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甜甜的酒窝
楚熹月始终不认为刺客会冲着她来，没什么心理负担，很快就香香甜甜的睡过去了。
可是今夜，注定有人无眠。
从燕帝那里请罪回来，萧纯慎回了自己的寝宫，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东方刃跪在萧纯慎面前，“殿下。”
萧纯慎怒气冲冲的看着东方刃，“许如意今日是什么意思？”
东方刃知道萧纯慎此时在气头上，敛气凝神，低头答道：“来人只说请殿下安心，他们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的。今日之事，让殿下不必理会。”
“不必理会？”萧纯慎冷笑，“他说得轻巧，他当行宫是菜市场吗，说来就来，说逛就逛！他走得倒是轻松，让我如何与父皇交代？”
东方刃偷偷看了萧纯慎一眼，声音更低了，“殿下，恕臣直言，这次与鸿雁楼合作，卑职心里始终不踏实。鸿雁楼根本不受控，如今又这般节外生枝，卑职总觉得，他们此次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哼！”萧纯慎冷笑道：“不过是一群亡命之徒，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你去警告许如意，让他用心替我做事，不要想着耍花样！孤抬抬手，他们尚且还能蹦跶两天。若是不听话，还想搞什么小动作，孤让他们鸿雁楼从此灰飞烟灭！”
“是！”东方刃毫不犹豫的应下，然后退了出去。抬起脸，却是眉头紧锁，满面的忧色挥之不去。
因着刺客的事，第二天燕帝特意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楚熹月压惊，连出发也延后了一日。
事实上楚熹月本也没什么惊好压的，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早些往围场去。
北燕一过八月，便已经处处可见肃杀之色，与大楚截然不同。然而江涵秋影雁初飞，树树皆秋色，楚熹月倒觉得这才是秋天该有的样子。
到了围场的头几日，还要准备祭祀事宜。等到一切的流程都走完，男人们迫不及待的进到围场之中大展身手，楚熹月也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
“鹿鸣围场是北燕最大的皇家围场，光是咱们住的行辕这一片，就堪比行宫的规模。虽说条件是稍微差了那么一些，可也算是别有一番野趣。”安顺领着楚熹月在围场外围溜达，顺便给她介绍。“行辕东边的山坡过去，有一条小溪，沿着小溪一直走还有一个小瀑布。瀑布底下特意修了一片廊亭，那是最受娘娘们喜爱的游玩之地了。每次围猎，各位娘娘若是不想去猎场，便可以到那儿去，摆些个茶水点心，赏花赏景。哪怕是想办个诗会、茶会、酒会什么的，都行。”
楚熹月笑笑，“诗会、茶会、酒会？都是德妃娘娘办的吧！她可真会玩儿，居然也有人捧场。我可没那个兴致，在宫中摆弄摆弄也就罢了，反正也没别的乐趣。如今都已经到了围场了，自然要玩些野的才有意思。”
安顺低头偷笑，心想这位大楚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明明看上去高贵典雅，怎么性子这么欢脱呢。
“娘娘想要野趣，那不如咱们去围场吧！围场的外围都是些小动物，山鸡野兔什么的，而且还有御林军跟着，保证安全。”
楚熹月看着安顺，“我一不会骑马，二不会射箭。带着一队人跑去围场，然后看着你们嗖嗖嗖的射猎物，我就光图个面子好看是吗？更何况，也没什么好看的。谁还不知道那些猎物是你们射的！我又没有容妃那个水平，何必跑去围场自取其辱。”
说起容妃，楚熹月还真是对她刮目相看。一向听闻容妃对自己的美貌极为看重，楚熹月从前只以为容妃不过是个漂亮花瓶呢。没想到今天一早，就看见她一身戎装的跟着燕帝打马进了猎场，那飒爽身姿，显然是弓马娴熟。跟后面几个由御林军护着，吊在队尾的嫔妃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看来，容妃能在燕帝身边长盛不衰，果然是有其道理的。
