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夜是软是香？
“我没有！”萧纯煦急急的解释，“我昨日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的就，就接到了个绣球，然后他们就逼着我成亲。我说了不行，他们居然敲我闷棍。”萧纯煦说着，揉着后脑勺，转过头去给楚熹月看，“月儿你摸，好大一个包，现在还肿着呢！”
楚熹月看着萧纯煦委屈的模样，知道他确实是着了人家的道，心头的火气消了些，白了他一眼，“活该！”
阮芊芊凑上前来，拉住萧纯煦的袖子，“相公……”
萧纯煦赶忙把袖子抽出来，跳开一步远，“你可别乱叫，我见都没见过你！”
阮芊芊被萧纯煦甩得退了一步，珠珞忽然从楚熹月身后跨出来，扶住她，“阮小姐小心。”
阮芊芊莫名的看了她一眼，道了声谢谢，而后撅着嘴，幽怨的看着萧纯煦，“相公怎的如此无情，你分明接了我的绣球，就是我的相公，全镇的人都能作证。”
萧纯煦拍着脑门，相当郁闷。接了绣球，是他最理亏的地方。
萧纯煦解释道：“我压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好端端的走在路上，突然就看见一个球朝我迎面砸过来。是你，你会不接吗？要是早知道接了那个球就要娶你，那我宁愿被砸死好了！”
阮芊芊气得眼圈都红了，指着萧纯煦，“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阮芊芊有才有貌，整个堰中镇多少青年才俊巴巴的想要娶我！老天爷替我选了你，你应当感恩戴德才对，你……”
“芊芊。”阮老爷子将阮芊芊拉过去安慰她，“别急，他们呀都是外乡人，还不了解咱们家。你等等，爹来安排。”
说着话，那家丁已经快步跑回来了，“老爷，准备好了。 ”
阮老爷子一招手，“抬上来吧！”
只见四个家丁抬了一只大大的黄花梨木箱，打开一看，里面珠光宝气晃花人眼。
趁着这个间隙，珠珞在楚熹月耳边说了几个字：“阮芊芊已有身孕。”
楚熹月看着珠珞，两人一个对视，心照不宣。楚熹月终于明白，阮家这波谜一样的操作到底为何了。
心里有了底，楚熹月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些。
阮老爷子瞧楚熹月神色变了，以为自己这一箱东西奏效了，很满意的笑道：“亲家，我阮家在堰中镇也是有头有脸的，家境殷实，产业颇丰，令弟入赘到我家，绝对不会委屈了他的。这一箱东西，便当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亲家笑纳吧。”
萧纯煦都看傻眼了，他们这是准备把他买了吗！转头看到楚熹月的笑脸，萧纯煦更郁闷了，这帮家伙，一个个的全都在看他的笑话。
楚熹月的笑意实在是掩都掩不住，“毅儿，比之四年前，你身价可是涨了好多呀！”
萧纯煦已经无力挣扎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哼哼，“我不管了，你解决吧。你要是解决不了，大不了就让叶恒来解决，反正已经丢脸丢到家了。”
楚熹月踢了他一脚，“让叶恒来？你是丢完了自己的脸，还要连我的脸也一起丢了吗！”
萧纯煦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我不管，爱咋地咋地，你痛快点把我领走！”
阮老爷子本以为他们这是同意了呢，忽然听着萧纯煦又说要走，不解的问：“贤婿，莫不是觉得这一箱还不够？”
萧纯煦气呼呼的懒得理他，楚熹月沉吟了片刻，开口道：“阮老丈，我知道你身家不菲，也明白你疼爱女儿的一番心意。只不过，首先强抢人为夫就是不对的，你用这种方式给你女儿遮丑，更是错上加错。”
一句话，让阮老爷子和阮芊芊的脸色全都变了。“什，什么，遮什么丑？你在胡说些什么？”
楚熹月冷了脸，那股迫人的气势让阮老爷子瞬间心虚下去好几分。“不知道我说什么？要不要我去请个郎中来，咱们当场诊脉，立见分晓。”
阮芊芊已经开始抽泣了，阮老爷子也是一脸的难堪，“你，你……”
“我怎么知道的？这可真是恰巧了，我的这丫头略通医术，她一看阮小姐的样子就觉有异，刚刚又特意去摸了一下她的脉象，果然是滑脉。阮家在堰中镇既然家大业大，多少青年才俊想要求娶阮小姐，可阮家却要用抛绣球这样荒谬的方式来选亲，还特特的选了我们这样的外乡人。我想，这孩子的父亲，身份恐怕是不怎么光彩吧。”
阮芊芊哭得更凶了。
阮老爷子却冷笑了两声，“你们休要胡说八道！当我阮家好欺负吗！”
