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最后的诀别
夜兰研究了半天，终究无法彻底参透那些阵法，因为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统军之人。
然而当她回到璃月港的时候，若陀龙王留给璃月人的三天已去其二，她只好联络七星，与千岩军诸统帅会面。
千岩军的将军能够看出，这些军阵暗合璃月阵法的同时，又有些其他的意蕴，故此都来了劲头。
当战争开始时，他们已经能够勉强做到阵型变化了。
莫名躺在病榻上吸着氧，他时而会胡言乱语，他的大脑最先出现了缺氧的情况，导致他的颅压居高不下。
他闭着眼，似乎是陷入了睡眠，他内心很烦躁，但在尽力克制着这种不正确的情绪。
“凝光……凝光……”
“你说，我就在这。”在他身边坐着不少人，芭芭拉在一直监测着他的健康情况，刻晴和凝光是七星之中与他最为熟识的人，且大战场有更合适的人选，她两人能抽空腾出时间。
夜兰是璃月最后的底牌，已知只有她自己能够释放燃日之弦的威力，这似乎与她的那颗心脏有关。
飞云商会在一系列动荡之中损失很大，行秋也被拉去跑业务。当两位魔神战败、璃月海运终于畅通的时候，飞云商会的压力才减下来，行秋才能抽身来看望莫名。
迪希雅跟随着佣兵团一路辗转，刚来到璃月港，她就获得了邀请。
她未曾想过，上一次与莫名见面不过几个月时间，二人再次相见，对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莫名的亲朋好友围着他，他在这世上没有亲人。
“凝光……”莫名眼睛睁开一条缝，“前线情况怎么样？”
“目前齐苗与若陀龙王战和，对方防线后撤。”
“防线后撤……那就是我们胜了？凝光，此次也并非全是坏事。
大建璃月，势必会破坏旧有的秩序格局，若是由七星发动，只怕民怨难艾，好在让奥赛尔和若陀龙王完成了……
日后，你们重建璃月，就能大刀阔斧了……”
凝光知道莫名的意思，她拍拍莫名胳膊：“你现在不必想这些事情，好好休息。”
“你们都在啊……”莫名虚弱地扫视了周围的人，“奇怪，你们没自己的事做吗？”
他这话语气有些重，说出来他立刻觉得不对。好在其他人也习惯了，他现在的状态思维不清晰，情绪也不稳定。
“胡桃，你是不是在等我死啊？”
“不要这么说嘛。虽然人都有一死，不过相识一场，我还是希望你能活下去的。”胡桃扯出一个笑脸。
莫名看到了烟绯，他想起了一些事：“烟绯啊，我的那场官司，你还能打下去吗？”
“你是公诉案件的受害人，即便……总之就是能进行下去。
但是现在嘛，已经证实那些人是残火社同党，就算没有诬告罪名，她们也会受其他指控的。”
“那就好……”
说完，莫名闭上眼睛，似乎又睡了过去。
“芭芭拉修女，他的情况怎么样？”
“颅压如果降不下去，那可能就……就是没办法了。
根据检查的结果，他内脏也有衰竭，现在的液输完后还要换治疗方案。”
芭芭拉当着莫名的面直言。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莫名再一次醒过来：“夜兰……夜兰……夜兰！……”
夜兰握住他的手：“我在呢我在呢。”
“弓……弓你带着没？”
“在我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了，别担心。”
“嗯……如果齐苗不成，就全靠你了……
你，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莫名说着，就想要坐起来，夜兰见状赶忙托着他的后背，不让他用力。
她把莫名拉起来，坐在床边紧紧抱住莫名：“抱你一下，一会儿你可别乱动了，躺着睡会儿。”
莫名手臂似乎都无力抬起来了，他努力想搂住夜兰的后背，却只能轻轻拍一下，然后右臂落在床上。
“这么久，还没怎么和你抱一抱……真是对不起，又要让你孤身一人了……”
其他的朋友交换着眼神，他们隐约感觉莫名和夜兰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寻常。
“你不要这么说……若陀龙王的心给你够不够？不，我是说……莫名，你再给我些时间，解决了这边的事，谁的心脏我都能为你找到，还有，我……”
“没用的夜兰。就算是神明的心脏也没用的。不过，真好，我也不用替你担心了，你以后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莫名话未说完，再次闭上眼睛，身子一软，瘫在夜兰怀里。
夜兰紧张地看了芭芭拉一眼。
“他目前还没事。”
芭芭拉点点头，夜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搂着莫名，将他的身体慢慢放下平躺，莫名突然又醒了过来，他抬手想抓住夜兰，却没有力气。
“夜兰别走……你先别走，你再陪陪我……”
“我不走，我没想走，你放心好了。”
“不行……你走，璃月港还要你去……”莫名说话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优菈见过不少死去的人，在她的军旅生涯，有不少战友在她面前死去。
莫名的情况，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状态——弥留。
他现在似乎还没到这个地步，然而情况在肉眼可见地恶化。
“芭芭拉修女，这该怎么办？莫名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了。”
芭芭拉皱着眉头，她叫来了白术，白术为莫名诊脉，两人再次商议了一会儿。
“他可能在之后会有狂躁不配合治疗的情况，我们是在想，实在不行让他深镇静下来，放一放他的颅压。”
“还是降颅压吗？这么久都没降下来吗？如果降不下来……？”
“如果降不下来……病人就救不回来了。”
“救不回来了……”
张义驹眼睛里泛起水雾，凝光语气低沉地问：“那么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呢？”
“就现在的情况，他的肺功能已经很差，并且没有心脏。深镇静能成功……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芭芭拉说得很隐晦。
并不是没有可能，意思就是可能性微小。
凝光心沉到了谷底。
莫名又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错。
他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大家都在啊？”
他明明之前就看到众人了的。
“大家都来看你了，等你好了还要给你准备宴席呢。”刻晴强颜欢笑说。
“是哦，这回我肯定不会做些奇奇怪怪的菜了，肯定都是你爱吃的。”香菱在一边插嘴说了一句。
莫名挣扎着坐起来，他看着一旁的夜兰：“诶？夜兰你是哭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
“哈哈哈……没事没事，我还能活一会儿呢。
若陀龙王那边怎么样了？”
“最新的战报是，齐苗占了上风，若陀龙王退到了青墟浦。”
莫名瞄了站在外圈的钟离一眼，对方向他轻轻点头。
“你个老钟头，果然还是出手帮忙了。”莫名心里立刻明白过来，齐苗不仅有了军阵的加成，还像之前一样得到了钟离的力量。
“真是大好事啊。我刚才是不是胡言乱语了？”
“倒也没有。”
“七七怎么样？”
“她现在很好，仙人们为她重新修补了仙气，只是她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什么了。”
莫名点点头，再次躺下去闭上眼。
气氛再次冷却下来。
没一会儿，莫名再次睁开眼：“各位，我恐怕……以后没办法再同各位一起生活了，真是抱歉……
甘雨，实在对不起，我还曾经吹嘘自己能活多久……不过你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受什么打击，世事总会变迁的嘛，人们生命再短暂，你也见证了他们一生的精彩，大家都接纳着你呢。”
“我知道莫名，你不必为我担忧。”甘雨轻轻地说，她情绪控制得很好。
莫名点点头。
他轻轻捏了捏夜兰的手掌：“夜兰……我，我要走了，你日后珍重……”
“你不要说这些。”
“就这样，也挺好。”
莫名深深地呼吸一次，两眼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一颗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氤氲出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