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招欲擒故纵
楚熹月用力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萧纯慎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玎珰赶忙来到楚熹月身旁，扶住她的手臂。楚熹月气得手都在颤抖，她握住玎珰的手让自己平复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陛下现在何处？”
安顺答道：“陛下头先过来看了一眼，现下已经回御书房了。”
“去御书房！”楚熹月抿着唇，眼中恨意难消，心中一口闷气直憋得心口都觉着疼。可是，当她迈进御书房的大门，跪在燕帝面前时，却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燕帝看着楚熹月泛红的眼眶，颇有几分怜惜的问：“熹月这是怎么了？头先百花宴朕看你玩得颇为怡然自得，这是谁惹你不快了？”
楚熹月抬眼看着燕帝，她虽然名为他的妃嫔，可在楚熹月心中，总觉得他更像个父亲。燕帝一向疼惜她、宠爱她，今日这般委屈，她忽然就想跟他撒个娇，想知道他究竟会是何态度！
楚熹月泪眼矇眬的说：“陛下，臣妾找到那个迷惑丽嫔的男人了！”
“哦？”燕帝的反应，很平淡，平淡得似乎事不关己。
楚熹月在燕帝的眼睛里看到的，并没有探究真相的欲望，一丝一毫也没有。他究竟是真的对丽嫔毫不在意，还是，他根本就知道真相，却放任自流。
楚熹月心中的希冀一点点淡了下去，她扯了扯唇角，“可惜，臣妾没有证据。”
燕帝轻轻的抚摸着楚熹月头顶的秀发，随后将她扶了起来，“那就等你找到了证据，再来同朕讲吧。”
楚熹月向后退了一步，垂下眼，恭顺的行礼。“是，臣妾，自当尽力而为。”
燕帝看着楚熹月疏离又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弯唇轻笑了一下，“熹月，你向来聪慧，当知道顺势而为，方能事半功倍。”
可惜楚熹月只顾自己生闷气，没留意燕帝眼中的深意。
回到明镜殿，萧纯煦已经在内殿等她了。虽然天还没黑，不过如今整个明镜殿几乎都是他的人，他来去自在得很。
“月儿，你去哪儿了？”百花宴一结束他就赶忙过来了，生怕楚熹月从旁人处听说些什么风言风语，误会他对淡新竹有意。
楚熹月见到萧纯煦，心中无限的委屈一涌而上，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控诉道：“是萧纯慎！就是他！害了丽嫔的就是他！他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承认，如此嚣张，我一定要找到证据，让他再也笑不出来，让他去给丽嫔陪葬 ！”
“二哥他承认了？他，怎么承认的？”萧纯煦吃了一惊，心说自己不过离开了这一会儿功夫，怎么事情发展得这么快。
想起萧纯慎当时的神情，楚熹月便怒从心头起，“他说，我穿着阿瑶的衣服……他怎么有脸提阿瑶这个名字！丽嫔被他害死了，他竟然还一脸得意洋洋的跟我提阿瑶！”
希言突然凑过来插了一句：“主子，二殿下还说，公主殿下招惹了他，他不会放过公主的。”
楚熹月一门心思都在丽嫔的事情上，对萧纯慎那些调戏的话毫不在意。可是站在旁边的这几个人，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萧纯慎的威胁。希言在一旁听着楚熹月跟萧纯煦告状，听了半天只听见她在说阿瑶阿瑶的，心里着急。怎么这主母连告状都告不到点子上，于是抽着空过来补了一句。
果然，她这句话说完，玎珰和安顺的眼神里全都是赞同之色。
希言觉得自己这状告得极好，很是得意，又补充了一句：“主子，你那个二哥不是好人！他还捏了公主的手腕，眼神极为猥琐。我觉得，他想要对公主图谋不轨。”
萧纯煦的脸色变了。抓起楚熹月的手，“他还捏你的手腕？”而后对着希言怒道：“你就在一旁看着？你知道他图谋不轨，还任由他动手动脚的？”
安顺赶忙拉着玎珰悄悄退出去了。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相视一笑。安顺轻轻松了口气，“我正不知该如何跟七殿下回禀今日之事，看来直肠子也是有好处的。”
玎珰低声笑道：“我让珠珞晚上加道点心吧。”