楚熹月眉心微蹙，这种豪绅之家除了有几分家底，恐怕府上也养了些好手，是有几分硬气的。若是让他们占了先手，事情恐怕不好收场。
她回头看了一眼玎珰。
玎珰一个箭步上前，与此同时，怀中的短剑已经亮了出来，瞬间就架在了阮老爷的脖子上。
阮老爷这厢还没开始耍威风，脖子一凉，腿先软了。“女，女，女侠！女侠饶命！”
楚熹月眼看着阮老爷的脸色从狠厉瞬间变成惊恐再到软弱无奈，这么无缝衔接的变脸可真是精彩，看得楚熹月忍不住想笑。“阮老爷，我这丫头从小是在山里长大的。平日里都是跟熊啊，狼啊打交道，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阮老爷哆哆嗦嗦的拱手，“女侠饶命！老汉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楚熹月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阮老爷很有些羞愤难当的模样，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说起来，都是家门不幸。我家芊芊两个多月前，去福源镇看她姑姑，没想到在镇外被一伙流寇劫持。我们花了不少赎金才把她给赎回来，可没想到那群贼人还是……哎！回来之后不久，芊芊就发现身怀有孕，可若是让人知道真相，别说芊芊，就是我阮家以后在这镇上也是没脸再见人了。所以我才想赶紧帮她招亲。昨日抛绣球之时，令弟在人群之中这样貌本就是鹤立鸡群，又是个生面孔，简直就是为我家芊芊量身定制的夫婿啊。因此，我在人群之中特意安排了人，专门将绣球抛给令弟。我本想着，我家大业大，令弟入赘之后我必不会亏待了他。而芊芊之事，即便被发现了，也不至于传至外人耳中。”
“所以还真是早有预谋，算计好了让我家毅儿当冤大头呢！”楚熹月面沉似水，忽又问起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我只知道宁城与叶城附近闹山贼，这福源镇的流寇又是从哪来的？”
阮老爷子刚还沉浸在女儿的悲惨人生里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顿了半晌才回答：“啊，是啊！这我也不知道呀！那伙贼人四处流窜，官府也去了好几次都没抓到人呢。”
楚熹月点点头，“阮老丈，你女儿无非需要个假夫婿，我毅儿昨日已经扮过了。你想留他在此入赘那是绝无可能的，人，我今日一定要带走。至于今后想怎么编排他的去向，你们随意。”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楚熹月没将他们骗婚之事闹开，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阮老爷子自然不敢奢望更多。楚熹月说要走，他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得远远的不要回来呢。立刻送了他们出门，然后回去商量后续收尾去了。
回了驿馆，楚熹月原本还想要说他几句，可是看萧纯煦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便什么责备都开不了口了。“毅儿，你过来让珠珞看看你的头，可别让人给敲傻了。”
萧纯煦走过来拆散了头发，坐在那里让珠珞检查，然后低沉又委屈的说：“你们一个个的就全都看我笑话！”
楚熹月愣了个神，将这话反复品了几遍，才想起来萧纯煦身边还应该有黎叔这个护身符呢。轻声问道：“黎叔也没管你？”
萧纯煦脑后的大包还未消，被珠珞揉了两下，疼得呲牙咧嘴的。然后幽怨的看着楚熹月，“你们就这么怕我娶不上媳妇吗？瞧着我被人抢了，全都在那看热闹，还一个劲的把我往人家那里推！要不是那个阮芊芊有了身孕，我看你都打算把我丢在那里不管了！”
楚熹月赶紧把萧纯煦拉到身前，心疼的去看他头上的包，又让珠珞拿了药膏来涂。还一边安慰他，“你知道我那是逗你玩呢，说好了小毅儿要陪着我去北燕的，怎么可能把你给丢下呢！再说了，我的小毅儿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女人，那个阮芊芊即便是个清白姑娘，又哪里配得上你！”
萧纯煦看了一眼楚熹月，他就是故意闹她，想让她哄哄的。现在听了这话，心里自然贴心贴肺。低声说：“这世间最好的女人就是月儿你呀，我才不要娶别人。”
珠珞正想着无事的话她便出去了，听了这话，脚下一个踉跄，不用犹豫了，赶紧往出跑。
