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死亡条件
沈轻舟快速打开床头灯，从柜子上拿起两份剧本，把盲文的那份递给魏元宇。
接着，两人坐在床上，开始对台词。
“你为什么在这里？”
“沈峰先生说，您身体不舒服，让我来照顾您。”
“哼，很好，我确实很需要你的照顾。”
“沈先生……你、你干什么？！”
两个人表面上投入地预演明天将要拍的对手戏，实则都在提心吊胆，留意着不断靠近的两个白衣女鬼。
她们手牵着手，慢慢靠近，白小姐始终微笑，宁洛儿狰狞的脸慢慢平静。
魏元宇和沈轻舟不敢停下，继续演戏。
沈轻舟一手拿剧本，一手握住魏元宇的手腕，做出要强吻他的动作。
魏元宇则是表现出强烈的恐慌，口中大喊：“沈先生你住手！求求你停下！”
两个人别扭地做着强制滚床单的假动作，白衣女鬼们手牵着手，在床的周围来回走动，像是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个清楚。
太尴尬了，还要表演到什么时候？
终于，白小姐说话了：“你们，为什么，不睡觉？”
两个人停下动作，绷紧身体看向女鬼，沈轻舟回道：“我们在排练，为了保证明天能拍出最好的效果。”
白小姐一歪头，虽然一直是微笑的脸，但是那个动作看起来像在考虑着什么。
两个人都提心吊胆地等着。
过了将近一分钟，白小姐才发出声音：“排完了，就，睡。”
说得很缓慢，阴气森森，带着明显的没能吃掉两人的遗憾和不甘，与她的灿烂微笑形成诡异的反差。
魏元宇和沈轻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们看到两个女鬼转身，走回地上的手机那里，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两个女鬼的白裙下面各坠出一条血丝，在黑暗中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
她们身上的血丝垂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对面的手机里，走回去的过程中，连接她们与手机的血丝也逐渐收短。
直到两个女鬼从脚到头，先是宁洛儿，然后白小姐，身体一寸寸地溶进手机屏幕里。
四下里恢复安静，手机屏幕也暗了下去，又等了将近五分钟，沈轻舟从床上起身，走过去把手机捡起来。
女鬼放过了他们，也验证了魏元宇的一个猜测。
白小姐把宁洛儿咬死后，宁洛儿也变成了鬼，因为宁洛儿临死前联系了沈轻舟，白小姐就认定沈轻舟还没有睡。
也就是，违反了九点上床睡觉的指令。
于是两个女鬼手牵着手，通过手机进入沈轻舟和魏元宇的房间，想要杀死两人。
危机关头，魏元宇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在白小姐面前表现出对剧本和拍摄的重视，他们虽然犯了没有准时睡觉的错，但犯错的原因是为了呈现“精彩的演绎”。
从白小姐离开时表现出的愤怒和不甘，可以看出白小姐杀人条件的优先级。
至少是，“精彩的演绎”，高于“服从指令”。
沈轻舟坐回床上，和魏元宇一起查看手机，原来宁洛儿在临死前频频发送过来的，是她被白小姐攻击的视频。
在视频中，他们看到了白小姐那一口恐怖的牙齿，看到白小姐把宁洛儿按在地上，一口一口地胡乱地撕咬，硬生生扯下宁洛儿的皮肉，就像残暴的猛兽在虐杀自己的猎物。
最后，白小姐咬住宁洛儿的脖子，狰狞的嘴脸向上一掀，把宁洛儿整张脸皮都撕了下来。
鲜血飞溅，画面恐怖而恶心，让人忍不住作呕。
魏元宇和沈轻舟都被深深地震慑，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问题，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个人惊愕地看着彼此。
宁洛儿被白小姐袭击，那这些视频是谁拍的？又是谁发过来的？
像是回答他们的疑问，最后一个视频里，除了白小姐凶残的撕咬和低吼声，除了宁洛儿凄惨的尖叫和咒骂声，他们还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婴儿的啼哭声。
难道是鬼婴在拍摄吗？
不容他们多想，因为接下来的视频画面太过恐怖。
白小姐撕下宁洛儿的脸皮，张着血淋淋的大嘴，走到窗前，打开窗，将那张皮掷了出去，在这个过程中，拍摄镜头始终对准白小姐。
白小姐的脸上又恢复了八颗牙标准微笑，走回躺在地上的宁洛儿。
接着，已经咽气的宁洛儿，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小姐微笑着拉起宁洛儿的手，然后，她们面对镜头，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她们的脸在镜头里逐渐放大，给观看视频的人一种她们不断靠近的压迫感。
