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布偶
“走进阁楼就能帮你？”魏元宇问道。
“呜呜呜！”沈轻舟又像小鸟啄米一样点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阁楼里藏着什么秘密，他的角色很笃定，但是系统并没有把这些信息输入他的记忆。
少年迟疑着向阁楼走去，站在门口，说道：“我来的那天，小姨就说过不准我进阁楼，难道不是因为阁楼里收纳了贵重东西，而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轻舟”焦急地看着魏元宇，却没有对魏元宇的话做出反应。
魏元宇接着说：“反正小姨他们一家三口从来不上二楼，我现在进阁楼看看，他们不会发现的。”
“沈轻舟”仍然没有反应。
角色行为的反常，让沈轻舟确定了一件事。
魏元宇的几次独白都很不自然，这是一种表演，也是情节交代，它不需要对手戏演员做出回应，因为它是说给观众听的。
所以说，他们一直处于某种表演中。
只是这次的角色扮演是绝对的支配，沈轻舟不知道魏元宇是否和他的处境相同，反正他是无论心里怎么想，都要被固定的表演支配。
即使系统给了他自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些动作，这些自由动作也会被记录下来，等到情节重放的时候，就会变成固定的表演。
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表演？
为什么这样的表演，会动不动就回放以往的情节？而且只有回放一段既往情节后，才会有新的情节发展？
沈轻舟在思考的时候，魏元宇已经推开阁楼的门，沈轻舟被角色支配，呜呜呜地叫着，跟在魏元宇身后，焦急又欣喜。
“这么多灰尘，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吧？”魏元宇边说边缓步向前移动，不时就被地上的杂物绊个踉跄。
沈轻舟直接穿过横七竖八的杂物，飘到对面的墙边等着魏元宇。
“呜呜呜！呜呜……”他眼巴巴地看着魏元宇，两手并用，一齐指向那面墙。
“墙？”魏元宇疑惑地看过去，“墙上什么都没有啊。”
沈轻舟也很疑惑，这面墙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他每次回阁楼，都会贴着这面墙站立。
鬼新娘缝他的嘴，也是把他按在这面墙上的，按上去后，他就不能动了。
魏元宇绕过杂乱无章的旧物，向墙这边走过来，脸上写满了不解。
沈轻舟也很不解，他的角色却一直指着这面墙，眼神在魏元宇和墙面上来来回回地扫。
突然间，沈轻舟的目光扫过墙面上的一个洞，那是会让人惊声尖叫的场景，但是因为沈轻舟正在被动表演，他做不出任何惊悚的反应，仍然焦急迫切地引领魏元宇过来。
魏元宇走到墙边，眼神在墙面上逡巡，突然瞪大眼睛惊呼了一声，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那是个与人的视线持平的墙洞，乒乓球大小，里面有一颗圆圆的眼球。
这眼球乍一看会以为是有个人在墙后面偷窥，因为眼球很逼真，就像大活人的一样。
可是再仔细看就会发现，眼球黑白分明，没有半根血丝，而且一眨不眨，看样子像是玻璃做的。
魏元宇将手放在胸口上摸了摸，稳了稳心神，问道：“这墙里面，有、有你的尸体？”
“呜呜呜……”沈轻舟摇头，愣了愣，又连连点头。
魏元宇脸都吓白了：“啊？墙里面砌着死人？！”
沈轻舟又呜呜呜地摇头，想了想又点头，他越来越焦急，抓耳挠腮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做起挥动大锤的动作。
魏元宇：“你让我砸墙？”
“呜呜呜！”沈轻舟点头。
“……好吧。”
魏元宇犹犹豫豫地应下来，四下里转转，寻找破墙的工具，他在某个角落里拿起一副凿子和圆锤，看起来像是雕刻用具。
魏元宇：“就用这个吧，虽然可能会慢点儿，但是动静不会太大，不会惊动小姨他们。”
“呜呜呜！”沈轻舟做不了别的，只能用点头表达感谢。
接着，魏元宇从那个露出眼球的小洞开始，小心翼翼地砸墙，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几分钟后，魏元宇就发现这墙很好砸，因为里面有一大块中空区域，砸下表面一个薄层，再顺着扩大的墙洞一扯。
藏在墙后面的一个台子就露了出来。
