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花那月那人
沈无机的出现，不过是一段插曲，楚熹月并没真的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行人在小徐山逛了半天，又回到京城，在留香居吃了顿饭。下午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细雨，楚熹月本想逛逛街的，也只能作罢。
回了驿馆，雨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大。楚熹月站在门廊里，看着庭中的合欢树，一脸的惋惜，“这一场雨下完，怕是那些合欢花要所剩无几了。”
驿馆之中并无多少草木，唯有庭中这株合欢树，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了，枝干粗壮，繁密茂盛。楚熹月刚来之时，那一树粉色的合欢花摇曳生姿，开得正是热烈。
玲珑拉住楚熹月回屋，“公主别站在那儿看雨了，小心染了寒气。咱们玩叶子牌吧，晚上再摆一桌酒，今天还没庆祝完呢？”
楚熹月笑道，“成啊，玩叶子牌可是不能带小毅儿，他太厉害了。”
萧纯煦抿唇浅笑，“那我就在你旁边帮你看牌。”
“啊？”玲珑大叫，“那我们岂不是要输惨了！公主你不许耍赖！”
楚熹月点头，“行，小毅儿你只许看不许说话。”
楚柔嘉有些怯生生的，“我不怎么会玩呢，要不然我也在一旁看着吧。”
楚熹月拉着她，“没事，玩几把就会了，又不赢你银子的，怕什么！”
主仆几个人玩玩闹闹的，一个下午过去，天色暗了，雨也停了。
珠珞跟秦嬷嬷一起准备了一桌酒菜，今日也不分主仆了，所有人团团围坐，楚熹月特别高兴的先满了一杯酒，“今天真高兴，我就先祝咱们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楚柔嘉紧跟着端起酒杯，“我笨嘴拙舌的，就抢先说了吧。祝月姐姐青春永驻，心想事成！”说完饮尽了杯中酒，楚熹月高兴的陪了一杯。
秦嬷嬷端着酒杯说道：“老奴祝公主殿下幸福常乐，万事如意！”楚熹月同样陪酒一杯。
玲珑：“祝公主殿下每天开心，永远快乐！”
珠珞：“祝公主殿下身体健康，无病无忧！”
玎珰：“祝公主殿下平平安安，多遇贵人！”
瑞珏：“祝公主殿下容光焕发，艳压群芳！”
楚熹月笑着一杯接一杯的接了所有人的酒，最后轮到萧纯煦。
萧纯煦看着她喝得红扑扑的脸蛋儿，眼神里很有些痴迷，他也端起酒杯，直勾勾的盯着楚熹月：“花朝月夕，如诗如画。愿你如花如月，一生被爱，平安喜乐。”说罢，与楚熹月碰了个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们今日喝的是楚熹月从大楚带来的梨花酿，入口清甜，不过还是有一些后劲的。
萧纯煦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楚熹月却是真的有些醉了。她眼神迷离，靠在萧纯煦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说：“小毅儿可真会说话，你年年许愿让我平安喜乐，你年年守着我，我自然平安喜乐。”
萧纯煦趁机揽着楚熹月，朝院子里望了望，“反正现在雨停了，你那么喜欢那株合欢树，不如咱们把酒菜搬到那树下吧，赏花又赏月。”
楚熹月睁着眼睛往外头瞧了瞧，外头雨虽然停了，可是依旧阴沉沉黑压压的，“今日哪有月可赏？”
萧纯煦低声在她耳边说：“天上无月，身边有月啊。此月更美、更柔、更迷人。”
楚熹月抬眼看着他，嘿嘿一笑拍了他一巴掌，“油嘴滑舌，小毅儿学坏了！”
一旁楚柔嘉站起身，“这酒劲儿好像还挺大的，我有些头晕了，就不陪月姐姐了，先回去休息了。”说完也不等楚熹月回话，直接福身告辞了。
秦嬷嬷跟那四个丫头也都起了身，楚熹月才刚反应过来，“唉，怎么都要走啊？”
玲珑赶紧过来，“没有，没有！不是说把桌子搬到树下吗，咱们这搬桌子呢。公主您稍候，马上就好。”
“哦！”楚熹月闻言又躺回萧纯煦的肩膀。
几个丫头七手八脚的搬了一张几案到树下，又摆了一些点心，然后就都撤走了。秦嬷嬷想着楚柔嘉还没吃什么，又安排玲珑去给她们送些吃的。其余几个人撤了酒席，自己躲到后头去吃，院子里只剩下楚熹月和萧纯煦两个人。
楚熹月靠在萧纯煦的肩头，望着树上零落的合欢花，“毅儿，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会儿长得又瘦又小，我以为你只有十岁呢。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你就长得比我还高，可以保护我，是个男子汉了。我不过护佑了你那么一点点，这些年其实是你一直在守护着我，如今还千山万水的陪着我。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好幸福。”
