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人类的先驱者，其背影便是航标
莫名在寂寂的冷风里站着，呜咽声更凄厉，纵使那不过是连猫儿狗儿鸟儿的睡眠都无法惊醒的低语。
齐苗和梅玉臻，其实没什么交情。甚至他唯一一次和梅玉臻见面，都是以莫名的身份找她代言广告。
而那之后，梅玉臻就再次投入到雪山探索的事业之中去了。
他忐忑地站在一边，莫名面无表情，他不知道莫名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他是莫名的化身，但说到底，化身已经是一个近乎完全独立于本身的存在了。
不过这沉默没有持续太久，莫名脸上的肌肉似乎颤抖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去：“探测雪山嘛，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有这么一天。
不稀奇，不稀奇。”
“你不进去看看？”
“我就不……”莫名突然住口。
他轻叹一声：“好吧，我再去见见她。”
他顺着齐苗指引的方向，走过数不胜数的墓碑。
这座墓园是在亚米基迪之乱后修建的，安葬那些死去的战士。
在这墓园里长眠的有西风骑士、愚人众士兵、须弥佣兵以及璃月千岩军，还有一批灾乱中牺牲的机匠营匠人。
山谷与冰雪记录着在这片土地上流淌的每一滴鲜血，莫名穿过许多陌生的名字后，来到那座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相片，只是用简单的文字记录着死者的姓名与生平。
莫名这才知道，梅玉臻离开的日子就在六天前。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的记忆里，面前理当站着一个个子不太高的活泼身影，她若是看到莫名这副神情估计会边笑边安慰吧。
“你到底还是落了这个下场……”
莫名蹲下来，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来，“不知个好歹，第一次侥幸上去还不满足，非要一遍又一遍。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帮你，反正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命。”
他嘟囔了一声。
至此，当年与他一同上雪山的人里，只剩下自己和夜兰两个人了。
他心突然一颤，夜兰现在身在层岩之下，她不会出问题吧？
不，应该不会，钟离这老登在上面看着呢，指定不会有问题……
莫名心绪乱了那么一下。
梅玉臻的墓碑前有着各种祭品，些许水果，些许雪山冰冻的岩石等等。
只可惜江彦驰和白盛两个人并没有与她安葬在一起，白盛尚且有尸体，江彦驰至今尸骨无踪。
她独自在这里，总归有些孤零零。
“算啦。对你来说，这也是最棒的死法了。”莫名和梅玉臻感情很深吗？倒也未必。两人不过是合作过一次罢了。
只不过他心里的那种凄凉可骗不了他自己。
“你要晚些死，说不定我还能见你一面。
死这么早干什么……”
他说着，无意间看到在一大堆祭品之中，有着几张相片。
莫名捏起相片看，这相片很熟悉。
那是昔日上山前，他和夜兰与几个科研人员的合影。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梅玉臻拍下的照片，有些很陌生，应当是与莫名合作结束后独立登山拍下的。
而有些则是在与莫名一同首次登顶时留下的痕迹，那些雪，以及她和莫名的相片。
这些或许是她的遗物。
“还挺怀念的。”莫名看着相片上的画面，重逢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看着几人的合照，叹了一口气。
莫名站起身来离开，齐苗拉住他衣摆：“不多待会儿？”
“怎么难道还要我三叩九拜行大礼吗？”
莫名撇撇嘴，“我早就觉着她会有这么一天，没成想担忧成真了。
可是我虽然难受，倒也替她高兴，我觉得对于她而言这真的是顶不错的归宿了。
你知道吗？她是这雪山的先驱者，她的脚印指引着后来人的步伐，她的背影就是雪山上的航标，这多么了不起，这是多伟大的事业。
倘若是我，我宁愿像这样死在历史书里，而不是可怜巴巴地在医院的病床。”
莫名好像有些激动，他回头看了一眼梅玉臻的墓碑。
他仿佛看到那个并不高大的影子站在那里，笑吟吟向着自己招手。
他两手突然各出现一瓶老酒、一尊酒杯。他斟满一杯放在墓碑前：“真是的，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呢。你也别嫌弃，当年我当兵的时候，死了能有人捎口酒就不错了。”
