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阶下无人，整个永寿宫里面其他的宫人也全部被打发了出去，皇后将娘家送上来承载着消息的信纸握的皱皱巴巴，虽然时间尚短查不到多少深层次的东西，但是林晨是皇帝养在外面的孩子这个消息是确定了的，最让皇后难以接受的就是林晨的母亲居然就是曾经搞得宫里乌烟瘴气的祸水！
一旁的红佳真的是又气又急。
她从小伺候皇后，两个人可以说是自打记事起就形影不离，皇后若是心情不好，她作为忠仆则会难过翻倍。
因为她一直可信，所以这信中的内容她也是看过的，真的不怪一向不怎么发脾气的皇后突然气成这个样子，换在谁身上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皇后娘娘何苦为难自己！当心自己的身子啊。”红佳说着说着不由得带上了哭腔。
“我何尝不想不生气，但是这宫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们秦家真真是好算计，真当我李家无人了吗？！”
“奴婢知道，这些年姑娘熬的太苦了，索性这件事还不算是坏消息，之前咱们在明对方在暗，冷不丁就被人家冒冷箭伤着了，现在我们掌握了这些消息，局势已经大有不同了。”红佳也是得护国大将军府中重点培养过的，不然也不会让她成为皇后的心腹送入宫中，这种人才可不单单只有一个忠心就能概括的，见识一样不俗。
“我知道你是说好听的安慰我，只是我这心里真的过不去！我本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没想到，在迎娶皇后之前宫中妃嫔众多这我也认了，毕竟寻常有些权势的家庭也不可能是只有妻子一个女人，他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后宫有很多美人并不奇怪。”
“可是他为何要作践我呢？他有爱人为她爱的要死要活的，我也没有干涉其中，更没有嫉妒对方对她下毒手，何以就要把我立起来当靶子？可怜我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不幸夭亡，若是他能够平安出生，怕是也到了议亲的时候了。”皇后说完不禁泪如雨下。
红佳当然知道皇后的许多事情，包括第一个夭折的孩子，见主子伤心，她自然也是潸然泪下：“娘娘不必再为未出世的皇子难过，咱们每年都为他抄写经书，当年还请了大师诵经超度，想来是他命里和娘娘缘分太浅，现在娘娘有了三皇子又有了五公主，儿女双全也是极好。”
“我那可怜的孩儿都没机会来这世上看一眼，就早早的离我而去了，可是你看皇帝，他有为他讨回公道吗？只是训诫降位而已！那个女人还有脸因为这件事跑出宫外上演一出消失的大戏！你看看，自从那个贱人离开之后，皇上满心满眼都是她，何曾还记得我们那个苦命的孩子！”
皇后越说越气，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呵，他们秦家，说是天家，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血脉，要我看就像是烂在根里面的东西一样，让人恶心令人作呕！”
“娘娘，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可以，何必说出来？要小心隔墙有耳啊。”红佳急忙握着皇后的手说道。
“我这永寿宫里怎么可能有外人的耳朵，想来你都帮我打点好了一切，红佳，我再不说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我怕我哪天真的撑不住了啊。”
红佳哭的双眼通红，看着完全不似平日端庄典雅的自己的主子，也悲从中来，紧紧咬着唇，将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姑娘搂在怀中。
“姑娘确实需要发泄一下，您别哭，有什么就和奴婢说，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让姑娘得偿所愿。”
在皇宫里，谁人不知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佳姑姑是最讲究端方礼仪的人了，自从皇后成为皇后之后，她人前人后不管是大小事件从来不会落人口舌，有时候只是主仆二人相处之时她也大多称呼皇后为娘娘，这次居然破例称呼了皇后还在闺阁之中才会被称呼的“姑娘”，可见其二人此刻心情是如何。
“红佳，我父是护国大将军，为他们大秦守卫边疆，我李家战死多少男儿！可是他们还是要疑心我们，我嫁给皇上的时候我才十六啊，他那时候都已经三十有一，父兄都劝我称病别嫁，可是我不仅要为我自己考虑，我也要为我的族人们考虑啊！”
“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回到塞北，做最无忧无虑的李小姐，可是我被这红墙绿瓦束缚着，我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婚后他带我宽厚，我原本以为这辈子这样平平淡淡过去了也就算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来欺负我！他有真爱为什么要立我为后！是我李家的姑娘都是破落户出来的没人要了吗？”
红佳听到这话心如刀绞，急忙拍了拍皇后的后背：“姑娘别难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咱们有三皇子，为了李家，为了三皇子，您也要扛过这一关啊。”
