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她目光涣散，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胡乱的贴在额头上，脸上是绝望的泪痕，随后双手忽然捂住脸崩溃大哭，泪水顺着指缝流出。
许久，她的眼泪再也哭不出来。
撑着身子扶着桌面起身，手背勾去脸上的泪水，一转头，就对上了刚到门口的季慕辰。
他静静的站着，拳头握紧指间泛白，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双眼布满了血丝。
嗓子里涌出血腥味，喉咙上下动了动他艰难开口。
“阿意……”
江南意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蹲在她面前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躲开，温柔细致帮她处理手上伤口的季慕辰。
看着他一点一点把她手心蹭到伤口里的石子泥土清洗掉，然后撒上药粉，用干净的纱布一圈一圈仔仔细细包扎好才放开她。
她垂头看着包扎好的伤口，淡淡开口
“有意思么？扮家家酒的游戏好玩么？”
“成溪呢？你杀了他？”
季慕辰收拾药品的手一顿，语气苦涩
“阿意，这不是游戏，是我想与你一起过的生活。”
“成溪没事，你放心，我叉了鱼，晚上我们是清蒸还是红烧？还是你想喝鱼汤？”他的声音有些紧，微微发颤，忐忑不安中隐隐带着期待。
他望着她，眼里充满了探究和小心翼翼，可他在她眼中看到的的，只有疏离。
“放我走。”说完，她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季慕辰心头一痛，他猛地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至身前，捏住她的下颌让她看着自己，他深吸一口气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眼尾逐渐殷红，一字一顿
“若我不许呢？”
“放我走。”江南意倔强的看着他又说了一遍。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阿意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江南意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片刻，突然啊呜一口咬上了他的虎口处，季慕辰微微一愣，江南意立刻趁他不注意从他手底下逃脱就往门口跑。
季慕辰轻叹了口气，几步就上前把刚跑出大门没多远的江南意抓住扛起来往回走。
“季慕辰你放开，放开我，我要去找阿姐你混蛋！！！”
江南意在季慕辰的肩头张牙舞爪，一双粉拳砸着季慕辰的后背，季慕辰没觉得疼，她倒是手有些发麻，气的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不远处，胖婶听到声音拎着芹菜到门口当起了吃瓜群众
“嘿，这小两口又在胡闹些什么呢，年轻真好啊……”
小虎子也跑了出来
“啊！季哥哥打阿意姐姐屁股，他欺负人，我去帮阿意姐诶诶诶诶……耳朵耳朵要掉了！”
“人家小两口玩闹呢，你凑什么热闹，回屋做功课。”
这边，季慕辰已经把人扛回来放到床上，季慕辰把她乱动的手控制住在头顶，江南意瞪着他放狠话
“季慕辰，我不想再与你有所交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从没认识过。”
“你说了不算。”季慕辰淡淡道
“是，我的命我自己不能做主，被你们像畜牲一样放血的时候我说的不算，我父亲来救我被你们一剑刺穿了心脏没了性命时我说的不算，我外祖母不想我被你们胁迫而自刎时我说的不算，现在我想去找阿姐我也说的不算，季慕辰，凭什么说的算的都是你们？凭什么！”
“我知道，逍遥阁阁主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眸中无光，一片幽深
“你若是喜欢这副身子就拿去，作为放我离开的交易。”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一沉，在暴怒的边缘。
“几次？一次？三次？还是等你尽兴为止？”
“江南意！”季慕辰怒不可遏，大声喝止住她继续说这种伤害她自己，贬低自己，对自己不甚在意的话，她每说一句，就好比拿着刀子在他心里搅和的滋味。
江南意别过脸不去看他。
季慕辰的眼神越来越落寞，他慢慢低下头静默了片刻，随后抬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丝丝缕缕的悲伤和落寞。
“我到底要怎么做……阿意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我才能和以前一样？”
“你心中有怨气，有仇恨，你发泄出来，你骂我，打我，杀我，只要你能消气，可是阿意你能不能，别推开我…别不要我………”
江南意红了眼，她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
“比起你我更恨我自己，我恨自己遇人不淑，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我的至亲为了我而失了性命，季慕辰，只要看到你我就能想起我惨死的外祖母和爹爹，你要我怎么再和以前一样？我做不到，我不能。”
他的胸口越来越痛，直到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他放开她下了床背对着她。
“明日你就可以离开。”留下这么一句，他轻轻关门离开。
江南意摸出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福牢牢抓在手里，随后慢慢蜷起身子像个婴儿一样抱紧自己，巨大的复杂的情感把她压的透不过气，她茫然又无措 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慕辰站在院里，他想过这一天早晚会来临，可没想过这么快。
关远村这三个月的时光美好的不真实，就像他偷来的一样，三个月前他就该面对她现在的这种情况和她的情绪，是他侥幸贪婪，想要更多。
他弯腰捡起被风吹落在地上的帕子，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打开后，一张素帕的一角绣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辰＇字，针脚生疏，歪歪扭扭却绣的针脚极密，一看就知道，绣帕子的人是极为用心的。
季慕辰的眼前的字样越来越模糊，直到被一层水雾替代。
他慢慢把帕子贴近脸颊想以此感受到绣这副帕子的人的体温，他想到之前她绣帕子的时候奶凶奶凶的警告他不许嫌弃的时候，也可以想到她绣好帕子时扬起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眸子……可是…
阿意恢复记忆了。
她再也不会满心欢喜的给他绣帕子，也不会怕他害怕打雷而温柔的抱着他，也不会在他外出回来时跑出来抱着他……
她不要他了。
真的不要了。
江南意给胖婶留了信，只说临时有事需要远行，归期不定，勿念。
翌日，江南意换下平日里娇嫩鲜艳的衣服，一身素白的衣裳，发誓全部取下，只用一根木簪和固定发髻，头发拢与背后用白色发带系好，极素的打扮把她本就有些苍白消瘦的脸色和身子显得更是羸弱。
她在为爹爹和祖母守孝，三年内，不可婚嫁，不可食大荤，不可穿艳色。
周围没了季慕辰的身影，门口在马车边等她的是成溪，见她出来便道
“江姑娘 我们出发吧。”
江南意冲他微微点头，回头最后看了看这处小院，随后垂下眸子敛起眸子里的情绪，上了马车。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