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原是一场梦
陈老板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非常健谈,而且言辞幽默,很有生意人的样子。跟着他,我来到陈氏的米铺。
“陈老板,请问你家夫人在何处啊?”,陈益民停下,不再继续走,我只好催促。
他摸着自己下巴上不长不短的胡须:“我家夫人在厨房吃饭,姑娘,你当真能治得好我娘子吗?”
“您尽管放心,易欢门接到你的心愿,便一定会帮你达成。”
出门前,欢浅给我拿了一身新衣服,水波纹的裙边,腰带绣着蝴蝶,主色是淡紫色。款式与北棠君给我买的很像,浅姐姐不愧是主内的当家人,温和贤惠。
厨房的蒸笼在蒸饭,厨娘都有三四个。一位腰有我两倍粗,坐的椅子都要特制的大娘正撸起袖子吃饭,用盆吃,大鱼大肉摆满桌面。
“夫人,能为你治病的人来了,先停一停。”,陈老板让下人退出去,自己坐在夫人对面。
大娘把勺放下,嘴边还沾着白米饭:“夫君,我又吃了三袋米十斤肉,脸上是不是又胖了很多,你该不会休了我吧~”
“没,没有,你和昨天一样,一点都没有长胖。不就是米和肉嘛,你想吃多少都成。”,益民大叔用手帕帮她擦嘴,夫妻恩爱,两人挺幸福美满的。
陈夫人身上没有妖气,也无魔籽,更不带有怨念,应该是被什么邪性的民间“乩”物附身了。打开绻澜,我照了照她,扇面出现一个碗。
像大夫悬丝诊脉一样,我用铜蕖缠住她的手:“夫人可否描述一下自己的症状是从何时开始的,在出现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夫人的小胖手拿着才出锅的拔丝地瓜:“我长胖而且整天都觉得饿,是与夫君参加了我侄儿的百日宴后才开始的,唯一摸过的奇怪东西是一个有缺口的年画碗。”
收回铜蕖,灵力果然无法进入她体内。桂树爷爷说过人间有一种类似妖灵的“乩物”,它们常附着于日常的物品上:“噢,原来如此。好啦,我大概知道你为何会患上这怪病了,还记得在哪里摸的碗吗?”
“在聚宝斋给侄儿挑礼物,我看货架上的碗很是精美,所以让店家拿下来瞧瞧,因为它有缺口便没买。说完不买,似乎就让碗给咬了一下,但手上没有出血。”,陈夫人又啃起了西瓜。
“请夫人带着银钱,与我再去一次聚宝斋。”
买了碗,然后用它吃一顿饭,碗乩得到认可,它便不会作乱。天有不测风云,店里的小斯前几日收拾货柜,不小心打碎了那个碗,已经当垃圾给扔到荒地的废物堆了。
指着面前的三堆垃圾,我微笑的询问:“你扔的究竟是左边,右边,还是中间呐?”
“应该是右边。”,小哥捂住鼻子。
陈夫人提着裙摆,踮着脚跑了:“姑娘,我肚子太饿,先走一步。你帮我解了碗乩,我必定好好答谢。”
拿出绻澜,左扇几下,右扇几下,垃圾堆全散开了。放出翅膀,我把轻薄的纸屑果皮,旧衣烂布全卷到左边,腐朽木材,土块地砖这些大件卷到右边。垃圾分类,从蝴蝶仙子做起。用铜蕖蒙住口鼻,我把剩菜剩饭以及小样的垃圾全浮在身边,准备用觅踪诀找碗。
“她落单了,动手。”
垃圾失去控制,全朝着我飞来,好像要把我埋在里面。
拿着绻澜往后扇去,我大喝一声:“暗箭伤人,无耻!”
把捣乱的人揪出来,他们竟然是昀昧洞的弟子。不过,我可是金仙,怎么会着了这群修行不过几年的少年人的道。
坐在荒地旁边的树上,我在盯着他们找瓷片:“快点找,不然今晚别想回去。”
“鸾音仙楼的人为何欺负我门下弟子!”,一道剑气从身后袭来,我旋身落在地上,拿出绻澜回击。
“师傅~”
“是师傅来了!”
“师傅在这,看她还敢嚣张!”
