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暗潮
顾夫人的哭喊声伴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远，她到底是没和自己儿子说上最后一句话。
周遭百姓指着顾原字的尸身议论着什么，陈瑶姬垂眸看了过去，正见翠儿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似是在悄悄擦着眼泪。
她没说话，只碰了碰福儿的手臂，“待到回宫后，你记得好生安抚一番翠儿，斯人已去，现在大仇得报，当好好生活才是。”
“公主，翠儿姐姐都明白的。”福儿难能没有像先前那般浮躁，竟是看得陈瑶姬还有几分恍惚。
穆铮不知何时早已经离了席，他坐在桌前喝着店小二刚送上来的碧螺春，禁不住咂了咂嘴。
“这茶水如何？”陈瑶姬回头便见穆铮品茶的模样，禁不住便有些失笑。
她拎起了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只喝一口，眉头便倏地舒展开了，“倒是好茶。”
“是啊。”穆铮摇晃着杯中的茶水，禁不住有些失笑，“可惜是做酒楼的，偏偏是茶水好喝。”
“看你的模样，似是常来？”陈瑶姬挑了挑眉，随手便捉起了一枚玫瑰酥饼来吃。
穆铮没说话，却是转脸看向了门口。
只见包间的房门此刻被打开了一个小口，正有一人探着头往里张望。
“看什么看？还不进来？”
说话的是穆铮，门外的人听了这话，便直接大大咧咧打开了房门。
进来的是一蓝衣男子，纨绔打扮，穿金戴玉，猛一进来，陈瑶姬便被他手上的戒指晃了眼。
“你这朋友……倒是贵气。”
陈瑶姬仔细斟酌了片刻才给出了这一评价来，穆铮瞥了齐横云一眼，跟着便道，“最是俗气。”
“哎！你可不能说我这珠宝俗气！”齐横云一听穆铮的话，当即便在空着的座位坐下了。
他摆弄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如数家珍，一个个细细介绍道，“这是翡翠，这成色，全京城都难寻到一块，还有这玉，晶莹剔透，一点细纹都没有，你看这个……”
眼看着齐横云渐入佳境，穆铮跟着便咳了一声，直叫他瞬间便噤了声。
“哎，我不说这了，你们这些人欣赏不来。”齐横云，“怎么样？顾家小公子斩首，看得可过瘾？”
穆铮没给答话，陈瑶姬看气氛尴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自是过瘾。”
“这顾家小公子斩首，百姓们皆是在欢呼庆贺，可见他顾原字罪孽之深。”
齐横云似是并不认得穆铮身侧之人是谁，他听得陈瑶姬一番话，跟着便拍了拍手，“自顾家兴起以来，这顾小公子便仰着个头做人，二公主嫁入了顾家后更是如此，啧。”
“如今人头落地，顾家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来，实在是天道好轮回。”
陈瑶姬看这人说话实在有趣，跟着便道，“顾家小公子尚且知道财不外露，我看你倒像个纨绔。”
正在和穆铮动手动脚的齐横云听了这话，急忙便摆了摆手，“我这可和他比不了。”
他说着话，便指了指这酒楼道，“正经儿做生意的，这些钱可都是我一两银子二两银子挣来的。”
“如此一说，你倒是良民？”陈瑶姬笑着同他打趣，这一来二去，似是真的对准了齐横云的口味，那劲头就好似两人是亲兄弟一般。
看齐横云将要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穆铮跟着便咳了一声。
齐横云这才住了嘴，眼巴巴地瞅着穆铮看。
“东西带来了吗？”穆铮。
“这……”方才还在与陈瑶姬称兄道弟的齐横云此刻便犹豫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陈瑶姬，对着穆铮挤眉弄眼。
这般明显，陈瑶姬怎么看不出？
她见自己是外人，立马便站起了身正欲告辞，便见穆铮开了口，“她没事。”
得了这句话，齐横云也不遮掩。
他大大方方掏出了一封密信来，递到了穆铮手上，“最近查到的情报都在这了。”
穆铮没说话，只就手将东西拿了起来，随意翻看了两眼。
陈瑶姬也有些好奇，正想歪着脖子偷看，便见那纸张向着自己这头动了动。
她不自觉心下一暖，眼睛望上了信上的内容。
“盐商？”
只看了不过两行，陈瑶姬便皱起了眉头来。
这封信上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顾家。
上面写他们暗中与盐商勾结，几乎一手垄断了整个卖盐的商路。
按道理来说，盐商应是由宫中大臣一手打理，如今这……
“你从哪里查到的？”陈瑶姬的眉头不自觉便皱紧了，看向齐横云的面目更是有几分严肃。
而后者此刻却懒洋洋地吹了个口哨，指了指信的第二张，“还有更夸张的。”
“顾家在远郊盘了个庄子，似乎是在招兵买马。”
此话一出，陈瑶姬便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他们好大的胆子！”
见陈瑶姬反应如此之大，齐横云下意识便看向了穆铮，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着这人的身份。
穆铮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她是长公主。”
得到了这一消息的齐横云似乎才受到了震撼。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指了指陈瑶姬，又指了指自己，显然是还不能接受穆铮说出的这一消息。
在注意到穆铮看傻子一般的注视后，他这才轻咳了一声，恢复了些风度。
“实在不知长公主亲自驾到，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啊！”
见这人同自己客套，陈瑶姬跟着便摆了摆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指了指桌上的两张纸，挑眉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齐横云闻言，当即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拿我的项上人头做保，绝对是真的！”
有了齐横云这句话，陈瑶姬紧跟着便陷入了沉思。
看她眉头紧皱的模样，穆铮跟着便道，“此事先不要打草惊蛇，多行不义必自毙，待到顾家露出了马脚再说。”
有了穆铮这句话，陈瑶姬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些。
她点了点头，跟着便道，“若是顾家真有此打算，本公主还须早做准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