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你在怕什么?
谢凛看出了许倾的异常,便问:“怎么?”
“冯锦死了。”
“死了?”谢凛的音调都跟着提高了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倾。
“是在泡温泉的时候被毒蛇咬死的,目前的情况,我和张绪两个人该调查的都调查了,不过进展甚微,所以正想要去冯锦的家中看看的。这不才刚要走嘛……”
“就你们俩?刑部的人呢?”
“我让锦娘和陈广生帮忙去找刑部的人来增援了。见你们来,我本以为增援到了,结果却不是。不过现在来看,这冯锦背后还真是藏着不少的事情呢。”
“带我们进去。”谢凛说。
“嗯。”
谢凛也没想到事情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对于许倾来说,他的到来倒是给许倾添了线索。
谢凛转头无意间的随意一瞥,竟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薛昭。
届时,谢凛的神韵更似一头孤狼般,冷酷而多疑,在发起攻击之前隐忍的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敌人”。
薛昭与之对视,眼神与神情并未与谢凛本人好到了哪里去。
谢凛就要朝着薛昭的方向走了过去,许倾就怕有什么不对劲儿,赶紧拉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他声色冷冽:“你在怕什么?”
说完后,甩开了许倾的手。
许倾赶紧跟了上去,急忙给谢凛介绍,:“王爷,薛昭现在叫褚明炎,是林泉山庄的老板,是我特地找人把他找来的,找过来之后才发现他就是薛昭。”
“许倾,你需要解释这么多吗?”薛昭言谈之间,更多的是对谢凛的挑衅。
谢凛冷哼了一声,也没做过多的言辞,转身即走,隐忍不发。
许倾跟在他的身后,竟然不知道谢凛对薛昭的敌意因何而来。
谢凛想看看尸体,他们一行人走在路上。
谢凛全程一语不发的走着,倒是许倾把案件的细节都跟谢凛说了一遍。
最终,许倾忍不住的问:“你总是摆着这一副臭脸干什么啊?”
“我摆臭脸?”
“那不然呢?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就当薛昭是陌生人不就行了吗?而且有薛昭在,在山庄办案也方便了很多啊。你没必要表现得这么容不下他,我又不能跟他有些什么。”
“你挺遗憾吗?”
“我遗憾?”许倾停顿了一下,:“谢凛你要是再无理取闹的话,我可生气了?”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不待见他就是无理取闹吗?”
“哎……你这人……”
许倾还真就不理他了。
他是理不讲,是话不听。
谢凛闷头与其他人走在前面,许倾则是放缓了步伐跟在后面。
薛昭问她:“怎么了?又因为我闹别扭了?”
“不是,你别瞎想。”
“要不我走?你有什么事儿再派人叫我。我跟你不接触了,他总不能跟你生气了吧?”
“不用。你走了,倒显得我跟你像是有什么似的。光明正大的待着呗,怕什么。”许倾小声的对薛昭嘀咕:“没事儿,谢凛他就这样一阵一阵儿的。”
许倾将尸体放在了温泉院子后面,相对阴凉的空地上。
“王爷,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冯锦。他是因为蛇毒毒发身亡的。浑身上下有两处蛇咬痕迹,一处在后背接近腋下,是致命伤。另一处在右手的手指间。这个伤口比较小且无毒,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那条黑蛇。”
“黑蛇呢?”谢凛问。
“就在盒子里放着呢。”
谢凛走上前去掀开了木盒看了看,将许倾叫到了身边问:“所以说冯锦的死是死于蛇毒,但是并非是眼前这条黑蛇所致,对吗?”
