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这又是何必呢?
正月十八,王氏下葬。
王氏的牌位被摆放在了南府祠堂,棺椁运往临湘祖坟。
当天夜里,护送棺椁离京的南屿晋偷偷将母亲的尸体偷了出来,带回京都。
贾环来报,南屿晋求见。
在见南屿晋时,他肉眼可见的沧桑了许多,连夜赶路,更是一副风餐露宿的模样。
“求神医为我母亲验尸。”
南屿晋跪地,重重磕头,在抬头时,额头渗出了鲜血。
王氏的死因其实已经确定了,根本无需再解剖,与对刘氏的恨不同,即便是原本的南诗影,对王氏,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仇恨。
那日的说辞,也不过是说给南朝尹听的罢了,她没想到南屿晋竟有如此魄力,当真要开棺验尸。
只是南诗影没有鞭尸的癖好,王氏的罪孽也远没有到需要被鞭尸的地步,她走到南屿晋面前,缓缓蹲下,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其实那日我就已经检验出了令堂的死因,只是那日人多眼杂,又不想招惹太多,所以并没有说出来罢了,南公子,我最后问一遍,你当真想要知道令堂的死因吗?”
南屿晋抬起头,目光透着坚韧与执拗,他重重点头:“想,请神医如实以告。”
“好!”
“我所说的皆是我所检验出的结果,至于你信或不信,听从本心即可。”
南屿晋点头。
“令堂是中毒而亡。”
“所中之毒名叫幽莲,幽莲这种毒药对身强体健的人并不致命,但对身体孱弱之人,却是剧毒,会让中毒者心脏衰竭,最后心梗而死。”
南屿晋紧紧地攥住拳头,哪怕心中早有猜测,可当他听到母亲真是死于中毒而非自然死亡时,仍旧难以控制住心头的悲愤与杀意。
南诗影将检验幽莲之毒的药粉递给他,对他道:“这是可以检查出幽莲的药粉,我听说蔺阳伯爵府的五夫人与令堂相继逝世,蔺阳伯那边没有请我去检验,我也不好擅自登门,南公子若是想要查出害死令堂的凶手,不如去检查一下五夫人的死因。”
“还有,令堂虽然
中了幽莲,可幽莲并非是一种快速起效的毒药,所以令堂若不是之前就中了毒,那便是南府里有什么能够诱发幽莲快速毒发的药物,这个粉末也能测出幽莲的诱发物。”
“粉末变成粉色,既是中毒,也说明有诱发物。”
“好了,言尽于此,南公子请回吧。”
南诗影将幽莲的事情透露给了南屿晋,至于猜测的王氏的死是为了拖延南屿晋婚期的事情,她一字未提,他们王府本是处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别因为透露太多而被人当成布局者,那便要冤枉死了。
……
正月十五开朝后,临渊与大离使臣又打开了嘴炮,谈判桌上以理服人,服不了人,那就骂对方老母,喷口水放屁,王骞承原来以为文官都是一群儒雅的读书人,如今瞧他们挽袖子骂街的架势,简直与街头的泼皮没有什么两样,他天天坐在边缘角落,还要被上司同僚拉着一起骂街。
王骞承渐渐地放飞自我,展现出了身为前纨绔子弟的优良品质——骂街骂的贼难听。
他将阴阳怪气运用得炉火纯青,渐渐从边缘角色发展成了主力输出,谈判技巧没有学会多少,骂人的词汇逐渐丰富。
柳城之前还想着吃瓜看戏,如今也被拉到的桌前,一骂就是一整天,除了用午膳的时候能够中场休息一下,其余的时间都在骂骂咧咧,嗓子都要快骂冒烟了。
合谈,好一个合谈。x
这场合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王氏出殡后,南朝尹重新上朝,脱离朝堂不足三月,可一切却都变了模样,熟悉的面孔少了许多,他也从百官之首的站位,退到了百官中央。
“陛下,南夫人离世,南公子守孝,那两国联姻的婚事,要如何进行?”礼部尚书向前一步,问出了最近除了合谈之外最需要解决的事情。
王氏逝世,南屿晋三年内不能娶妻,难不成要让大离的惠安公主滞留临渊三年?
纪泓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情,更听说了皇叔与皇嫂的猜测,只是如今,这件事确实需要解决
。
纪泓微微抬眸,望向站在人群中的南朝尹,这个老狐狸倒是站的安稳,南府前后办了两场丧事,先是丧子而后丧妻,之前都说皇婶是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可他怎么瞧着,南朝尹更陪得上这个称号呢。
之前莫不是他为了隐藏自己是丧门星的事实而故意将事情栽到皇婶的头上,污蔑皇婶的吧!
“南大人,这虽然是临渊国事,但也可算是你的家事,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他想稳坐钓鱼台?他想都别想!
纪泓直接点名,让南朝尹出列。
“臣不敢,临渊与大离和亲是国之大事,一切由陛下做主便是。”南朝尹恭敬行礼后,说了一句废话。
柳万钧看了他一眼。
陛下这个时候将南大人叫出来,怕是希望借由南大人的嘴说出‘家事不比国事,守孝之心重于形式’之类的话,以此缩减南屿晋的守孝时间,往日最能揣测圣意的南大人如今竟似是没有读懂陛下这话的潜在含义,很难说他是因亲人前后逝去而备受打击一时没能缓过神来,还是故意为之。x
这种事,若不当事人亲自说出口,即便是陛下,也不能冒然提出减少孝期的事情,这说出口,容易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纪靳墨听到南朝尹的回答,冷冷一笑:“南大人平日里常常将家国天下摆在嘴边,曾言,无国便无家,又说,愿为国家为百姓抛诸一切,本王还以为你南大人是知行合一的君子,原来不过是欺世盗名的伪君子,皇帝,就这样的人,你早该让他滚出朝堂了,你竟然还留着他,瞧见了吗?他这是在怨恨你贬黜他,故意跟你作对呢。”
虽然众人知道王爷这是在借着打压南大人而讽刺陛下,可却不得不承认,王爷这话说的其实在理。
王爷虽然没有明说,但众人又岂会听不懂?
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谁又不了解谁?作为曾经最能体察圣意的人,南大人又岂会听不明白陛下刚刚那话的用意。
不过是故意的罢了!
哎!
南大人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