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贪账
“你可以来看看，这是张绪之前所整理好的，那些秀女们的家世。我看了很多遍，但是并没有找到共同点。这些秀女的家世，全都来自于地方官员。上至总督之女，巡抚之妹，下至各地官，知府知县。如果说真要找什么相同点的话，只有两点。”
“什么？”
“秀女，官宦。”
“可这亦是必然。我想弄清楚的是，这些死者之中是否隐藏着相同点。”
“比如？”
“打个比方，说一件案子里，死的都是中年男人。但是不代表死者是憎恨中年男人，而是经过了解之后，发现这些男人全都有吃喝嫖赌的特性，这才是隐藏的相同点。”
“可是……并没有。”卢英无奈的说：“这些官员的秀女来自于天南海北，家中更是没什么交集。”
“那官与官的交集呢？”
“官员之间的牵扯，无非是贪污受贿，上腐下败。但是这些秀女们的家世里，还是拼不起一张完整的网。”
“难道……是我们想多了吗？这真的是凶手的无差别犯案吗？”
“什么意思？”
“随意选定目标。”
“可是，为什么会在秀女里面进行无差别犯案呢？”卢英发自内心的疑问也正是许倾目前所疑惑的。
为什么……
如何分析，都解释不通。
往哪个方面分析，都像是死路一条。明明看起来是息息相关，但是调查起来，这些死者们就是毫无关联。
这时候，在李淑妃宫中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了。
“王妃娘娘，卢大人。”
“李淑妃那边，调查得如何？”卢英问。
“从李淑妃的寝殿里，发现了不少的账本。基本上可以确定，李婷霜私下收受贿赂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李淑妃不假。再后来，经过对李淑妃身边宫人的调查问话，发现李淑妃在后宫所贪下的银两，也不在少数。”
“而且李淑妃和云贤妃两人之前都是后宫中的老人，皇上让两人轮番管理后宫事宜，云贤妃一疯，李淑妃就更加放肆了。连带着宫人，账本，以及其他佐证，属下都已经交由圣上了，所以到现在才回来。”
许倾问：“从李淑妃那里，你就没发现什么其他的吗？”
“还没，不过李淑妃这一遭，估计算是完了。皇上勃然大怒，估计还会继续彻查下去，不过……”
张绪略有疑色的目光引得许倾生疑，她问张绪：“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属下看到了那账本上的账目，记得有些太好了，若不是李淑妃的宫人们最先招供了，我们倒是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疏漏之处。实则除了后宫嫔妃们的例银，其他的款项表面看没问题，实际上都有问题。”
“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云和从始至终也没有表明任何态度。就连女儿死了这件事，之前也是李婷霜在催催催。”
张绪的一番话，惹得卢英起疑心。
“按理来说，李云和不该这么淡定才对……”卢英的话，让许倾疑惑：“卢大人，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张绪之前说，李淑妃的账，掩盖得很好。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李婷霜和李淑妃二人接连出事，李云和应该是会有些动静才对，单手却一直在沉默着。”
“难道是心虚？划清界限？”
“要说李婷霜和李淑妃做过的事情，还有李淑妃之前在宫中的所作所为，李云和毫不知情，我看未必。这等贪污腐败之事，怕是户部的强项。前朝后宫息息相关，牵连甚深，你觉得李淑妃在后宫贪婪成性，作为户部侍郎的李云和能不知道？”
“难道是一伙儿的？”许倾问。
“不好说。咱们能意识到的事情，皇上不可能意识不到，就看皇上愿不愿意顺着李家往下查了。”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等着消息吗？”许倾问。
卢英：“我看今儿时候也不早了，即便是再继续耗下去，也未必真的能有什么进展，先散了吧，明天继续。”
“好。”
许倾临走，将卢英桌子上放着的那张纸拿走了。
里面记着那八位秀女的家世，许倾想要拿回去再看一看，琢磨一下。
“对了，卢大人。云翎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把她带回去了？”许倾还记着这件事呢。
“按理来说的话，凶手目前还没有找到，李淑妃和云翎都各自有着嫌疑。”
“好，那我明白了。”
卢英想了想，对许倾又说：“不过没关系，王妃娘娘可以把人先带回去。但是还是把人看守在你的身边比较好。这案子的事儿，谁也不好说。”
“卢大人，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许倾知道，卢英这也算是最大程度的帮忙了。
卢英笑着说：“没关系，快去提人吧。”
“好。”
许倾与他们分开之后，便去了大牢里提人。
云翎一脸淡漠的被人送了出来，但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出来了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能是她。
云翎不解的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把你关进去的是我，接你出来的也是我，很正常啊。”许倾无所谓的摊摊手说。
见云翎不说话，许倾对她说：“现在同样与你有嫌疑的，还有李淑妃。所以我特意跟卢大人说了一声，先把你放出来了。”
“谢谢。”
云翎刚走出刑部的大门，便打算照着相反方向与许倾分道扬镳。
许倾拽住了她的衣袖：“不过你不能就这么走。你目前的情况，得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是我能争取来的。而且我哥因为你的事，着急了很久，你于情于理，你也得和我回去一趟。”
云翎默不作声，心中虽然有着不悦，但在这个时候，也没资格发什么脾气，只能乖乖的跟着许倾回王府。
路上，云翎突然问她：“你为什么帮我？”
许倾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说：“闲的。”
两人之间的相处氛围，奇怪又窒息，明明都能感觉到不喜欢对方，但又不得不将就。
随后，许倾低声说：“如果不是我哥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傻子，我真懒得管你。你对我父亲做过的事情我可都记着呢。”
云翎深吸了一口气，再为开口说些什么，她眸光的微微躲闪，许倾全当那是愧疚。
王府。
许野阔被许倾关在王府里，整整一天。
这一天里，可把许野阔急坏了，是回家也不行，出去更不行。
许倾在许野阔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推门而入，吓了他一跳。