为首的比较年长的少年:“师傅,鸾音仙楼的人仗着法力高强,奴役我与师弟们。”
有人撑腰,几个小屁孩全跑到灰白色衣服的大叔身后,似乎是我真的仗势欺人,准备反咬我一口。
铜蕖在左手上飘飞,右手用绻澜扇着风,我火冒三丈:“别以为没人看见,你们就能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荒地里的花鸟虫草全能替我作证:自己道行低微偷袭不成,只会张着嘴对师傅嗷嗷叫的人究竟是谁。”
“啪!”,是非不分的糊涂大叔打了告状的弟子一巴掌。
少年有点吃惊:“师,师傅,我做错什么了吗?”
“啪!”,见弟子顶嘴,他又反手打了一巴掌,很重,那少年的脸印着明晃晃的指印。
“门中弟子犯错,我理应教导,你拉住我的手是何意?”,道长转过身,用满是不屑与孤高的眼神蔑视我。
铜蕖松开,被打的少年捂着脸愁了我一眼,整件事我已然心里有数。
把绻澜收起来,我朝他们走过去:“首先我看不得有人当面欺负弱小,其次他们本该在城里待着,怎会跑来荒郊对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动手?最重要的是,刚才你的剑气里有杀意,但知道不能将我一击毙命才撤了力。”
“你是鸾音仙君的义女?”,他负剑而立,直呼鸾音仙君的大名。
我也收起法器:“哦,原来,你和我义父有仇。”
“金仙境,算我倒霉,今日便放过你。”
“那我也饶你一次。”,我一个空有等级,但无实力的金仙境,确实打不过苦修几百年的上仙境巅峰,然而气势不可输。
五个少年也跟随他,御剑飞走了。我望着满地的垃圾,叹了一口气。又得重新找一遍,烦!
“斓姑娘,你真是个活神仙啊。”,陈夫人用我复原的碗喝了点鸡汤,人已经恢复原样,居然是个身材窈窕,浓眉大眼的美娇娘。
“碗上的缺口切不可修补,待它自己消失便好。”
陈益民和夫人一起在门口送我:“我待会让伙计翻出两坛十年的美酒,直接送到欢府,请姑娘笑纳。”
花愿术预示未来,它想告诉我:往后的某一天我会被人暗算偷袭。知道了也好,能有个提防。
沐浴出来,饭桌上只有千陌殇一个人:“沐寒和夜须臾呢?”
“去帮忙驱邪了。”,千陌殇给我盛汤。
我喝着汤:“你要帮忙找玩具,找到了吗?”
“找到了。”
“小孩子的心愿,肯定很轻松就能实现,我也想接修玩具的简单心愿,而不是去翻垃圾。”
千陌殇的筷子顿住了:“不简单,挺难的。”
“难?”
我去陈家时,千陌殇同样进行着自己的任务,欢深带他去了要修玩具的小孩家。他需要修补一把玩具木剑,可木剑带血;插在腐烂的尸体上,死者是小孩唯一的亲人。
“等苏大哥回去,你的家人会很安全的。”,预示有点骇人,我只好说点宽慰的话。
“但愿是我多虑了。”
花果水帘,莫言尚在和惘梦打赌,看斓吟雪何时能醒来。
“月老之孙抹除了自己的存在,我竟不知,神明也有真情。”,惘梦回想起若虚界见到的那一幕,深受震撼。
莫言尚对着斓吟雪手里的半根红线摇摇头:“今夜不醒,我们可就得亲自动手了。”
昊麟纪,四百四十四年。若虚界浪高千尺,风雨交加。月老用毕生修为救出自己的孙儿,与天缘宫下任继承人红尘同渡的蝶精斓吟雪被北海帝君带离霾河。
“爷爷~”
“醒了就好。”
红尘捂着心口:“是我不孝。”
“若不是火神抓住吞天兽,它腹中恰好有颗不死心,你叫我如何是好呐~”,月老法力尽失,不能维持青年模样,苍老得吓人。
午夜一过,惘梦走进斓吟雪的梦里,将她强行拽了出来。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沐寒呢,我的灵宠呢!”
“此地唤花果水帘,上面就是鸾音仙楼。我叫莫言尚,他是惘梦。花沐寒,豆包,以及少主都很好。”,莫言尚倒了一杯茶。
我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梦里:“沐寒的师兄,不在吗?”
“姑娘怕是把梦境和现实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