“那娘娘想学骑马吗？行辕西边就是马场，让马倌给您挑一匹温顺的，您先试试？”安顺这次总算摸对路子了。
楚熹月笑眯眯的回去换了骑装，然后乐颠颠的往马场去了。
时辰尚早，马场里几乎没什么人。楚熹月一到马场，还没看到马，便先被马场周围山坡上盛放的野菊吸引了目光。
那一片漫山遍野的热烈金黄，映着周遭一切的萧瑟苍茫，是那样的顽强、炙热，而又肃杀……楚熹月看得入了迷。
“这片野菊倒是开得一年比一年灿烂了。”楚熹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回头看去，原来是乐怡公主。
“乐怡，几时来的？”
乐怡公主牵着一匹马站在楚熹月身后，笑着说：“刚来，就看见你直愣愣的站在这儿看菊花。这又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值得姐姐看得这般入神。”乐怡公主摇头晃脑的狡黠笑道：“姐姐若是喜欢菊花，我母妃宫中什么名品都有，回头你同我去挑，我让她送你几盆！”
楚熹月摇头浅笑，转过头继续望向那一片金黄遍地，山高水长，“听闻贤妃娘娘爱花如痴，我怎能去夺人所爱？再者，宫中的花，经过无数杂交选育，美自然是极美的，不过也难免娇嫩柔弱。我花开尽百花杀，菊的风骨本就应该立在蛮荒之中。我不过是借菊赏秋色，至于这花长得美不美，倒是其次。”
“我花开尽百花杀，说得好！父皇的宫里总算来了个有意思的人，难怪皇姐和七哥都喜欢你呢！”身后不远处又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很快就到了近前。
楚熹月赶忙回身来看，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半大孩童，摇摇晃晃的骑在一匹通白的小马身上。那孩子一双笑眼乌黑澈亮，头顶上活泼可爱的抓了两个抓髻，朱唇轻轻扬起，腮边便可见两个可爱的酒窝。
正是八皇子，萧纯泽。
“八弟！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自己先骑上了！”乐怡看着萧纯泽骑马骑得惊险万分的模样，吓得赶忙奔到他近前扶住他。“这是楚妃娘娘，先下来行礼！”
萧纯泽从马上下来，端正的给楚熹月行了个礼，“楚妃娘娘安康。”
楚熹月也笑着回道；“八皇子好。”
萧纯泽抬起头看着楚熹月，忽然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萧纯泽长得颇为圆润可爱，那笑容尤其可人，直让人觉得清甜芬芳扑面而来，能甜到人心里去。
“楚妃娘娘，我见过你的，你很漂亮！”
楚熹月被那个笑容融化得心软得不得了，恨不能把他揉在怀里狠狠稀罕一下。她弯下身看着萧纯泽，也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的，万寿节，我也见过你。你很可爱！”
萧纯泽听到这话却一点也不高兴，小嘴嘟起来，说道：“我才不要可爱！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楚熹月瞪起眼睛恍然大悟道：“是哦！八皇子的确风姿卓越，俊朗不凡呢！”
萧纯泽闻言又摆了个马步的造型，显摆了两拳，道：“还有迅猛威武，彪形体壮！”
楚熹月差点没笑出声，伸出大拇指应和赞叹道：“没错，确实是一条响当当的硬汉子！”
那厢乐怡公主已经快笑得肚子疼了，萧纯泽却不管楚熹月是不是真心，很是心满意足的照单全收。那颇有些小得意的样子，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楚熹月看他那模样，真的很想去揉揉他那圆圆的脸蛋。可是思及他硬汉的形象，终是没有伸手。只笑道：“八殿下是来学骑马的？”
萧纯泽点头道：“是啊！母妃不许我学。不过我堂堂北燕男儿，即便做不到像二哥那样武功高强，上阵杀敌，总不能连骑马都不会吧！所以我偷偷央了皇姐来教我。”
“你母妃，是云嫔吧。她为何不许你学？”楚熹月奇怪的问。北燕尚武，据说北燕的孩子，尚未开蒙便已经开始习武了。可这八皇子如今已经十岁，怎么云嫔连骑射都不许他学。
