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我从没有想过要遗忘那段过……
话说出之后, 时辙才后知后觉,他和骆行之现在……算是在互相试探暧昧吧。
那对方刚刚问的问题,似乎, 不只是因为单纯好奇那么简单, 甚至连“有多重要”这种话都问出来了。
刚刚骆行之回浴室后看起来有心事, 应该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木雕?
换了个角度思考, 时辙突然一个激灵。
靠,骆行之该不会是因为木雕误会了什么,所以在吃醋?
还是说,误会他是个找替身/备胎的渣男?
联想到好几个都是不太好的猜想, 时辙赶紧补救道:“话是这么说, 其实我只是把他当朋友。”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无力,画蛇添足、越描越黑。
时辙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骆行之一眼, 见骆行之的脸色果然有些凝重, 他也不再纠结, 决定把话摊开了说,毕竟两个人谈恋爱,本就需要一个彼此互相了解的过程。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解释道:“你别想太多,其实就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骆行之眼帘微垂,嗯了一声。
时辙正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正好头发吹干了。
他看着骆行之关了吹风筒, 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在他的头发轻轻上揉了一把:“我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时辙再度看向骆行之, 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温柔下来,顺着说:“什么故事?”
骆行之起身:“我先去做点准备。”
时辙纳闷,讲故事还要做什么准备?
他点点头:“你准备吧, 我正好洗耳恭听。”
“我就准备一下,不会太久。”骆行之说完,抬手又揉了揉时辙的头发顶,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时辙坐在沙发上,抬手在骆行之揉过的地方摸了一把,脸微微有些红了。
骆行之说的一下就真的是一下,不到一分钟,他就拿了个礼物盒出来。
时辙眉头跳了一下,忽然发觉,骆行之要讲的这个,应该不简单。
他又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骆行之。
骆行之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谁也不肯先挪开。
对视间,骆行之已经带着礼物盒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和时辙面对面,打开了礼物盒。
时辙低头往盒子里看去。
盒子是长条形的,不大不小,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漂亮的玻璃瓶,玻璃瓶包装得很精致,里面装满了漂亮的沙子。
看清瓶子里的东西,久远的记忆和某个约定在一瞬间涌上时辙的脑海中,他心里触动极大,微睁大眼,看向骆行之。
骆行之也在看着他,视线似乎就没移开过:“我曾经答应过一个小朋友,去海边玩的话,要给他带上一瓶沙滩上最漂亮的沙子回来。”
“后来,我暑假去海边玩,带回来一瓶沙子,那个小朋友却在我去海边的时候搬家离开,不辞而别,彻底断了音讯。”
骆行之说得不快,声音不疾不徐,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他每说出一个字,时辙的心就像被一柄小锤子重重地敲一下,眼眸微微颤动,眼眶微热。
“我从小到大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完成约定,把这瓶沙子送给他。但是现在,我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骆行之取出玻璃瓶,将它举到时辙的面前,语气郑重又温柔,“不知道这位小朋友,愿不愿意成全我的心愿。”
时辙怔怔地和骆行之对视了好一会,吸了吸鼻子,伸手接过那瓶沙子。
沉甸甸的沙子入手,他用力抓了抓,眼睛依旧定定地看着骆行之,嘴唇发颤:“……行之哥?”