他歪着头又想了想，老酒倏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方胖肚茶壶，另一只手里则是斜口茶杯。
“算啦，你要喝不得酒我这也有茶。你要还不满意梦里告诉我一声，好歹是个朋友。”
莫名站起来，两手的茶壶茶杯早不知去了哪里。
“好了，我们也有我们的事情，也许我们的事业也能够在历史隐秘的角落留下一笔呢。”
莫名带着齐苗去找刻晴。
“如果提瓦特人能把握自己命运的话……”他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其实莫名之前说的关于刻晴的事都是在哄骗齐苗，刻晴一个大忙人，根本没来得及多嘱咐几句就投身工作了。
只是他有必要让齐苗这个犟驴能好好和刻晴沟通，大家都是为了璃月好，立场相同的人不存在根本性的矛盾。
之所以是傍晚，是因为莫名知道白天的时候刻晴必然还在拼命工作。
当莫名和齐苗一同来到刻晴的办公室时，里面却没有光亮。此时此刻天色昏沉，除非是极其紧急的工程比如抗洪救灾维修道路什么的，否则工人们都会大吃大喝补充体力然后好好休息。
那么刻晴是去哪了？
莫名看向齐苗，目光中带着询问，齐苗愣住了。
“她没告诉你？”齐苗傻愣愣地问。
莫名挠挠头。
她告诉个屁，那都是我瞎编的，这小野猫压根没待多久就去打灰去了……
倒是你这龟儿子，在这里这么久不会光踏马捣鼓你那买卖了吧，你甚至没有主动找过刻晴？
你是正常人？
“她没说几句就跑工地去了，我哪知道她现在在哪。
你不知道？”
“我又没怎么来过……”
“你个傻逼。”
莫名叹口气，果然齐苗这混蛋还是适合跟着北斗。
他们打听了打听，才知道本来刻晴是一直待在这里的，但昨天她就不在这里过夜了，她在南边的玉龙逆旅订了间房间，每日在工地工作的时长也短了些。
难道出什么事了？
俩人把情况打听清楚了，撒丫子赶到玉龙逆旅，这玉龙逆旅掌柜和齐苗是熟识，时不时就从他那进货。
听说是找玉衡星，掌柜亲自带着两人到了刻晴房间前，敲敲门却无人应答。
三人面面相觑，莫名对齐苗使了个眼色后开口：“想来是已经休息了？反正就是些买卖上的小事，不着急不着急。”
说完莫名拽着齐苗离开，一直出了逆旅，莫名才解释：“无论刻晴出什么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咱们反正也清楚她房间号了，溜进去不就行了，免得让掌柜打开门发现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刻晴出事了？”
“不知道。但事情反常必有缘由，刻晴也绝不会因私废公，我怕的确有什么不得不离开工地的。”
两人变作小飞虫神不知鬼不觉从门缝里溜进来，玉龙逆旅的房间陈设当真是吸引人，古画彩绘淡淡地铺在墙上，镂空的内门与鎏金的屏风分割房间显得空间层层叠叠，却又因为这宽敞的房间，显不出什么拥挤。
镶嵌其上的宝石光照下并不刺眼，黑夜中却又有微光，晶莹的吊灯灯光柔和，通风与采光相得益彰。
也对，不设计好点，怎么好意思卖高价的？要是让七星知道这里有什么偷工减料那这辈子也是有了。
莫名和齐苗耳朵都很好，方才在外面喧哗外加房间隔音很好，他们没听到什么；可这一进来，那种声音立马就闯进耳朵里。
那是稀稀拉拉的水声。
“我猜她在洗澡。”
莫名咽了口唾沫就要出去，齐苗拉住了他。
“不，应该是在洗衣服。”齐苗说，“你听，水声又没了。”
“不你先等……”
莫名大感不妙，没等他阻止，这个木头脑袋齐苗直接喊起来：“刻晴，你不是找我吗？”
我你妈！
莫名直想骂娘，齐苗这王八蛋是真没脑子啊！
齐苗这也是在船上待久了，和北斗打交道太多。
以前在远航时倘若北斗在洗澡，他只要这么一喊，北斗裹上浴巾就出来了。
北斗性子粗犷不在意那点小事，齐苗也没有歪心思，然后他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这可差点把浴室里光溜溜的刻晴吓得摔一跟头，怎么回事！
齐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开的门，外面都有谁！
我衣服还在外面呢！
“齐苗？！你来这里干什么！”
齐苗狐疑地看了莫名一眼，莫名扶着墙一脸衰样。
“不是你让我来的？”
“什么？！……是莫名，对吧？”
齐苗眉毛一挑，看向莫名的眼神仿佛在说：我还以为你骗我呢。
莫名咬着牙。
他算是知道刻晴为什么讨厌齐苗了，这逼人这逼样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