萧纯泽噘着嘴说：“是啊！母妃说，上阵杀敌有二哥，朝中政事也轮不到我，我将来就做个闲散王爷富家翁，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所以整日里怂恿着我身边的人，带着我摸鱼遛鸟，不务正业，还时常被父皇责骂。”
楚熹月噗哧笑出声来，“旁人家的小娃娃都巴不得偷懒耍滑呢，八皇子还真是勤勉，懂得用功。不过，这云嫔也真是个妙人，看来有机会，当去拜访一二。”
“妙人？”萧纯泽惊叫起来，“这样的母妃，还叫妙人？她自己性子惫懒也就罢了，还连带着我一起不受父皇待见。父皇明明从前很喜欢我的！你倒是说说，她妙在哪里！”
楚熹月浅笑着揉了揉萧纯泽的头顶，“妙就妙在，她懂得不争的道理呀。”
萧纯泽瞪着眼睛等下文，楚熹月却只是点到即止，“八殿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的母妃，深谙后宫生存之道，是个极通透的人呢！她为你规划的路没有错，闲散王爷富家翁，衣食无忧，自在随心，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萧纯泽眨着眼睛想了想，“当真？那，难不成我就应该整日游手好闲，荒废时光？”
楚熹月笑答；“诗词文章，弓马骑射，这些八殿下想学，其实都没有什么不能学的。只不过，你不需要去与任何人比较，也不需要以此来换陛下赏识。我想，云嫔的意思应当是让你韬光养晦。只是你少年心性，藏不住锋芒，她才会出此下策。”
乐怡公主在一旁插话道：“这话还真是没错！你呀，从前就是太爱争强好胜，学点本事就要显摆得天下皆知，整日里吹嘘你那些雄心壮志。云嫔娘娘肯定是觉得，不如索性就让大家把你当成一个只会吹牛皮的草包，安全又省心。”
楚熹月看了一眼乐怡公主，宫廷倾轧，虽说屡见不鲜，但北燕诸子之间似乎还能维系表面的平静。而乐怡公主与他们既没有利益冲突，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竟也能有这般见解，倒是让楚熹月发觉自己从前小看了她。
萧纯泽仍是有些疑惑，“可是，我优秀一点不好吗？父皇常说，我虽然年幼，可也应该发愤图强，文治武功不能被几个哥哥落下。”
楚熹月笑了笑，原来被保护得最好的，竟是这个小殿下呢。既然如此，她也不好无端端的去掀开那些鲜血淋漓给他看，只说道：“我只说一句，殿下应该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吧。相信你的母妃，她不会害你的。”说完拉着萧纯泽的手，“好啦，不是说学骑马吗？我也想学呢，索性乐怡就一道教了吧！”
乐怡公主抚掌笑道：“楚姐姐也想学骑马？那好呀！每次看容妃娘娘随驾围猎，的确是英姿飒爽风姿绰约，总是能在父皇身边独领风骚。可是一枝独秀看久了，难免腻了。楚姐姐若是能将这弓马骑射学会，以后围猎，便又多了一道风景呢！”
楚熹月点着乐怡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可真会哄人，我怕是十年也练不到容妃那个水平吧！”
乐怡公主挽着楚熹月往马厩走，“成不成的，练了才知道。咱们先去挑一匹马吧，你才初学，让他们给你挑一匹温顺的，骑着溜两圈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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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
玲珑正服侍着楚熹月更衣卸妆，忽然外头来报，“七殿下求见！”
楚熹月与玲珑对视了一眼，“他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让他进来吧。”
萧纯煦提了一些野味，高高兴兴的走进来，躬身行礼，“纯煦见过楚妃娘娘。这是我今天猎得的，拿过来给娘娘尝尝鲜。”
楚熹月朝外头看了一眼，行辕之中条件简陋，大家住的都是帐篷，外头四处都是巡逻的御林军。低头浅笑，明白他这是不方面夜里偷溜进来，索性寻个由头光明正大的跑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