安顺拱手，两人各回其职，殿内希言却委屈巴巴的噘着嘴，无力反驳，只能在心中腹诽：“人家毕竟是个王爷啊，我武功再好，也不敢明着跟他对着干呀！又不是真傻！”
楚熹月摆摆手把希言也遣了出去，握住萧纯煦的手，拉着他坐下。“他即便封了王，我好歹也是楚妃，他还能将我如何？只是丽嫔的事，即便知道了是他，可找不到证据，也是拿他毫无办法啊。”
萧纯煦紧锁着眉头看着楚熹月，“他从前都百无禁忌，何况现在！丽嫔难道不是前车之鉴？好在你身边护卫众多，他想下手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握着楚熹月的手指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萧纯煦继续说道：“二哥如今权势如日中天，性情越发暴戾诡谲，行事毫无顾忌。可父皇将所有弹劾的奏章都压了下来，只说二哥于国有功，犯些小错，无伤大雅。想来，父皇就是故意纵着他，让所有人都瞧见，他绝非明君之象。”
楚熹月此时也已经想明白了，点点头，“他如此行事下去，迟早会犯大错。陛下是想要借他之手，将朝中隐患一并拔除。所以，像丽嫔这等‘小错’，不足以动摇他的根基。别说我没有证据，即便我手中证据确凿，陛下也不会为了此事处置他的。”
萧纯煦将楚熹月揽在怀中，“二哥秽乱后宫的证据我也已经掌握一些了，等到他日清算之时，数罪并罚，必定叫他翻不了身。你放心，他逃不掉的。丽嫔的仇，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总归会给她报了的。”
萧纯煦说着，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他从前是给丽嫔下过迷香的。今天开始，你让珠珞到你房中伺候，所有的吃食也要先经过她的手，谨防二哥在里面动什么手脚。”
“好，知道了。”楚熹月今日又惊又怒，此刻平静了下来只觉得身心疲累。慵懒的靠在萧纯煦的肩头轻声问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晚膳可用了？”
萧纯煦这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没等开口，心里没来由的先虚了两分。“那个，月儿，我同你说个事儿。不过你先答应我，听我讲完，不要生气。”
楚熹月抬眼看了看萧纯煦那副怂样，忍不住笑道：“你说吧。我今日已经狠狠气过一场，没力气再生气了。”
萧纯煦将今日与淡新竹的交集说了一遍，而后再三的表示，张德福自作主张，他已经骂过他了，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等事发生了！
楚熹月听了，只想笑。“这张德福，是从前就跟着你的？”
“是。”萧纯煦答：“他是我母妃身边的内侍，因为识字，被我母妃派到我身边做执笔内官，陪我读书习字。此番我回宫，父皇特意将他调过来长安殿，给我做内侍总管。”
楚熹月揶揄的看着萧纯煦，“你回来之后，跟我这般不清不楚的，他，他们其实都很不赞同吧。”不只是张德福，还有黎叔，还有萧纯煦背后知道他们关系的所有人。跟她在一起，前途一片灰暗，作为这个最有潜力的皇子身边的人，怎么可能看好他们！
萧纯煦紧紧拥着楚熹月，“我认定的人，他们有什么资格评判！只不过淡丞相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这次机缘巧合与他的女儿结识，张德福一时鬼迷心窍而已。可于我而言，裙带关系终究不是正途，我自有本事立于天地，何须靠女人！”
楚熹月微微一笑，“谈不上正途不正途的，这可是非常有效的捷径，也可以说，是一种联盟。你……”楚熹月看着萧纯煦坚定的，快要跟她立誓的表情，笑得颇为促狭，“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对这位淡小姐趋之若鹜，而你偏偏反其道而行。这一招欲擒故纵，看起来颇为有效。这位淡小姐明显已经注意到你了，特意给你留了机会呢。”
“我欲擒故纵？我……”萧纯煦突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即便他不曾有心，可如今看来效果好像确实如此。而张德福今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他的名义给淡小姐送东西，又把他们之间的牵扯给坐实了。