“红佳，我知道，这些事情我从小就知道，尽管父亲和兄长对我疼爱有加，不乐意让我进入这吃人的后宫，但是我也愿意为了我的亲人们去奉献，皇帝欺骗了我的感情，将我一片真心放在脚底下踩我都无所谓，毕竟情谊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先来后到就可以说清楚的，他愿意爱谁我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可是他为何如此对我的儿子呢？难道只有那个女人的孩子才配得到他的关注？其他皇子就像是交底的泥一样轻贱吗？”
“姑娘不要这样想，奴婢听了就像是拿着刀子在心上割一样，您都说了何必在意，那么您就不要在意了，既然皇上不疼惜咱们皇子公主，姑娘自然要加倍疼爱他们，况且您也知道皇上的打算了，咱们也好着手开始准备，无论如何，李家都会在姑娘身后帮着姑娘的。”
“君若无情妾便休，原本我还不想动作这么大，可是我现在恨不得他明天立马死了才好，他早死一天我就爽快一天，我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养着身子，无论如何我都得让他死在我前面！”
皇后本就出身将门，从来信奉的都是解决问题大于哭哭啼啼，让她流泪比流血还难！今日如此失态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对自己儿子的一片母爱。
在皇后这里是属于那种皇帝不爱我没关系，我受过伤之后认清了枕边人的嘴脸我就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和皇帝根本懒得谈什么情分。
可是对于儿子，作为母亲还是希望他能够受到父亲的重视和培养，即便不是宫里数一数二，至少及格线以上要有。原本因为这个原因皇后可以忍让皇帝，现在有消息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不过能当皇后的总是要有几把刷子的，哭过之后皇后压着的那口气顺了点儿之后，她就将所有的情绪打包，全部同化成为一种名曰仇恨的情绪，现在她有了一个清晰且十分有远见的目标——搞死皇帝扶自己儿子上位。
虽然之前她不是那种不争之人，不然干嘛走夫人外交？不过那时候皇后想的是把所有皇子收拾了等皇帝寿终正寝了顺顺当当的让自己儿子继位，现在？皇后觉得这个过程太慢了，她恨不得明天皇帝就翘辫子。
不过若是真的皇帝明天就翘辫子，怕是也不是一件好事，此时还需从长计议，而皇子长成也需要一段时间，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才。
自己家的那些小辈自是不必说，早就和家里通了书信就等明年开春进宫当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但是光有李家的人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人才来。
至于皇帝会不会觉得三皇子野心勃勃？呵，皇后这么些年在宫里运作也不是傻傻的就是上赶着当靶子来着的，有了林晨这个软肋，她十分有自信让皇帝根本没有别的机会关注到这上面来。
不过明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皇后这样想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红佳，红佳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李家是三皇子天然的同盟，无论如何在外人眼里李家就是站在咱们三皇子后面的，所以东宫伴读只需挑一个便可，其余人选可以从其他人身上出，咱们李家也不必把底牌露出来，想来老太爷和大爷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至于其他人选……奴婢觉得，沛国公府的嫡长子，是一个很好的人选。”红佳沉吟片刻将自己的建议告诉了皇后。
皇后挑眉：“哦？你一向标准严苛眼光毒辣，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林家小子，为何对他评价这么高？”
皇后和红佳多年感情，自然不存在什么猜忌不猜忌一说，皇后这么问也是纯属好奇，她其实对林逸印象也挺好，不过林逸之前爱玩闹且有纨绔倾向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皇后还打算多番考察他一下呢，结果自己的得力助手如此推崇？
“娘娘在这宫里，自然明白有时候言语也是能改变方向的，我们久居深宫不明白也就罢了，可是那么多人和林家往来都觉得他不成器，但是今日一见可见并非如此，奴婢可不相信什么一下子痛改前非，虽然有，但是学识和见地还有通体的气质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民间有句俗语叫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可见一个人短期内想要变成另一个样子会有多难，今日观林公子，奴婢跟在娘娘身边见识的青年才俊却也不少，才没有见过这样贵气浑然天成的。”
“加之有关他的坊间传言，奴婢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人动了手脚也未可知！”
“最关键的是，林公子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他知道林晨是皇子，养在沛国公府基本上没有沛国公点头怎么可能做到，想来沛国公已经是对方的人了，他作为人子，如何能？”
“可是，昨日的提醒不就是一种示好之意吗？”
“对啊，所以我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