玲珑倒是习惯了的，只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楚熹月涂药的手顿住，心忽然不规则的跳了几下，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人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而后瞪大眼睛惊诧道：“哎呦，不得了！小毅儿与那阮小姐香香软软的过了一夜，都学会油嘴滑舌，哄女孩子开心了！”
萧纯煦吼道：“我才没有与她共处一室！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被他们捆得紧紧的，丢在柴房里睡了一夜呢。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楚熹月才知道萧纯煦这一晚上是这样过的，又心疼又觉得好笑，赶忙又去哄他。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一直到珠珞来喊用膳才结束。
是夜
楚熹月准备安寝，却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
“玲珑，你觉得这一次处理萧毅之事，我是否有些失了分寸，紧张过头了？”
玲珑想了想，“没有啊，公主一向都是那么关心萧郎君的，没什么不同啊。”
“没什么不同吗？”楚熹月低声呢喃。
可是为何，她的心，乱了呢。
玲珑看楚熹月闭上眼没再说话，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却不知道，楚熹月翻来覆去大半宿，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第二日，睡眠不足的楚熹月很明显的神思倦怠。不过看着楚柔嘉的身子恢复得还不错，楚熹月还是决定启程上路。
这一次，叶恒每走半个时辰就会停车让大家休息休息，下车走走。那几个丫头的精神看着明显是好多了，可是楚熹月因为昨夜没有睡好，坐车又一直摇晃着昏昏沉沉的却睡不踏实，反而越来越不舒服。
中午时分，一行人停车在一处林边休息。楚熹月扶着玎珰下了车，只觉得头疼欲裂。萧纯煦瞧她脸色不好，过来扶住她的胳膊，“月儿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
楚熹月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两口微凉的空气，觉得灵台似乎清明了些。空气中弥散着花香，楚熹月抬眼望去，林中一片山花漫烂。
“无妨，毅儿陪我走走吧。”楚熹月扶着萧纯煦往林中信步闲游，玎珰远远的跟在后面。叶恒看着他们，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讨嫌的好，便坐在那里没动。
楚熹月闻着花香，感觉自己舒爽多了，与萧纯煦一路无话，渐渐走至林中深处。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密林深处，繁花之中，竟然还有一所古庙。只不过早已荒废，很是残破了。
楚熹月走到近前，站在庙门口看了看，“瞧这飞檐斗拱，这庙当初修得很是精致啊，只可惜荒芜至斯。想当年父皇连年征战，成就的不过一人之霸业，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萧纯煦安慰她道：“当今圣上懂得休养生息之道，还有你这般帮他，假以时日，必能恢复大楚往日的繁华。”
楚熹月微微一笑，推门往庙里走去。入眼皆是断壁残垣，大殿之内的佛像也倒塌得只剩下半座。
可是，殿内却干净的很。
楚熹月环视了一圈，“这殿里还有人住过的痕迹。”
萧纯煦也看出来了，不以为意的说：“许是过路的人借宿吧。”此地挨着堰中镇，尚属富庶之地，理应不会有流民。
既然有人住，楚熹月便没有继续往里走。和萧纯煦转身从大殿里出来，正准备离开，玎珰匆匆的从大门冲进来，嘴里喊着：“公主，快走！”拉起楚熹月就往门外冲，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庙门口，院墙上，瞬间冒出来十几个人。看样子都是有些功夫的，不过眨眼之间就将三个人团团围在了小庙之中。
为首的两个人大摇大摆的从庙门走进来，边走还边笑着说：“兄弟，我刚没听错吧，那小妞管她叫什么？公主？”
另一个人也笑嘻嘻的答道：“没错，大哥！我听着确实是叫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