡草木皆兵。

    贺衡出来时已不见了辛伯雍的踪迹,刘迁竟然也不在,贺衡没回私塾,租了个马车,往城外城隍庙去。

    若贺衡这些时日所思不错,他应当要同坐隐坦诚的聊一聊,试探武功,熟悉他用的药……这些事让贺衡想起了当年救下他们一家人的恩人。

    药是那江湖之人所赠,武功也是那人留下的秘籍所授,而以坐隐的年纪,想来是同那人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的,所以那日试出贺衡武功的源头便把消息送给了自己。

    天已回暖,贺衡拨开车帘朝窗外看去,只是短短一两个月罢了,周遭又瞬息万变了,树枝争先恐后的冒着新芽,日头也渐暖,微风徐来,送来的不再是彻骨的寒意。

    城隍庙还不算太偏,今日来上香的也不少,贺衡取了三支香点燃,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插入铜鼎中,他逛了一小圈便在墙边看见了扫落叶的坐隐。

    “大师。”

    坐隐回过头,眯着眼瞧了眼贺衡便嫌弃的摇摇头:“又是你这个混小子,这回老衲不会跟你说话的。”

    “听父亲提起,幼年时救我一家人的侠士有一把长剑,侠士带着的徒弟穿着白衫,也背着一把长剑,想来贺某的恩人同大师有些渊源。”贺衡专注的盯着坐隐,只见坐隐面无表情,双眼一眨也不眨。

    “大师,贺某相信大师阅历极深,有些疑虑,想请大师解惑。”贺衡言语间甚是恭敬。

    坐隐倏然吹了吹自己的胡子,挪动屁股不去看贺衡:“小子,你非池中物,想做什么便去做,何必来问老衲。”

    “江湖当真能左右朝局么?”

    恩人是个闻名遐迩的剑客,听闻当年他的那个白衣徒弟也身涉朝局,是左右过天下的风云人物。

    贺衡自信能搅动风云,但他一己之力要推翻一个王朝属实有些痴人说梦,不过绍布留下的锦囊提及了坐隐,贺衡知道,坐隐背后定有一股庞大的势力。

    贺衡动了动步子,挡在坐隐面前,坐隐气的又是吹胡子瞪眼的盯着贺衡:“做了才知能不能,你成天想东想西的,等旁人到了九五之尊了,还左右个屁!”

    这和尚说话当真没个忌讳,贺衡轻笑一声:“坐隐,造反可是杀头的大罪。”

    “哼,什么杀头不杀头,老衲一身本事哪处不是活?谁能要老衲的性命,你这种畏首畏尾的胆小鬼还是不要来烦老衲了。”坐隐拿着扫把赶了贺衡一下。

    贺衡轻飘飘的后退一步躲开,落叶不曾沾到他衣角半分,他又道:“怎么随帝关押荣王心上人的消息会在你手里呢?想来,大师不是听命于随,而是大师知晓洛阳的消息,知晓荣王的软肋,知晓大随的软肋,大师明面上是个破庙的扫地僧,实则早已同旁人接洽,做着些许见不得人的事,是么?”

    坐隐抬眼,脸上的表情全部凝固:“你不是杨钊的人吗?”

    “贺衡就是贺衡。”

    “哈哈,看来杨氏惯会养反骨的叛徒啊,真是蠢,从上蠢到下。”坐隐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

    他笑够了,才放下扫把:“你得告诉我你的打算,我不能把危险置于我的主子面前。”

    “我要一个强大的靠山。”贺衡正色,“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我都不在乎,我要随灭,那些江湖草莽徒有勇,与我不相谋。”

    坐隐细细打量贺衡半晌,才哈哈大笑起来,他对贺衡挑了挑眉,示意贺衡说下去。

    贺衡握了握拳道:“我的来历你之后便会知道,我如今能告诉你的是瓦岗军内乱,我与我父亲都被刺杀,但这其中还有能用之人,我会抽出这些可用之才,与突厥王女合作还不够,我需要在中原依附一个足够强大的君主。”

    “好,你小子坦诚。”坐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的意思老衲会传回去的,没旁的事,就回去吧,你小子说话老是拐弯抹角,陪你说话老衲都困死了。”

    坐隐说着,顺势打了个哈欠,贺衡也知道他不拘小节,正要离去时偏起微风,坐隐嗅到他身上的气味,又叫住了他:“你身上的药味怎的又重了,臭死了,是不是药不顶用了,你活得到随灭的那一天吗?”

    贺衡淡笑:“大师这般关心,贺衡自然不敢轻易死了,再者,父亲道前些日在荆州偶遇了当年的白衣剑客,又替我求了一副药。”

    “荆州!”坐隐困顿的表情一扫而光,他又问:“你说的当真?”

    “佛前不敢打诳语。”贺衡看了眼欢喜佛的方向,说罢,便不再停留。

    他刚绕到殿前,便看见那个熟悉的小骗子。

    辛伯雍今日又穿了身红衣,金冠束发,两条金晃晃的流苏荡在他两耳后,看着十分体面。

    而姜妤正坐在他身边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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