萧纯煦苦大仇深的抱着楚熹月哭诉：“月儿，我冤枉！我以后一定更加的小心谨慎、洁身自好、谨守男德！你一定要相信我！”
楚熹月笑着摸摸他的头，“好啦，不怕不怕，她们谁也抢不走你。我知道的。”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萧纯煦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长安殿
萧纯煦看着黎叔带过来的材料，笑道：“为了扳倒二哥，三哥可是下了血本了。这裴御史贪财好色，胃口可不小，三哥竟也请得动他说话。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瞧着父皇这般纵容二哥，是想要看看他有没有谋逆的胆子。”说着，萧纯煦眉心跳了跳，看向黎一峰，“你说，我要不要干脆推二哥一把？齐国那边儿的人可准备好了？”
黎一峰皱着眉摇摇头，“人没问题，不过老六并未让他们有所行动。老六让我提醒殿下，三殿下的势力远超我们想象。对付二殿下，或许并不是当务之急。”
萧纯煦沉吟片刻，“他的意思是让我留着二哥当挡箭牌，局势会对我更加有利。可是二哥他，屡屡秽乱后宫，如今还将主意打到月儿身上！他非要不停地作死，到时我也不得不出手。”
黎一峰心中感叹，心想老六的顾虑果然没错。“殿下，老六就是害怕因为楚妃娘娘，会影响您的判断，才特意让我提醒您。千万以大局为重，莫要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萧纯煦抬眼看向黎一峰，那目光中的威严和不悦，压得黎一峰立刻低下了头，单膝跪地。
萧纯煦面色严肃的说道：“黎叔，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回宫来就是为了守着她护着她，她的安危，凌驾于所有的大局之上！谁也不能伤害她，哪怕是我自己！”萧纯煦定定的盯着黎一峰，一字一句的问：“我这话，可听懂了吗？”
黎一峰的头埋得更低了，回道：“是！属下明白！”
萧纯煦抬抬手，示意他起来，“齐国那边确实可以缓一缓，时机似乎还不到。至于二哥那边，我想起来一个更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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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万寿节。
衣服瑞珏自然是老早就备好了，还特别用同款的衣料做了两件。午后楚柔嘉过来，姐妹俩换好了衣裳，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楚柔嘉身上绣着荷花，亭亭玉立，娇羞欲语。衬得楚柔嘉娇媚动人，又暗含风骨。
楚熹月身上则特立独行的绣着昙花。宫中从没有人会把昙花穿在身上，毕竟太不吉利。可在楚熹月看来，那刹那间的美丽，一瞬既是永恒，人生若能够那般惊艳的绽放，又何必在乎时间的长短。
两套衣服用料相同，款式相似，两姐妹这么一齐出现，当真是绝世双姝，令人惊艳。
楚柔嘉看着楚熹月身上的昙花，迟疑的问道：“姐姐，你这花……”
楚熹月笑道：“没关系的，我自己喜欢就行了，才不管别人！”
楚柔嘉笑笑，没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乐怡公主也来了。看见楚熹月和楚柔嘉两个人的装扮，赞叹了好一会儿。自然，也好奇楚熹月身上的昙花。“楚姐姐，昙花虽美，宫中没人会把昙花穿在身上的。”
楚熹月调皮的一笑，“你也说了，昙花很美。我偏就喜欢它，你看这花让瑞珏绣得多漂亮！”
乐怡公主点点头，“说的也是！只要姐姐喜欢，有什么不可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又说起看昙花的趣事，楚柔嘉在一旁但笑不语。
果然，备受宠爱的都是那般有恃无恐。她们都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公主，只要自己喜欢，便没有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