骆行之唇角缓缓地勾勒出一抹微笑:“是我。”
即使骆行之亲口承认,时辙依旧有种被天降惊喜重重砸在头上的晕眩感和不现实感。
他曾经用攒下的零花钱辗转着坐了好几趟车,偷偷一个人跑回当初居住过的小城市,带着重逢的期待去敲门,却发现之前住在隔壁的人家,早已经人去楼空。
那时候,时辙清楚地明白,他和行之哥代表缘分的那根线,彻底断了。
这个世界那么大,人海茫茫,断了音讯的人,想要再遇见,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他的行之哥,重逢后要说什么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甚至晚上睡觉做梦都梦不到。
可是现在,骆行之坐在他的面前,亲口述说着只有他们知道,曾经未能完成的约定。
和童年挚友久别重逢,而且这位朋友还是自己现在喜欢的人,时辙心中百感交集,他有很多的话想和骆行之说,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可这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为了简单的四个字:“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骆行之。
说完这话,两人似乎都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一时间相顾无言。
时辙静静地看着骆行之,又做了几个深呼吸,稍微平复了内心极端的激动,小声地把从刚刚一直揣在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
骆行之微微点头:“我给你量尺寸的时候,看到你脚踝的伤疤。”
时辙:“……”他就猜到了是那时候。
“你那时候就认出我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时辙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那时候,我试探了你几次,但是你对自己的信息都是避而不谈的态度,也没对我的试探有回应。”骆行之解释道,“我还以为,你彻底把我忘了。”
时辙更加不解了,瞪着眼:“为什么你觉得我忘了你,你就不说了?我们好歹也认识四年多,就算我真的忘了,你一说,我也能想起来的。”
骆行之又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以为你在刻意遗忘那段日子,贸然提起,又让你记起那段不算美好的时光。”
时辙听明白了骆行之的用意,他抿了抿唇,郑重地说:“恰恰相反,那段日子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候。”
“我从没有想要遗忘那段过去,更没想过……要忘记你。”
骆行之微微挑眉,低笑着抛出自己的疑问:“那你之前……为什么对我的试探没反应?”
他对这件事一直心存疑惑,如果时辙是真的忘了他还能理解,可是时辙一直都还记得他,却又对他的试探毫无反应。
时辙啊了一声,上下打量了骆行之一番,解释道:“因为你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啊。”
骆行之:“……有么。”
“有啊,不信我仔细说给你听,你自己看看这些变化是不是真的。”时辙看着他,开始细数骆行之身上的变化,“第一,男大十八变,你现在长得和小时候差别很大。”
骆行之点头。
“第二,你名字变过,你小时候明明叫简行之,现在的话,虽然名字没变,但是姓氏变了。”
骆行之沉默着,再次点头。
“第三,你现在还有个妹妹,我记得小时候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
骆行之还是点头。
时辙:“就凭这条,就算你没改名,还是叫简行之,我也只会把你当成同名的人来看待。”
骆行之想了想,彻底无话可说。
连续分析完三点,时辙又说:“还有最后一点,你现在的性格和小时候相差特别大。”
骆行之承认道:“嗯。”
“那不就得了,你这各方面都彻底改头换面了,我当然认不出来了!”时辙说。
骆行之微怔,随即哑然失笑:“你说得对。”
大概是当局者迷,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问题。
不过既然相认了,该解释的就都解释了。
骆行之缓慢道:“一开始姓简,是因为那时候我还随我爸姓,后来成年后才改的名。”
时辙有些意外:“小时候我就没见过叔叔,也没见你和阿姨说过,我一直以为……你家里和那时候的我一样,是单亲家庭来着。”
骆行之:“在我小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那时候家里两个孩子,我跟了我妈,我妹跟了我爸,的确是单亲家庭没错。”
时辙:“……那我为什么没听过你和阿姨说过你妹妹?”
“提到我妹,我妈会伤心,所以就没有说过。”骆行之顿了顿,顺便解释道,“我妈是个要强的人,离婚后就当我爸是个死人,也不许我提他。”
时辙:“……”
印象中的骆妈妈的确是个很要强的人,即使一个人带孩子,却从来都是不吭不卑的女强人模样,和黎女士的懦弱形成鲜明的对比。
望着骆行之,时辙心情也略有些复杂。
骆行之不仅仅是改了姓氏,就连性格也变了许多。
看来不止是他,这些年骆行之身上发生的事情,应该也不少。
双方之间的疑问彻底解开,两人忽然又没了什么话题,良久之后,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时辙重新打量着眼前“阔别已久”的人,心里的情绪涌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看着骆行之,说:“能再次和你相遇,我真的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