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看似粗拙的道理,却难以辩驳
得出这一结论,白斌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姐姐大了,该嫁人了,或许她嫁了人以后,会安定一些。
如果她能嫁给周密这个老实巴交的小舅子,倒是一件好事,两家人从此以后成了亲戚。
可是,姐姐的过去,郑建强能接受吗?
瞒着他吗?周哥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怎能瞒着他如此重要的事呢?
说得严重点,这事(在那年月)闹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那么,要不要实话告诉他?他如果不嫌弃,两人就在一起;他若介意,那就各奔东西。
然而,两人成了还好,如果不成,这个秘密就守不住了。
周哥自然不会到处乱说,可是郑建强呢?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姐姐看不上郑建强。
如果是从前,姐姐是绝对看不上郑建强这种粗黑的男人的,她更喜欢像米乐平那样不务正业的小白脸,现在就难说了,毕竟郑建强可以自食其力,而且性情温和,能迁就她的任性。
心里想着事,饭吃得心不在焉,郑建强发觉了白斌的异常,问道:“小白你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来,郑哥,喝酒!”
白真和白双吃完,回屋写作业去了;白文吃完,也回屋了,白斌和郑建强继续喝酒。
陈丽梅在饭桌上玩着一堆饭团,嘿嘿地傻笑。
白文一回屋,郑建强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一些,坐姿也松弛了下来,但是他也有点心不在焉,只要里屋白文哄孩子发出一点声音,他就不由朝里屋的门口瞟一眼,眼神有些躲闪,鬼鬼祟祟地像个贼。
一会儿,白文抱着孩子出来了,因为孩子哭个不停,她需要抱着她来回走动。
郑建强终于鼓起勇气,伸开双臂,说:“我能抱抱孩子吗?”
白文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将白小异交给郑建强,郑建强用他那粗壮黝黑的手臂把白小异高高地抛起,又轻松地接住,反复几次,白小异终于不哭了,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郑建强把白小异抱在怀里,扮鬼脸逗她,白小异笑得更开心了,这个粗豪的汉子,脸上满是温柔和慈爱。
白文和白斌对望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安。
“周哥,咱喝酒吧。”白斌举起了酒盅。
郑建强这才把孩子还给白文,在白文抱着孩子离开时,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白文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白小异又哭了起来,白文不得不重新抱着她来回走动,然而她还是哭个不停。
“来,给我!”郑建强站起来说。
说来也奇怪,只要被郑建强抱着,白小异就不哭了,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声音。
“周哥,喝酒!”白斌又端起了酒盅。
“不喝了,不喝了,”郑建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摆着,“喝多了。”
白斌也不勉强,起身泡了一壶茶,倒了两杯。
白文也坐了过来,三个人乱七八糟地聊起了天,不过白文基本不说话。
说到白小异,郑建强十分赞赏白斌捡孩子的行为。
“如果不是你,这孩子可能就没命了,你是她的大恩人哪!”
白斌的脸不由地红了一下,白文的脸更红,羞愧地低下头去。
“周哥,”白斌说,“大家都反对我捡这个孩子,一来怕有病,二来是个女孩,三来我家这个情况,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养别人家的孩子呢?听你这么说,我就舒服多了。”
郑建强双手把孩子举起,说:“你看她这小脸红扑扑的,看这小胳膊圆滚滚的,肯定没病。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有病,但她既然出生了,就不能把她扔了,天要收她谁也管不住,但是天不收她,咱们就不能不让她活。”
白斌心中一凛,忽然想起车站那个保洁大妈说过的话,这些看似粗拙的道理,却难以辩驳。
“女孩怎么了?”郑建强把孩子抱回到怀里,“人们也真是奇怪,生孩子的时候,都希望生个儿子,谈婚论嫁的时候,儿子却又不值钱了,值钱的反倒是女儿,又是彩礼又是聘金的,要个没完没了。
“我们村有个老汉说,生一个儿子,顶如判了二十年徒刑;生两个儿子,顶如判三十年徒刑;生三个儿子的话,那就是无期徒刑了,哈哈。
“生女儿就不一样了,生一个是万元户,生两个是十万元户,生三个就是百万富翁了,可人们就是重男轻女,你说奇怪不?”
有了白小异的加入,郑建强不再拘束了,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期间,白斌不时地去给弟弟妹妹辅导功课,他一走开,郑建强就刹住了话题,等白斌过来时,他才继续话题。
三人聊到很晚,郑建强才回白武的房间去睡觉,走的时候,恋恋不舍地把白小异交给了白文。
第二天,郑建强没像昨天那样没吃早饭就早早地去干活,他今天也没吃早饭,不过却迟迟不去干活,白斌叫他吃饭,他不吃,拿了个扫把打扫院子;有的地方冒出了杂草,他就用铁锹铲去。
白斌站在门口喊道:“周哥,这些活儿怎么能让你干呢?”
郑建强嘿嘿一笑,“白住着你家,白吃着你家饭,不干点活实在过意不去。”
他打扫完院子,又回屋里,将水瓮里的水舀到桶里,倒在院门外。
“周哥,你这是干嘛?”白斌不解。
郑建强又是嘿嘿一笑,“水瓮用久了,要淘一下,不然水会脏,人喝了容易生病。”
水瓮里的水舀干,瓮底果然积着一层厚厚的淤泥。
白斌家以前用自来水,不存在这个问题,搬来这里后,因为要从井里吊水,就备了一个水瓮,他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
郑建强淘完水瓮,给水瓮里吊满新水,又逗了一会儿白小异,这才开着铲车干活去了。
以后几天都是如此,郑建强每天都要找点活干,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把白斌顾不上干的活都干了。
而且他改变了作息习惯,由早出晚归,改成了晚出早归,比白斌都回来得早,一回来就忙个不停,等白斌卖完菜回来,他早已把饭做好了。
他做饭的水平也不差,丝毫不输于周密,他也精通各种炒菜,做出来的饭菜像饭店里的菜那样色香味俱全,以至于白真取笑白斌:“数你做的饭最难吃。”
白双纠正:“是姐姐做的饭最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