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掠夺者和被掠夺者
吴小异眼中的亮光越来越亮，然而片刻后又暗淡了下去，她从筷子篓中抽出一根筷子，在白斌的头上敲了一下，说：“别做白日梦了！我跟我妈说：妈，你上来帮我看着店，我和白斌孤男寡女地出去游山玩水，你觉得她能同意吗？还不把我打死！”
白斌的一腔热情也瞬间扑灭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吴小异见白斌满脸的失望之色，便舒缓了一下语气说：“你去吧，我不去了，我给你做个贤内助吧，你尽管去做你的事，家人全交给我，我保管把他们照顾得白白胖胖的，你回来好好地感谢我就行。”
白斌轻轻地抓住吴小异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嗯，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感谢你！”
吴小异嘴角绷着一丝笑意，终于眉开眼笑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抽出手，在白斌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说：“酸死了！一听到‘一辈子’这样的山盟海誓，我的牙都要倒了。”
白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确实，他也觉得有点酸，说：“可能这话并不酸，只是我说起来就显得酸。”
“就是嘛，”吴小异表示同意，“你一直不苟言笑，木讷无趣，突然来点情话，真还适应不了，感觉像演员说台词，一点也不真诚。”
顿了顿，“不过我爱听。”
她站起来，在白斌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双臂舒展开，“天不早了，伺候哀家入寝！”
白斌站起来，绕过桌子，猝不及防地把吴小异拦腰抱起。
“你干嘛呀？”吴小异咯咯地笑起来。
“抱你回卧室。”
“就是单纯的抱吧，没有坏想法吧？”
“嗯。”
“那行。”吴小异的脸红红的，“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我联想到电视剧里的情节，男的把女的抱起，往床上一扔……哈哈。”
她的脸更红了。
白斌抱着吴小异回到卧室，把吴小异放在床沿上，弯腰给她脱鞋。
“你又要给我洗脚？”
“嗯。”
吴小异双手托着床沿，身体往后仰了仰，幸福地闭上眼睛。
……
第二天，白斌照例出去摆摊，刚拉开面包车的门，那个中年妇女就抱着装满鞋垫的纸箱子过来了，显然她等不及白斌卖完剩下的货了。
“我就这点了。”白斌指指车里的鞋垫。
中年妇女难为情地一笑：“你尽管卖就好了，不着急。”
一上午，中年妇女一直在白斌的面包车周围转悠，不停地吆喝着，有人要买她的鞋垫，她就把人引到白斌的面包车跟前：“在这儿挑，这儿货全！”
这让白斌很是不好意思，没人的时候，便对她说：“大姐，你不必这样，你卖你的就行了。”
“那哪行呢？这周围全是你的顾客！”
看来同行之间，不仅存在竞争，还有着一些微妙的潜规则，只是白斌当初卖鞋垫时，根本没考虑到这些，他不由有些汗颜。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在破坏规则，也总有一些人在遵守规则，破坏规则的人最终成了强大的掠夺者，遵守规则的人却成了卑微的被掠夺者。
无形之中，白斌做了一回掠夺者，这个比喻虽不恰当，但可以等同类比。
而在他停止掠夺时，被掠夺者还要卑微地感谢他，讨好他。
这让白斌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了，依靠掠夺卑微的弱者强大自己，不是真正的强者。
真正的强者，应该逆流而上，应该选择更强者做为对手。
他虽然不是个强者，但对于弱小的中年妇女来说，无疑是实力碾压，降维打击。
后来白斌就不管她了，反正自己就剩下这么点货了，早卖完早省心，大概中年妇女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放下自己的生意，跑过来给他拉客。
临近中午的时候，中年妇女兴冲冲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串烤鱿鱼，说：“后生，饿了吧，吃串烤鱿鱼吧！”
白斌赶忙摆手：“我马上要回家做饭了，你吃吧。”
“我专门给你买的。”中年妇女执着地把烤鱿鱼往白斌跟前递。
白斌担心自己的西装被弄脏，就一把推开，口气生硬地说：“我不吃！”
说着，拉上了面包车的侧门，坐进驾驶室。
这时他看到，中年妇女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等待老师批评的小学生，这让他不由联想到自己母亲。
那时父亲对母亲不好，动辄发脾气，母亲就是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不争辩，不反驳，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便心软了，摇下玻璃，伸出手去：“大姐，我忽然又想吃了，给我吧！”
中年妇女像得到奖励似的眉开眼笑了，忙不迭地把鱿鱼串递给白斌。
也许对她来说，白斌接受了她的馈赠，她才能彻底相信他会把这个风水宝地让给她吧。
但白斌并没有吃那串烤鱿鱼，出生在北方的他，总觉得鱿鱼身上那些弯弯曲曲的触须难以下口，生怕哪条触须忽然从嘴里钻出来，钻进他的鼻孔；另外，他更怕弄脏西服，这可是他的宝贝，弄脏了就得干洗，水洗会变形。
他把烤鱿鱼拿回家，给弟弟妹妹吃了。
下午出摊时，中年妇女又像上午一样地替他招揽生意。
胡凤娇上早班，所以下午也出来了，她看到这一幕，过来询问白斌，白斌便将自己的决定说了一遍：“以前本来就是她在卖，我看到生意不错才想起来的，现在我说不卖了，她高兴得就过来帮我招揽生意。”
“嗯，我赞同你。”对钱向来毫厘不让的胡凤娇这回却支持白斌的做法，“我前年年底卖一种生肖毛绒玩具，红色的马上绣着一个金色的方孔钱，寓意是‘马上有钱’，就在这儿卖，那时城管不查，卖得特别火，每天都有几百的进账，一个腊月我挣了好几千。
“我尝到了甜头，去年又上了一批‘羊羊得亿’，也在这儿卖，还是很火，可是有人眼红了，就开着车过来卖，红彤彤的堆满整个后备箱，非常惹眼，就没人买我的了。我上了可多货，都没卖出去，宿舍里的几张床底下堆的全是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