魏元宇看着台上的东西目瞪口呆，沈轻舟也备受惊骇，只是他表达不出来。
那个台子，实际上是一块祭坛，铺着厚重的红布，红布上面摆放两个精致的人形布偶，一个是身穿黑色西装礼服的男人，一个是身穿白色婚纱的女人。
男人的嘴上，还密密麻麻地缝满了线。
魏元宇的眼神在男娃娃和沈轻舟的脸上来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沈轻舟也大悟了，但是他做不出恍然的表情，因为他还在被角色控制。
怪不得他总感觉自己贴墙站着，却又感觉不到墙面，不是因为他没有实体，而是因为他的灵魂每每回归，都是收在墙后面的布偶里。
灵魂一旦被收回布偶，他就不能再动了，而能够把他收回布偶的，应该就是他的老婆，婚纱女鬼。
昨天晚上，女鬼把他按回墙后面的布偶身上，然后一下一下地缝嘴，缝上了布偶的嘴，也就是缝上了沈轻舟的嘴，因为这个布偶，就相当于沈轻舟的身体。
原来，嘉仪就是用这种方法，禁锢了沈轻舟的魂魄。
两个布偶娃娃都有50厘米左右，相当于成人手臂长度，做工非常精致，逼真到让人恐惧的程度，尤其是那个男布偶，嘴巴上缝满密密麻麻的针角，看起来绝美而恐怖，有一种哥特式的美感。
沈轻舟又呜呜地叫起来，做出撕扯的动作，魏元宇问道：“你让我毁了布偶？”
沈轻舟点头，就在这时，阁楼里狂风大作，伴着凄厉疯狂的笑声，覆盖杂物的白布被吹到半空中，像船帆一样鼓胀。
一条白布落下的瞬间，白布后面出现了面目狰狞的女鬼。
“你——休——想——逃——”
女鬼拖着腔调，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猛然间飞扑过来，又一次与沈轻舟扭打在一起。
“呜呜！呜——”沈轻舟一边应付女鬼，一边示意魏元宇赶快毁掉娃娃。
魏元宇手足无措：“我、我把新娘娃娃毁了就行吧？怎么毁？”
沈轻舟顾不得回应，女鬼的吼叫声突然拔高了音调，她像是被彻底激怒了，手下动作更加凶狠。
虽然是女鬼，但也许怨气比沈轻舟大，女鬼的实力绝对碾压沈轻舟，她把沈轻舟按在地上摩擦，看沈轻舟一直盯着魏元宇，又从婚纱上扯下一块布，蒙住了沈轻舟的眼睛。
“呜呜呜……”沈轻舟不能看也说不出，给不了魏元宇任何提示。
女鬼瞪着魏元宇，呲牙咧嘴：“快滚！快滚！”
少年缩了缩脖子，畏惧的表情里透着倔强，撞着胆子说：“你少吓唬我，我知道你和他都一样，你们碰不到实物，也碰不到我们，你也就能欺负欺负你的同类！”
“沈轻舟”很“敬业”地呜呜叫了几声。
魏元宇循声看去，目光落在沈轻舟身上几秒，脸上有几分同情。
他又看向女鬼，厉声道：“别仗着你厉害就欺负人！他不愿意留在这儿，我就要帮他逃走！我这就毁了你的娃娃，看你还怎么厉害！”
“你敢——！”女鬼大声咆哮。
“呜呜呜！”沈轻舟疯了一样摇头。
魏元宇已经转身，没有看到沈轻舟。沈轻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的角色要摇头呢？
魏元宇拿起布偶女娃，用刚才砸墙用的凿子在布偶的身上划出一道裂口。
“哈哈哈哈……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女鬼突然狂喜大笑，她放开沈轻舟，在阁楼里上下飞窜。
沈轻舟忙扯下蒙眼的白布，看着魏元宇，两人都是一样的懵逼。
只是魏元宇能表现出懵逼的表情，沈轻舟被角色支配，却是在懊恼地哀嚎。
突然，女鬼向魏元宇飞冲过来，狠戾的表情明显是要杀掉魏元宇。
魏元宇拔腿就跑，女鬼穷追不舍，一人一鬼相继跑出阁楼。
沈轻舟趴在地上动不了，他猜想这应该是一场戏结束后的定格。
他只能游移视线，目光落在被扔在一边的布偶新娘身上，那道划开的裂口里，依稀可见白色粉末状的填充物。
沈轻舟来不及想那是什么，就再次失去意识。
没过多久，好像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工夫，沈轻舟就又醒了。
这次苏醒，像是只把时间向前调动了几分钟。
他被女鬼压在地上，眼睛蒙着白布，嘴唇被密密麻麻的针角缝紧，呜呜呜地叫着。
“别仗着你厉害就欺负人！他不愿意留在这里，我就要帮他逃走！我这就毁了你的娃娃，看你还怎么厉害！”
是魏元宇的声音！
剧情又重复了！
“你敢——”女鬼大声咆哮。
“呜呜呜！”沈轻舟疯了一样摇头。
魏元宇已经转身，没有看到沈轻舟在摇头。
只是这一次，魏元宇拿起的，是布偶男娃。
电光石火间，沈轻舟彻底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