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羽仙国
人群里里外外围得密密麻麻,三个面容憔悴,衣饰普通,却气宇难遮的人站在中间,正是国主一家。
“太子出生后,咱们羽仙国年年大旱,草木不生,他不是灾星是什么。”
“耗费我们的米粮去供他修仙,连御物都不会,废物就是废物。”
”只要把灾星太子祭天,我们就会转运,神仙就会显灵。”
“对,死太子一个,大家都能活,不亏。”
“是啊,快把他交出来,难道你们还要护着他吗?!”
“快交出来!把他交出来!”
三个月里,侍女卫兵盗物逃宫,凶暴恶民入殿疯夺,镶金的,砌玉的,雕龙的,画凤的,饮水的,盛饭的,羽仙国王宫内就连真丝裤带都被洗劫一空。在平民眼里皇家威严,荡然无存,家国禁令,形同虚设,配统治凡人的只有高高在上的天神,那些仙人也都算不得什么,因为他们一样要仰仗神,害怕神,侍奉神。
嘈杂声里,一个镇定而悲壮的声音响起:“天地不仁,将灾祸归结于人,神啊,仙啊,我神农氏,繁衍千年,供奉了多少代神,又出了多少个仙,为何危难时,你们无动于衷,冷眼旁观;既不能救济苍生,又不可造福凡尘,成神修仙何用若神有心,仙有灵,便降一场甘露,救救我的百姓和妻儿吧!我神农仲愿以命抵愿!”说罢,这羽仙国最后一位国主就挥刀自刎,鲜血撒了一地,有几滴还溅到了他的幼子脸上。
母后的哀嚎中,神农勰目睹了父皇的死状,那么不甘,那么怨恨,那么绝望以及无奈。可周围的人,仍在叫嚣着:“看,这太子又克死了亲父,果真不祥呀!”
“他啊,不仅不祥,神农血脉,却不可修仙,真是又废又毒,啧啧啧。”
“神农氏从来没有过神根不全之人,莫非太子不是神农氏的种”
“你可积点口德吧,这国主尸体都还没有凉透呢,不过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啊,难道,这国母当真。。。”
“。。。。。”
神农勰本想用自己学了两年的法术,教训这帮思想龌龊的乌合之众,但怎么也使不出来。
“勰儿,你怕疼吗”
“母后,我不怕。当真要杀了我吗?”盯着母后手里,还滴着父皇鲜血的剑,神农勰突然很想问问神,为什么他非死不可。在一位亲母将要亲手杀死亲儿的瞬间,出现了一位黑衣人。一阵雾散去后,地上只留一滩血迹,嘲笑着愚昧可怜的人。
“道友,不如我们耽搁一会儿,先下去救一救羽仙国主。”
“你刚刚飞升,不知晓凡人命数自有神定,若我等掺和其中定折损自身气运,想那梦罗,为凡人,落得个烟消云散。”
在亲母要杀亲子的戏码开始前,书仙莫言尚实在狠不下心离去,正要施法,便又被新的魇仙惘梦拦住。
“爱管闲事的不止你一个,既然有人要做,我们就速速赶去赴宴吧,北差山的事,更急。”雾气里,莫言尚看见一红衣男子挥袖带走了那一尸二人。
风尘仆仆的两人到了北差山,今日火神之子赤燃五千岁寿诞,各路小仙都前来参拜,献礼,几位与之交好的天神也到地祝贺捧场。其中便有风神来自在及其道侣水神冷凝雪,女儿来清妙。不过最值得注意的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他身穿玄衣,手持骨杖,头顶翠冠,足踏幽火,乃赤燃之父,火神赤霄子。
赤霄子是新神中的元老,天君都凡事让他三分,地位之尊崇可想而知,且赤霄子是谪仙派的代表,他们主张神脉传承,极度反对凡人飞升之事,觉得会污染神格,离乱神界。仙,不论大小,在他眼中那都是脚边泥,衣上尘,是可随意玩弄之物。
莫言尚和众仙一直跪在山前,待贺礼被“看中”,就会有神帖飞来,领他们上山,莫言尚的礼乃是他亲自为赤燃降服獬豸写的一篇赞文里面还画了配图;神贴到,莫言尚长舒一口气,扫扫衣襟,提步上山,惘梦用密语告诉他:神心难测,万事翼翼。
不管多少年,莫言尚都会记得,自己匍匐在宴会中央,看着赞文被赤霄子撕碎时飘落在地的样子,以及赤霄子踏在他身上的脚力有多重。赤霄子令他重新写文,写到满意为止,于是他爬回座位写了一篇又一篇,每一篇赞文未瞅一眼,就被当众焚毁,每焚毁一次,他就要被嘲讽一次。读书人的气节使然,莫言尚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当场拍案折笔。最后他竖着进来,被惘梦横着带了出来。若早知上山容易,下山难,他的手应该就不会废了,他的心就不会怨,他的恨就不会生了。
“幸亏赤燃不像他亲父,正义凛然,及时劝止,再加上有来自在一家三口为你求情,不然,你这命都兴许不保。轻贱糟蹋你这种飞升不久的小仙是他们的趣事,若千依百顺,就罢了,奈何你偏偏一根筋。”
被红衣人带走的母子两人,娥兰对救了他们的人,心里面没有感激,毕竟他只是在延续痛苦。不过,因为一起带走的还有亡夫的尸身,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愿。
“哥哥,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去一个,你应该去的地方。”
“应该去的地方,你,也想杀了我吗?”
“我杀谁,都不会杀你,睡吧。”红衣男子,捏了个咒,神农勰就睡觉了。
“不知,您是何方神圣?”
“无名小卒而已。”
“这是要去哪?”
“鸾音仙楼。”
“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请把我和夫君一起送回羽仙。勰儿还小,望仙人大发慈悲,替我们照顾他。”,说着就跪了下来。
“三年后,你会死。当然,待那时,我们会把你和你夫君一起葬入羽仙皇陵。这扇面虽然稳,不过,你还是护着点那一大一小,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是谁让你来救我们的?”
“到目的地,自然有人回答你的问题。哦,对了,忘了介绍,我叫北棠。”
羽仙国的人民,看见国主一家被救走,慌慌张张的离开了,他们觉得是神仙听到了国主的话,显灵了。想到自己之前的行径,顿时有冒犯之感。
“怎么办啊?神仙听到了。”
“是呀,刚才我还扔了烂白菜。”
“我,我丢的寡鸡蛋还砸在国主头上了呢。”
“刚才是你怂恿我的!”
“你不是跑得比我还快吗?”
“我可没有骂过国主一家。”
“呵呵,你只是没有说出口,谁不知道你喜欢偷偷摸摸骂人!”
“我呸!你们一群人,现在知道害怕了?国主待子民如何,活这么久,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
“哟,李护卫,你这个马后炮,还真响!”
“你闭嘴!”
“高小虎是吧?你该不会忘记了当卖身葬父,是谁给了你一块玉佩吧?”
“是,是和国主出游回来的国母。”
“还有你,赵大婶,你儿子偷东西被抓,是谁怜悯他年幼?你丈夫生病,又是谁让人给你丈夫医治?”
“这我知道,赵大婶到处炫耀,说:小殿下,菩萨心肠。”那赵姓妇人,顿时羞得用头巾捂住脸。
“还有你,你,你。。。不是神农氏,世代供奉神灵,带领着开垦土地,修筑堤坝,我们怎么可能在羽仙国安家繁衍。这代国主,比起之前的祖先,做的事只有多没有少,最后却摊上一群白眼狼。”
“李护卫,你要去哪?”
“国主救我一命,命就是他的,我李幸愿为他守墓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