楚熹月说着，忽然一滴泪滑落脸庞。“毅儿，这怕是你陪我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了吧。等我入了宫，咱们恐怕再没机会相见了。到时候，你就回大楚吧。好好的谋个差事，将来……将来，娶个漂亮媳妇，生一堆可爱的孩子。然后给他们说，他们有一个了不起的姑姑，去了北燕。你以后，一定要幸福。一定，不要忘了我……”
楚熹月醉了以后，话也多了，在萧纯煦耳边碎碎念，杂七杂八的说了半天，听得萧纯煦好笑又心疼。他轻轻抚摸着楚熹月的秀发，脸颊贴着楚熹月的额头，“原来月儿这么我舍不得我啊，那我就一直跟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不好？”
楚熹月撅着嘴，“怎么可能！”
萧纯煦看着她，“如果可能呢？如果，我可以做到。我想办法，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楚熹月扳住萧纯煦的脸，让他离她很近很近，“当然好！我好希望能把你一直留在身边。来北燕，我不后悔。可是唯一遗憾的就是，今后再也不能见到你了。毅儿，我好舍不得你。这次二皇子搞小动作让我不能进宫，我本应该很着急的，可是我心里居然有点高兴。我知道这样不对，却还是一而再的放纵自己的心。毅儿，你明白吗？”
萧纯煦唇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扩大，她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她分明心里也有他。“我当然明白，我们的心是一样的！月儿，我好高兴，你也这么舍不得我，你心里是有我的！月儿，你放心，我既然说了永远陪着你，就绝不会食言。我一定会想办法进宫去，像以前一样，陪着你，护着你。”
萧纯煦的额头顶着楚熹月的额头，大手捧着她的脸，眼睛盯着她娇艳欲滴的唇，心潮澎湃。他看了看楚熹月迷离的双眼，那双眼睛水汪汪直勾勾的望着他，眼神里竟也带着期待和邀请。萧纯煦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他的目光又移向那张微微撅起的小嘴巴，看上去像是这世上最美味的甜点，于是他凑上去尝了一口。
楚熹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飘在云端一样。心头的酸涩与甜蜜，轮流翻滚。她靠在萧纯煦的怀中，头贴在他的颈间，透过裸露的肌肤，能够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那味道，让她心动，也让她心安。楚熹月闭上眼，在这种舒服的味道环绕中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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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楚熹月揉着太阳穴睁开眼。玲珑看她醒了，赶忙过来扶起她，端过一碗醒酒汤，“公主，您昨夜还没等吃什么呢，就先把自己给灌醉了。肯定很不舒服吧，赶快喝一碗醒酒汤吧。”
楚熹月就着玲珑的手，将醒酒汤喝了，“昨天高兴嘛，没想到这梨花酿后劲儿还挺大的。我昨晚……”楚熹月想了想，摇摇头，“我们后来把桌子搬到合欢树下，然后呢？我都不记得了。”
玲珑笑道：“我们都没在跟前伺候，没瞧见。不过大约是公主和萧郎君在合欢树下聊了一会儿，萧郎君看公主醉了，就把您给送回来了。”
楚熹月听这弦外之音，也明白她们几个是在给她和萧毅留空间单独相处。低头想了想，轻声说：“今后，萧毅在时，你们不许走，至少要留一个人在。”
“啊？”玲珑眨眨眼睛，“为什么呀？公主不是跟他一直都挺好的吗？”
楚熹月轻叹一声，“我与他毕竟不是亲姐弟，他这样留在我身边始终于礼不合。再说，我马上就要进宫了。到时候，他也该回大楚了，从此以后，两不相干，又何必过多牵扯呢。”
“哦。”玲珑撅了噘嘴，不过她也知道，楚熹月说的是事实。北燕皇宫怎么可能容得下萧毅的存在？既然楚熹月想要从今开始冷着萧毅，那她照办也就是了。
打开房门，不意外的瞧见萧纯煦等在门口。玲珑有些不太自在的跟萧纯煦打招呼，“萧郎君好早。”
萧纯煦的脸上洋溢着开心和幸福的微笑，昨晚的一幕幕仍然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是心动。“玲珑早，月儿醒了吗？”
