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
三千年前,自古以来就肩负隔绝阴阳两界的鬼门被毁,导致阳间、阴界之间再无阻拦,人间人可通往阴间,阴间鬼可前往阳间,人鬼妖魔共处一室,世间毫无秩序可言。
那段苦难不堪的日子被称为人间炼狱。
幸好两百年后一姓丁男子以正阳奥妙诀立世,徒手建立玄学正宗——玄门。
为了阴阳两界和平,他以玄门所在的灵抚山为界,重新铸造隔断阴阳两界的鬼门,随后广收弟子收复妖魔鬼怪,分离混乱的人世,花费千百年时间才使阳间恢复平静。
丁氏一族至此成为鬼门的守门人,世世代代以看守鬼门为己任,而玄门也成了所有玄学门派仰望的存在。
玄门等于鬼门的印象也是在这千百年里深深印在人们记忆中。
两千多年后的今天,世间太平,鬼神之说被视为迷信,科学成为人们的信仰,人们心中不再有神、不再有信仰、不再敬畏鬼怪……
不过……玄门的故事永远存在国家最机密的档案里,不会被销毁,随着时间流逝,唯有封锁在最机密之地的卷宗才有记载着耗费一代人心血徒手分开阴阳两界封印妖魔两道的丁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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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建立在藤城的灵抚山上,这座山常年烟雾缭绕,从远处看仿佛藏在云中深处。
除了迷雾缭绕使得灵抚山看上去颇为神秘外,山上还种了许多形成阵法的树,寻常人想要上山又不得章法的话,不出十分钟后必定回到山脚。
所以除非亲身到达过玄门,否则鲜少有人知道在灵抚山山顶有玄学至尊玄门的存在。
不过,纵使玄门的再神秘也并不影响它座下四大护法在人间拥有颇具响亮的名声。
四大护法其实是三派一堂的掌门,所谓的三派一堂分别是天罡派、玉虚派、茅山派和渡慈堂,历任的玄门尊主在接过上一任尊主的责任前会从这三派一堂里选出四人作为护法,共同镇守鬼门。
与两千多年前的玄门不同,如今的玄门香火气息并不浓郁,绝大多数时间灵抚山人烟稀少,动物比人还多,就算是山下也因为设有阵法,但凡过往行人只要不主动便会略掉灵抚山。
不过,今天灵抚山破天荒的驶来了两辆面包车,面包车通体雪白,车前挡风玻璃一左一右贴着两道蓝色的符箓,有了符箓开路面包车轻松开上灵抚山且不会被阵法排斥导致回到山脚。
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缓缓朝灵抚山山顶开去,灵抚山上的植物颇有规律,一大片一大片的绿植按品种分布,半山腰时他们经过一大片梨花树林,顿时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最后面包车开到由白玉筑成的四根粗大的柱子前停下,待车停稳,车门被打开,穿着藤城三中校服的丁宁率先下来。
她走到四根柱子前的石狮子前,曲起手指于狮子头上敲了三下,她身上属于玄阳奥妙诀的功法与狮子动力核心相碰,手指与白玉狮子指尖泛起层层涟漪,白玉大门得知来者身份,自动开启机将阵法破开一个小口。
丁宁回头对车里的人说:“下来吧,接下来的路必须自己走。”
领头的面包车先下来的是背着季澜书的袁锦,接着是十几位渡慈堂弟子抬着中了尸毒的学生和那位前台小姐下车,泱泱二十几人安静站在白玉大门前,由丁宁领进去。
他们终于来到天地间最神秘的玄门。
当年阴阳两界大乱,妖魔两道趁乱而出,给本就混乱的世界雪上加霜,与阴间来的鬼不同,妖魔两道的邪门玩意根本不惧怕普通的符箓,经过百年的努力,阴间鬼回到自己的世界,丁氏一族又用绝妙阵法封住妖魔两道,人间终于从百年的动荡中恢复。
经历过人间炼狱的幸存者将这些历史当成鬼怪故事,一代传一代,口口相传,到了现在仍然有许多故事被世人知晓,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真实存在。
正如面前这以昂贵的白玉铸造的建筑,全是这两千八百年来的巍峨见证,四根白玉柱子上雕刻着曾被玄门弟子收服的妖魔鬼怪,一张张可怕的面孔栩栩如生,仿佛它们依然活着只等待一个机会突破禁锢然后重回阳间。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进来玄门,”说着袁锦深吸一口气,将他十分怀疑蕴含着天地灵气的空气吸入肺中,然后感叹,“玄门里连空气都那么清甜。”
丁宁见状‘噗嗤’笑出来,她道:“玄门有滋养阴魂的阴泉水,你觉得清甜是因为闻到的它的水汽吧!”
四根白玉柱子后是九十九层阶梯,每走九个阶梯便有一座奇形怪状的白玉雕像,一直到第九十九层白玉雕像由怪异的形象终于变成了人,虽说是人但只能看见模糊的形状,雕刻这雕塑的人工艺巧夺天工竟然雕刻出一层薄薄的纱,将雕像的模样给遮盖住了,他们根本无法透过薄纱看清楚第十一个雕像的真面目。
袁锦瞧着这个雕像入了迷,迟迟没动脚步,还是丁宁将他叫醒:“袁老师,你怎么了?”
被叫醒,袁锦眼底一片清明,他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雕塑如果没有那层纱绝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只是可惜啊为什么要盖住呢?”
