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养鬼
蒋忆涵在大雾里转了半天也没能走下楼，便产生了先回404室的想法，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停留了片刻，眼前的雾气就淡了许多，回去的路也变得清晰。
就像某种意识在指引她，不要出去，要回到404室。
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她没有走进404室，而是站在走廊里和骆雪聊天，不一会儿五伯也回来了，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魏元宇和沈轻舟便出现在楼梯口。
被关在房间里的三人都追问有没有找到放他们出去的办法，魏元宇抬头看了看每个门框上贴的符纸，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轻舟则模棱两可地说：“我们先商量一下，待会儿再来找你们。”
四个自由人走进404室，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魏元宇和沈轻舟向蒋忆涵和五伯陈述了他们发现的事实。
他们在这个世界是四维意识体，或者换个接地气的词，他们是鬼。被王慧带进永顺公寓后，就被某种冥力困在了这里，他们所看到的世界，是不同于活人的异次元。
他们试图走出公寓，就会被迷雾阻拦，除非在这个过程中，撞到了适合附身的活人，才能借助活人的身体走出公寓，同时，也会看到活人眼中的世界。
至于适合附身的人，简单来说，就是有通灵体质的人，通灵体质并不常见，但是人在某些时候会因为身体或心理上的弱势而变得容易招鬼。
比如沈强，魏元宇附身的时候能够感知到，他在这段时期欠了一笔巨额债务，健康状态也很差，所以才容易被鬼附身。
被沈轻舟附身的李琳，则是因为工作和老板的原因，心情一直处于抑郁状态，也就是俗称的丧，因此也很容易招鬼。
蒋忆涵扬了扬下巴，说道：“所以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就算好运不会马上来，至少能赶走厄运！我刚才也是这么劝骆雪的。”
一提到骆雪，魏元宇的表情僵了一下。
蒋忆涵抓住时机调节队员关系：“小魏，轻舟，其实骆雪人很好，她特别善良，经常去盲人小学和福利院做义工，她变成咄咄逼人的样子，是被游戏吓坏了。
“她给我讲了她在游戏里遭遇过的危机，尤其是李莹和孟可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又听李知然说，小魏和游戏意志有关联，她才会做出针对小魏的事。
“我帮她分析，如果小魏同学和游戏是一头儿的，又怎么会轻易让人发现呢？游戏这么阴险，怎么会放任李知然说出对小魏不利的话？
“所以啊，就算小魏和游戏有关联，小魏也绝不是被游戏偏袒的，反而很有可能被游戏故意刁难，才会让队员们误会他。”
五伯赞许地点头，说道：“嗯，有道理，游戏用了一招‘离间计’。”
“嗯嗯！”蒋忆涵连连点头。
魏元宇笑了笑，蒋忆涵能这样想，他很高兴，也很感动。
“骆雪现在想通了，她也相信，要破局还得靠小魏同学的智慧，”蒋忆涵接着说，“对了小魏同学，你说过你在附身的时候能碰到门框上的符纸，那是不是借用附身的身体把符纸撕下来，大家就能得救了？”
魏元宇面色凝重，沈轻舟看了他一眼，代他做出解释：“既然王慧设置了这样的局，破局方法就不会太简单，但是小宇在附身沈强后，还是尝试把门框上的符纸都撕下来。”
魏元宇撕符纸的时候，被看到的居民强势阻拦，个中缘由还要追溯到三年前的一场火灾。
三年前，也就是这个世界的2007年，404室发生过一起严重的火灾，女主人王慧葬身火场。
此后，404室就经常闹鬼，以至于401至407，整个北面一排的房子都没有人敢住了。
渐渐的，401至407，每个房间都有鬼影出没。
永顺公寓的房东为了镇鬼，找来天师做了法式，天师亲手把镇鬼符贴在每间房的门框上，留下话说，镇鬼符贴上三年，厉鬼便可驱散。
沈轻舟说到这里，魏元宇补充道：“这些信息，都是我读取了沈强的记忆后得知的，因为沈强，就是王慧的丈夫，当时他家住在404室，起火的时候，沈强和……”
魏元宇顿住了，沈轻舟的眸光闪烁片刻。
魏元宇接着说：“沈强和他儿子不在家，所以死去的只有王慧。”
蒋忆涵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王慧真的是鬼。是不是因为她是永顺公寓的大boss，所以我们这些被她抓来的小鬼，看到的永顺公寓，就是被大火烧过的惨样？”