“呃……”玲珑眼珠转了转，有点拿不准，现在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
萧纯煦笑着直接迈步进了房，“我进去瞧瞧。”
玲珑眼睛瞪圆了。
这俩人昨晚上是咋聊的？那厢楚熹月才说要离他远点，这边这位爷怎么更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呢！从前还只是在门口等着，如今都要登堂入室了。
纠结了一下，玲珑觉得还是应该以楚熹月的命令为准，赶忙冲过去拦在萧纯煦前面，“萧郎君，我家公主还没起呢，你先出去等会儿吧。”
萧纯煦有些奇怪的看着玲珑，平日里她不会这样拦他呀，今天是怎么了。
说话间楚熹月从里间走了出来，面色清冷，带着些疏离的看着萧纯煦，“毅儿，你我终究男女有别，你入我闺房如此随意，是不是不怎么妥当。”
萧纯煦愣了个彻底，“月儿你说什么？为何你今日这般同我说话？”
楚熹月看着他，让自己露出一个看起来亲切，却仍然高高在上的微笑，“毅儿，你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合适，我想你差不多该回大楚了。不如我帮你安排一下，择日就回去吧。陛下一定会对你有所封赏，有我母妃和郁家庇佑，你将来的仕途也不必担心，前途光明，宏图远大。”
萧纯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他不明白，不过一夜之间，怎么楚熹月就突然又变了。“你又想赶我走？”
楚熹月淡淡一笑，“毅儿，你已经陪了我不少时候，该回去了。下个月燕帝万寿节，我想着那便是我入宫最好的时机。我准备让三皇子帮忙安排，顺利的话，我很快就可以入宫了。所以，在我进宫之前先把你安排好，也免得到时候仓促。”
萧纯煦挑眉，他忽然就懂了。楚熹月早就替他们把前路都想好了，她早就决定利用燕帝万寿节的时机入宫，因此昨夜才会有那么多的感慨。可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路！
萧纯煦讽刺的一笑，“楚熹月，这么说我该感谢你，替我着想，替我安排了那么多！可是昨夜你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你明明说过你舍不得我，你希望我能一直留在你身边！不过一夜之间，你昨夜的那些话就统统不作数了吗？”
楚熹月的眉心皱得紧紧的，她回想了一下，却完全没有印象。楚熹月冷下脸，“昨夜？昨夜我喝多了，说过什么我不记得了。不过，就算我说过，那也都是醉话，当不得真。”
“不记得了？”萧纯煦气乐了，向楚熹月的方向大跨了一步，“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这俩人眼看着要吵起来了，玲珑待在一旁很是头大。她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该劝哪个好。可是萧毅如此咄咄逼人的姿态，她也不能不护主呀。玲珑悄悄的挪到萧纯煦身旁，没什么气势的说道：“萧郎君，你不能对公主这样说话。”
萧纯煦瞥了她一眼，“玲珑你先出去。”那语气中的威严，让玲珑差点就直接答应了。
“不许走！萧毅你有什么话就光明正大的说，你我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楚熹月看着此时的萧纯煦，本能地觉得他很危险。
玲珑转了半圈的脚又收了回来，早上楚熹月才交代过，不要让萧郎君与她单独相处，她也不能这么快就抛诸脑后呀。
“出去！”萧纯煦喝了一声，他看出来楚熹月不想跟他聊下去。可是他怎么能允许她就这样逃走！
那一声喝得玲珑一哆嗦，都快哭了。心想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怎么那么倒霉，她是真不想留在这里呀！于是，一双脚遵从内心的又开始往外娜。
“玲珑！你到底是谁的丫头！”楚熹月看着玲珑那副怂样，也是气得大叫。
萧纯煦被楚熹月的态度激出了几分真火。上一次，她好歹还肯跟他把话说开。现在，她是打算直接替他做决定了吗！萧纯煦毫不怀疑，如果可以，楚熹月会干脆把他打晕了塞进马车运回大楚。
萧纯煦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就算玲珑在这又怎样！他大步上前，一把搂过楚熹月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然后狠狠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