丁宁也学着他抬头看去,但是入眼就是一块大石头,怎么也没看不出美感:“袁老师,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审美……算了算了,快些去墓剑碑,我们要是幸运还能看见我老爹和护法叔叔们检修鬼门的盛况呢。”
一听有盛大场面可看,袁锦立即收回视线跟着丁宁走,他们一行快三十人又步行了快十分钟终于到达丁宁口中说的墓剑碑。
那是一块约莫十五米高的石碑,其形状像一把剑,直直插入地面,石剑上可有整整齐齐的人名,均是姓丁,最后一排分别是丁元化、丁玉成、丁玉真、丁玉人和丁宁。
再走近些,他们便看见围着石剑而坐的四位护法,他们席地盘腿而坐,双手交叉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当咒语念完,四人共同往石剑输送灵气。
两分钟后,石剑顶端飞身而下一位尽管面容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却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不要以为这一头白发显得他苍老,正正相反,他的白发根根看起来充满生机,光泽如初,他见到丁宁一脸欢喜,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小女儿:“阿宁。”
丁宁扬起笑容大力挥手:“老爹!”
等四位护法撤掉阵法后她才小跑到父亲身边,露出甜滋滋的笑容:“阿宁不负众望成功通过圣元杯初赛。”她食指与中指合并竖起摆至胸口位置,然后弯腰鞠躬,这是一个十分标准的作揖姿势。
要知道平日里丁宁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这般乖巧懂事难得一见,哄得玄门尊主丁元化乐呵呵地用大掌抚上她的小脑袋:“小阿宁真厉害,复赛不同初试,你可要用心准备啊。”
丁宁蹭了蹭,答应下来。
另一边头一次见到玄门尊主的袁锦连忙有样学样竖起两根手指,勉强找回理智做对手势,声如洪钟般说道:“尊主好!我是天罡派的外门弟子,也是阿宁……不对!是小师妹学校里的班主任,十分荣幸能领到照顾小师妹的任务!”
袁锦紧张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到,他抬起头看了看玄门尊主,发现对方笑得一脸慈祥,没有一丝传说中的大佬模样,要知道相传年轻时的丁元化可是比鬼怪更为可怕的人物,如今一看只是一个慈祥的老头子嘛。
“原来是袁老师啊,阿宁在学校多得你的照顾了,”丁元化像个普通的家长和袁锦寒暄,他拍了拍丁宁冰凉的手,问袁锦,“阿宁在学校表现得还好吧?”
袁锦哪里敢说不好,找了几个角度将丁宁给夸了一顿,绝口不提成绩,绝口不提上课睡觉。
丁元化听了又是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视线绕过他们,看向渡慈堂的众多弟子,他没停留似乎在找什么,最终无果,便问丁宁:“小阿宁,你大哥没回来?”
丁宁乖巧地回答:“大哥今天一大早接到任务离开了,看起来好像是很紧要的任务,就嘱咐阿宁带着渡慈堂的弟子回玄门,”她说着看向尊主身后,玄门的四大护法齐刷刷站在一块儿,“回玄门来找舅舅……”
三派一堂四位护法对着丁宁露出和蔼的表情,其中一位穿着淡色法袍的壮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要找舅舅帮个忙。”丁宁口中的舅舅正是摸着鼻子的渡慈堂堂主花如命,也是丁宁母亲花如心的亲弟弟。
渡慈堂是众多玄学门派中唯一修行玄医的独苗,圣手神医说的就是花家一族。
听说祖祖辈辈不下十位到皇宫当过御医,御赐的金牌匾还放在藏书阁攒灰呢,寻常人的一般病痛找他们已是大材小用,除非遇到疑难杂症,修为高的玄医很少会出手诊治,但这次的尸毒,直觉告诉丁宁十分不一般,必须由渡慈堂堂主花如命才能救人。
花如命不到四十,模样俊美,与花如心长得极像,他向来最疼丁宁,听见丁宁特意找他帮忙便从丁元化身后出来,待他走近,渡慈堂的弟子便齐刷刷地并拢食指和中指,再摆至胸前毕恭毕敬道:“堂主。”
花如命微微点头,那渡慈堂的弟子才把担架放下,自动退到两侧,花如命来到中毒之人身边,他以体内渡慈堂特有功法练成的灵气打入最近一位中毒的学生体内,不到十秒收气问道:“你在哪里遇见他们?”
丁宁回答:“就在我住的酒店,他们中了木乃伊的尸毒,我本抓住木乃伊,但这木乃伊背后还有高人协助,从我手中逃了。”
花如命轻笑:“能从你手里逃走?那可真不容易。”不过笑容过后,他郑重的吩咐渡慈堂弟子,“把他们抬进客房,我会亲自为他们驱毒。”
“果然很严重!”丁宁瞪圆双眼,幸好她直接送来给花如命,否则还不知道要在渡慈堂折腾多久,她葡萄似的眼睛更加亮,话锋一转,“那舅舅你顺便帮我再看看他。”
她伸手指向靠在袁锦身旁昏迷着的季澜书。
花如命只需一眼便道:“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你还驱散了他阴气,现在能清醒才有鬼,还不送去阴泉泡着。”说罢,曲起手指敲了她额头,“让你好好学学面相之道,你总有各种借口偷懒。”
“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自己的面相都看不清楚,又怎么会有兴趣看别人的呢?”丁宁揉揉生疼的额头,随后扭头对袁锦说,“袁老师,快背上季澜书跟我来。”
待丁宁离开,同时渡慈堂弟子将伤者搬进指定的房间,墓剑碑只剩下玄门尊主和四大护法。
花如命笑容收敛,他走到玄门尊主身旁,低声说道:“那三人身的气息和各门各派失踪的弟子最后出现的地方留下的气息一致,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
“对方修为高深莫测且又在暗处,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丁元化摸了摸胡子,严肃道,“这几日鬼门的禁锢越来越弱,如果我们还不能加强封印恐怕人间会重现三千年前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