许倾心里对蛇的恐惧让她下意识的眼神回避,:“是的。”
“她怕蛇。”
薛昭只说了三个字,便让谢凛死死咬住了后槽牙。
随后,谢凛隐忍着对许倾说:“要是害怕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嗯。”
与谢凛同行的都察院御史李大人征询谢凛的意见:“殿下,现在冯锦已经死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冯锦名下的一切产业全都扣押下来,一一的调查。”
“李大人说得有道理,两案相合,确实有这个必要。而且他们也正要去冯锦的家中调查,那就一起吧。”
“嗯。”
冯锦的死虽然很突然,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给了谢凛和都察院借着冯锦的死,彻查的机会。
谢凛对许倾说:“既然如此,我先找人把尸体运回刑部。你跟我一起去调查冯锦吧。”
“可是……”许倾有点犹豫。
“怎么了?”
“你先去,我留下吧。”
谢凛言简意赅的问:“理由。”
“我是让锦娘去刑部传话的,可是如果我跟你走了,锦娘回来了怎么办?她就只认识我一个人。”
“那好,你留下吧。”谢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态度上,总是有种隐隐的不悦。
“我把张绪带走了,索性再留给你几个人。”
谢凛漠然转身,果断的离开。
张绪:“殿下,不好吧。”
“本王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谢凛面冷若霜,又在私下对张绪吩咐道:“你去调查褚明炎。”
“殿下的意思是?”
“让你查查褚明炎这个人,本王怕这是薛昭披的一层人皮。”
“是。”
谢凛一直怀疑薛昭的身份。他刺伤谢凛的那一剑,更是让谢凛永生难忘。
许倾在山庄等待着锦娘的归来。
“你的那个同伴回来了之后,你带着她一起去死者家中吗?”薛昭问许倾。
“不一定,但是我必须得与她在这儿碰头,因为我答应她的。”
“你倒是守信用。”
“那当然。你放心,你那五千两放在我这儿绝对安全,等到案子结束了之后,肯定还给你。”许倾拍拍胸脯说道。
“信你。”
“薛昭,如果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你能不能不要故意气谢凛了?”
“我没有啊。”薛昭满眼无辜的看着她。
“你有。”许倾一想看得真切,:“你气他,无非就是在给我惹麻烦。你说咱们俩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又这么要好,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把他气急了,看我挨揍你舒心?”
“他还揍你?”
“当然不。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做伤害咱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的事情。”
“我跟他,何来感情?”
“我跟他之间,你跟我之间,不算吗?”
许倾发自内心的话,只会让薛昭听了越发心堵。
许倾自己从未想过能再与他重逢。
在他再一次以另一个身份站在了许倾面前的时候,许倾却慌了。
她不想失去薛昭这个如同至亲般的朋友,却又担心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在薛昭一次次的执念里变了样子。
不久后,陈广生和锦娘两个人回来了。
锦娘刚一下马车,就奔着许倾走了过来,急晃晃的说:“我们去了刑部后,没有带回来人。”
“我知道,他们应该都是听了命令,跟谢凛走了。我现在要动身去往冯锦的家中调查,案子没破,你们这些人应该还需要留在山庄等待。”
陈广生点了点头,一语未发的走进了山庄。
薛昭对许倾说:“你自己路上小心些。”
“嗯。”
唯独只有锦娘,拉着许倾的手不松开,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跟许倾说,却又每每在话到了嘴边后,欲言又止,面带急色。
“锦娘,你怎么了?有事?”
“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我先送你回家。”
“不是……我想跟你一起去。”
“带你?”许倾迟疑,:“你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事……”
锦娘就快要把“有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让许倾怎能不怀疑。
许倾的初衷本就是想要带着她一起走,中途将她送回家。但锦娘既然如此坚持,许倾也可以和她一起做个伴儿。
“那走吧,你跟我一起去。”
锦娘明明是有话要说的,可当她看到许倾这么真诚的对待她,锦娘开不了口。
许倾坐着马车即刻动身,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冯锦的制瓷厂与谢凛等人汇合。
许倾风风火火的赶到,与谢凛碰面之后便问,:“王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你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谢凛意指锦娘。
许倾上前一步对谢凛小声解释:“王爷你理解一下。锦娘的情绪不太稳定,我要是强行扔下了她,怕是会出事。”
谢凛微微皱起的眉目间不见舒展,便对她切入案件的正题:“我已经里里外外的把冯锦的厂子摸得清楚。这个规模来看,应该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当然,这些民窑和官窑是比不了的。”
谢凛一边领着许倾重新在瓷厂闲逛,一边对她说着当下的情况。
许倾问:“他的账目,王爷是否有检查?”