当两张女人脸在屏幕上挤到一起，宁洛儿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指尖触碰到屏幕，突然一阵摇晃，视频结束。
两个人看着彼此，表情都是惊愕又后怕。
看来，白小姐和宁洛儿是先钻进宁洛儿的手机，再从沈轻舟的手机里爬出来的。
沈轻舟嗤笑道：“这个世界的网络可以正常使用，原来是给我们挖了一个坑，这个世界的鬼可以通过网络到处乱窜。”
魏元宇想到了什么，看着沈轻舟，说道：“还记得宁洛儿说过，看到她微博的网友有两种反映吗？”
经魏元宇提醒，沈轻舟也回想起来，宁洛儿偷拍摄制组的那些鬼影，发到微博后，有的网友看不到鬼影，说宁洛儿拍了一片空无一人的椅子和设备；
而有的网友则说，宁洛儿照片里都是工作人员，也就是说，在他们的眼里，那些恐怖鬼影都是正常人。
沈轻舟也想明白了，补充道：“还有我自己的微博，我平时都不怎么用，所以我的粉丝们也不太关注，可是当我发出一个表情，一分钟之内就有上万条评论。”
魏元宇抿了抿嘴唇，说出结论：“宁洛儿的粉丝里，有一部分是鬼！”
沈轻舟冷笑道：“这些鬼粉丝看自己就是正常人，所以宁洛儿发出那张照片，才会有那么多网友说，宁洛儿在拍正常的工作人员。”
魏元宇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回想宁洛儿在惊恐中从粉丝那里求安慰，事实却是，通过网络吹彩虹屁的那些粉丝就是鬼。
魏元宇想了想，给所有玩家发了条信息：
【大家都退出网络，全神贯注投入拍摄！看到后无须回复，直接退网关机！】
这是在隐晦地提醒玩家们，从现在起就断网，但是又不能让潜藏在网络里的鬼发现他们没有睡觉，所以“从现在起”这个含义没有明说，还特意提醒“看到后无须回复”。
沈轻舟笑了笑，露出赞许的表情，魏元宇心思缜密，考虑得很周到。
另外，魏元宇明知道鬼能够藏在网络里，还敢向玩家们群发消息，是因为他在消息中加入了一句“全神贯注投入拍摄”。
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个世界貌似有很多规矩，但所有规矩都要给正常拍摄、精彩演绎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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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六点，铃声又响了。
【各位优秀的演员，现在是早上六点，请大家起床洗漱，七点准时抵达餐厅用早餐。】
玩家们按照规定时间走进餐厅，每个人脸色都很沉重。昨天晚上，宁洛儿的惨叫和咒骂，他们都听见了。
孟可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本来以为不会演豪门阔太的自己也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活着来吃早餐。
她不禁问道：“死亡条件到底是什么？”
魏元宇和沈轻舟对视一眼，然后回答道：“目前，可能形成死亡条件的有三点：
“第一，对剧本进行负面评价；第二，表演失误，没能‘精彩演绎’；第三，违背系统指令。”
“宁洛儿对剧本提出负面评价，说了那两个字，”魏元宇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那两个字是“老套”。
“她又在表演的时候紧张、忘词，还在晚上九点以后使用手机，没有按时睡觉。
“三个可能的死亡条件，宁洛儿都触犯了，从她的身上，我们无法准确判断死亡条件。”
魏元宇看向忧心忡忡的孟可，接着说道：“昨天，孟可的表演也出现了问题，但是没有遭到鬼怪的攻击。”
孟可点头。
魏元宇又看向众人，说道：“再结合我们昨晚的经历，我和沈先生判断，无论这个游戏的死亡条件是什么，无论触发了多少死亡条件，只要满足一点，就可以得到免死金牌。”
众人都紧张地盯着魏元宇。
“只要我们认真对待剧本，别念错台词，即使像孟可那样演得不好，也会被鬼放过。”
“有道理！”
骆雪兴奋地说，“可儿昨天演砸了，可是她台词没背错啊！宁洛儿没有好好记台词，是念1234567混过去的，还说剧本……嗯，就是那两个字，所以这两点才是最有可能造成她死亡的原因！”
魏元宇点头，沈轻舟又说明了不能使用网络的原因。
正说着，餐厅的门突然开了，众人回头，顿时全都陷入惊恐之中。
宁洛儿身穿艳丽长裙，披着一头性感卷发，一张脸上涂脂抹粉，迈着妖娆的脚步走了进来。
只是那张脸上没有皮肤，脂粉都涂在红白相间的肌肉和组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