魏元宇点头：“应该是这样的，王慧是永顺公寓里最厉害的鬼，所以鬼次元里的场景由她的意志决定。
“鬼都是有执念的，王慧死在火场中，所以在她的执念里，她会把自己住的404室想象成没有遭遇火灾的正常状态。
“至于她为什么把整栋楼变成火场，这个问题我待会再解释。”
魏元宇把话题转回到符纸上：“我们现在可以确定，这个世界分为人与鬼的两个次元，或者说，是活人世界与鬼世界的双重空间。
“天师是可以通灵的人，做法式时贴上的符纸，也就是可以跨越两个次元的灵物，我就算附身到活人身上，揭下了符纸，也只是揭下了活人次元上的符纸，而真正镇鬼的，是鬼次元的符纸。”
蒋忆涵急道：“可是鬼次元的符纸，我们根本连碰都碰不到！”
魏元宇点头：“因为符纸是阳间人贴上去的，因为这个人能通灵，所以他贴上去的符纸是穿越两个空间的灵物，我们阴间的鬼，不可能碰到。”
蒋忆涵：“那怎么办？！”
魏元宇：“解铃还须系铃人，贴符纸的是天师，也只有这位天师，才能把符纸揭下来。”
蒋忆涵：“那我们去找天师吧！”
魏元宇抿起嘴唇，转头看向沈轻舟。
沈轻舟沉声道：“沈强的记忆里没有天师，我附身的李琳倒是见过天师做法，可是这天师很神秘，做法的时间选在三年前的一个午夜。
“而且，他一出现，筒子楼里就弥漫起大雾，就像我们被迷雾遮蔽一样，筒子楼的居民们也都看不清天师的样貌。
“这天师做完法后就消失了，房东第二天联系道观付尾款，才知道道观还没有安排天师过来，也就是说，前一天的午夜做法贴符纸的天师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冒牌天师只和房东有过交流，告知房东，那些符纸要贴上三年，三年后厉鬼便可消退。房东一觉醒来，就记不起天师的样貌了。
“可是自从冒牌天师做了法式、贴了符纸，永顺公寓就不再闹鬼。”
蒋忆涵愁道：“怎么这么复杂？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大家都一筹莫展，偏偏在这时传来开门声，四人循声望去，都是大惊失色。
一直关闭的房门突然打开，王慧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还是那身白旗袍，还是诡异的艳红唇妆和浓重的眼妆，她哼着小曲，也不看坐在沙发上的玩家们，径直走向厨房，心情很好地做起了饭。
蒋忆涵咽了咽唾沫，说道：“她、她一直待在屋里吗？还是凭空出现的？她这是……要给我们做饭？”
看看时间，正好中午12点。
沈轻舟抬眼望向窗外，说道：“果然，正午的时候都没有阳光照进来，这一排房子很适合养鬼。”
魏元宇讽刺道：“三年符纸，不是驱鬼，而是镇鬼，把鬼困在这里，然后，养成厉鬼。”
蒋忆涵缩了缩脖子，听着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说道：“那个天师，是故意把王慧的亡魂留在这里，再把她养成大boss？”
一直沉默的五伯说道：“对了小魏，你刚才说王慧把整栋楼变成火场是有原因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魏元宇直视五伯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外人看来，会以为他在思考问题，五伯也只是笑呵呵地等着他回答。
魏元宇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说道：“我们初到这里，因为诡异的环境而忽略了很多细节，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王慧带我们走进公寓的时候，我们听到那些鬼影说过的话？”
蒋忆涵托着下巴回忆：“好像是说……屁股扭得招摇，狐狸精、扫把星……哦！”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震惊又恍然大悟的表情：“住在永顺公寓的居民对王慧很不友好，甚至恶意中伤，王慧一直怨恨，所以才会想着，要是火灾没有发生在她家，而是烧毁了除她家以外整栋楼的人家就好了！”
魏元宇点头，补充道：“另外，王慧说过，住在永顺公寓的居民都相亲相爱，现在看来，这话实际上是反话。”
沈轻舟讽刺道：“永顺公寓的居民，并不相亲相爱，反而在邻居遭遇火灾的时候，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蒋忆涵想了想，震惊地瞪大眼睛：“所以说，王慧昨天晚上设置的局，就是筛选出像她的邻居一样冷漠的人，在她的执念里，见死不救，就是该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