“许野阔，你看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许野阔一抬头，就看到了许倾把云翎带进来了。
起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后，走上前去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
许倾站在一旁看着许野阔这痴汉状态，嘴里碎碎念着：“老许家又出一舔狗……”
云翎照比于许野阔本人，淡定了太多。
如果是外人看，都看不出云翎真的认识许野阔。
“你回来了就好，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杀人。”
“嗯。”
任凭许野阔如何热情，云翎的态度始终更像是回避着他。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话了？是他们为难伤害你了吗？你抬头跟我说说话……”许野阔捧起了云翎的双手，云翎的回应一直不算是热情。
一旁的许倾有些看不下去，见不得自己哥哥再犯傻，：“许野阔你差不多行了，她才刚回来。能不能让人家喘口气儿？”
“可是……”
“她现在不算彻彻底底的摆脱了嫌疑。我把她接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别乱来。”
“我知道。”
“而且她要跟我寸步不离，要不然就得回刑部关着了。懂吗？”
“可是……云翎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说这些话呢？你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你不是这个样子啊。”许野阔的疑问全都来自于云翎这个人本身。
许倾坐在一旁，实在是没耐心听两人磨磨唧唧。
一个偏要问，一个就不说。
看戏也没有这么憋气的。
许倾忍不住告诉许野阔：“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会放弃你，为了家族去选秀女。因为她更是认为，你们俩压根儿没戏，懂了吗？你要是识相点儿，就少问，多做事。”
许野阔和云翎两人瞬间整齐的看向了许倾。
一个是被点了迷津，一个是被说到了心坎儿里。
望着云翎吃惊的表情，许倾漫不经心的念叨着：
“看来我也没说错，就是这么回事。”
现在也不是他们俩谈情说爱的时候，许倾对许野阔进行了驱赶。
许倾一边推着许野阔，一边说着：“行了行了，人我已经给你弄出来了，你这下应该可以放心的回去了吧？要是没什么事，避过这段日子的风头再说，好吗？”
“她是要住在这里吗？”
“不然呢？”
“那我也要住在这里。”
“你敢，我就敢告诉谢凛，”许倾威胁他道。
见许倾规劝不成，云翎走上了前去，对许野阔说：“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还能有以后吗？”许野阔虽然是问，但却是对自己的争取，：“如果过了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又要去选秀，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会不会是老天都在阻止你？”
云翎不抬头去看许野阔真挚的双眸，垂目躲闪。
许倾：“你以为她还有机会选秀吗？她早就没机会了。”
“什么？”
两人再一次齐齐看向了许倾，万般的不可置信。
“云翎她向嬷嬷贿赂，最终钱到了李婷霜的手里。和她同届的秀女都已经坦白了，皇上勃然大怒，早就已经失去了选秀资格了。”
这个消息，对于许野阔来说，是好的。
可是对于云翎来说……她的又一条路，再一次堵死了。
“云翎，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永远都是你的靠山，给你遮风挡雨，你放心！”
云翎看着许野阔真诚又懵懂的样子，或许心中也会有几分感动，微抿着唇，平静道：“何来嫌弃一说，若真要论，也是我配不上你。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吧。”
“好，我都听你的。”
许倾也分辨不出来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方无所顾虑，另一方全是顾虑。
最后，许倾终于把许野阔劝走了，把云翎留在了府中安顿。
许倾弄好了床铺，对云翎说：“你今天就只能跟我睡了，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我能睡在别处吗？”云翎问。
“不能。我好不容易把你捞出来的。你要是睡在别处，万一你真是凶手，半夜跑了，我怎么交代？”许倾回答得直截了当。
云翎却平和的问她：“你哥和我的事，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没什么，我又不和你过日子。”
“不过还是想要告诉你。我哥这人呢，在我爹的保护下，没见过什么风浪，遇到事情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你要是真对他没那么多的感情，就趁早直接一点。”
“那我若是有呢？”
“有的话，那更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云翎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的。
“其实你也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毕竟你现在也解决不了什么。”
许倾把床铺铺好了，对她说：“可以休息了。”
“谢谢。”
云翎走了过去，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床边，在让自己努力的习惯。
但此时的许倾并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
“你在干什么？不休息吗？”
许倾想了下，回答道：“我是在分析本案死者的家世，还没有找到这些死者之间的相同点。如果不能抓到凶手的话，你的嫌疑永远都会在。”
“李婷霜也是凶手杀的吗？”
“不好说，有可能。”
“李婷霜的父亲李云和怕是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干净。”云翎的随口一说，让许倾瞬间起疑。
她追问云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说，李云和在刑部当官，这些年应该是没少搜刮。”
“听谁说的？”
“猜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我不认识李云和，但是我叔叔云继的事，倒是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