“没问题,看了。”
“可是我怀疑,冯锦生前与李文越,吴四三人,怕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勾当。”
“我已经从张绪的口中听到了这件事。我猜想,会不会就是瓷器走私这件事?”
“那海运方面呢?有没有什么发现?”
“李大人带着人已经查封了冯锦出货的码头,封锁了他的海运路线,估计会有收获。”
“王爷能查查李文越吗?”许倾的提议另得谢凛疑惑。
“为什么?李文越有杀害冯锦的嫌疑吗?”
“倒也不是。我之所以会怀疑冯锦和李文越两个人与吴四有勾当,是当时众人写下的欠款条。冯锦和李文越两个人各自借给吴四两千两。但是我过后问李文越的时候,李文越只是说是纯借而已。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不是什么勾当的话,能借这么多?”
“李文越……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谢凛喃喃自语。
“他们家里有矿场。”
“原来如此。虽然案件发生在了林泉山庄,但是冯锦的死亡,我个人更加倾向于与冯锦特别熟悉的人作案。”
“王爷为何这样说?”
“在我来这里之前,曾经带人去过一趟冯锦的家中。”
“嗯?他的家人有什么问题么?”
“冯锦没有成家,没有家人。但是他这个人有一个爱好,是养蛇。”
“养蛇?”
“对。家中的蛇全都被装进了器皿和特殊的笼子里喂养着。一进去,头皮发麻。”
许倾无需去看,只需要听谢凛的描述,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
“有毒蛇吗?”
“据管家说,没有毒蛇。冯锦只养一些无毒的蛇,养着玩儿。其实我也看了,几乎全是深色的蛇,类似于在温泉水池中抓到的那条。”
“也不一定啊。有些蛇长得不起眼,但毒性挺大。不过我倒是想不明白了,难不成这冯锦难道是被自己的蛇咬死了?”
“不一定,但还有一种可能,是你没想到的。”
“哦?”
“冯锦这个人素来鄙薄无聊,高高在上,极爱苛待下人。在平日里更是以捉弄他人为乐趣,毫无底线的开他人玩笑以供自己取乐。所以我有些怀疑,那条黑蛇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拿在手中事先准备好的。就为了在水里放蛇捉弄其他人呢?”
许倾听得头皮发麻,:“这……未免太恶劣了吧?可若是冯锦真是这样的人……倒也真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冯锦手指上的咬痕就可以解释了。
谢凛:“为了以防听信一面之词,我特意询问了几个瓷厂的工匠。得出的结论是……”
“是什么?”
“他们说得模糊,完全是因为对老板不够了解。总的来说冯锦的品性的确是有很大的问题。”
谢凛言外之意,冯锦确实是能干得出来在温泉池水里放蛇的恶行。
“可是……那背后的致命伤却没办法解释。我猜想,会不会是冯锦与江湖上买蛇卖蛇的那帮人有什么恩怨。要知道那帮人想要弄来毒蛇,是很简单的。”
“也不好说。反正冯锦这个人风评是不怎么好,与那个吴四和吴谦立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谢凛找了一处阴凉的空地,蹲身坐了下去。
“累了?”
“还行吧。缓一会儿,去下一个地方。”
“哪里?”
“去码头和李大人汇合。案件不急,但是得配合都察院把走私的事先呈上去才行。”
谢凛忙起来的时候,倒也顾不得与她生气,一到闲暇下来,就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