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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给冯园园看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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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君实转了一圈,回到文化站,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忽见隔壁的书店门开着,店里却不见有人,遂冒叫一声:“有人吗?”即见店内侧一白布门帘晃动一下,走出一个女子来。这女子身材不高,圆圆的脸,白白净净,有点胖,但胖得受看。开口说话,莺声燕语,十分好听。待知道周君实身份后,忙问他在哪个单位工作,周君实据实直言。那女子喜不自禁,说:“我家就在你们单位旁!来,快进来坐会儿!”她把柜台板掀起,让周君实进到柜台后。

    柜台后有一小桌,两把柏木扎椅,正好坐下说话。那女子又从里间卧室里拎出一把茶壶来,斟上茶,说:“尝尝两河的茶。”

    聊了一会,周君实这才知道,她叫冯园园,宜昌市人,二十四岁,尚待字闺中。

    “这儿宜昌人多不?”他问。

    “我们供销社就有四个,陈琼瑶、宋丐生,还有林枫,都是宜昌市的。”

    “他们几个都成家了?”

    “宋丐生有儿有女,我们三个都还没成家。”

    周君实笑了:“你看,你们四个宜昌老乡,有三个没成家,怎么不自我调剂一下哩?”

    小冯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调剂?”过了一会,她醒悟过来,不禁也是一笑“我懂你的意思了,说起来,话就长了……”

    小冯说:“先说陈琼瑶吧,她是离过婚的,人长得漂亮,不愁嫁不出去林枫嘛,他这个人哪……”她欲言又止。

    此时,周君实脑子里的弦弹动起来,他想起王学德说过的,开“皮匠会”的人中,有太坪高中的徐阳君,供销社的宋丐生和林枫。何不就此机会,从冯园园口中了解了解这几个人的情况呢?

    冯园园热心快肠,是个敞口瓶子,周君实一提起,她便口若悬河地说开了。

    宋丐生,商人之后,父母给他起名“丐生”,为的是以贱求贵。他不负双亲之望,终于成了行署的会计师。不料,因为五七年说了错话,就下放到乡下来,会计师成了卖酱油的。

    宋丐生有三绝,一是算盘打得精。且不说他算盘打得又快又准,单是看他打算盘,也是一种享受。他打算盘,如同琴师操琴,高山流水,小桥茅舍,马嘶猿啼,飞雪扬花,声声悦耳啊!更奇者,他能双手双盘,令观者无不拍手称奇!

    第二绝是象棋下得好,打遍区直无敌手。据他讲,他这两年只输了两盘,一盘输给了来检查工作的县社大领导。他输了,大领导高兴,小领导(区社头儿)更高 兴,事后奖给他三斤糖票。另一盘输给了岳父大人,岳父一高兴,就“奖”给他十斤 全国粮票。翁乐,婿也乐呀!

    第三绝就是京胡。小小京胡,在他手中,直若玩物。一弓一弦,于拉拽顿刷中, 变幻出美妙的音乐。像《鹧鸪天》、《节节高》、《寄生草》等京剧曲牌,演奏得维妙至 极。种种乐曲,流畅而出,或激扬,或舒缓,如泣如诉,如歌如吟,或若山风穿谷,或 若惊涛拍岸,或若虫吟草间,或若虎啸山头。更有奇者,他能自拉自唱,尤善黑头。

    再说林枫,二十五岁的小伙,毕业于某音乐学院。因种种原因,被分配到秭归 县广播站,当了名播音员。后因念错了语录,也下放到两河供销社了。

    小林有三爽,一是貌爽,堪比潘安;二是音爽,歌儿唱得好。你想,既有从娘胎 里带来的本钱,又在高等学校受过训练,歌声之美自在情理之中。三是手爽,弹琴 抚弦,也是样样精通。 说来惭愧,堂堂大学毕业生,至今仍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好不孤单。其实, 小林刚到两河时,也曾引起一番哄动。往供销社柜台前一站,俨然是一道亮丽的风 景。有不少姑娘借买一盒火柴,买一根针之机,与他搭话,挤眉弄眼,用心昭然。然 此景不长,数月后,众多爱慕者纷纷退却,不再有往日那种景象。这是为何?有知 情人说,小林是犯了政治错误的人,这在当时,可是犯了头等忌讳之事,避之犹恐不 及,焉能犯祸上身!更有知情人说,小林出身也不好。 区长夫人是个明白人,也是个热心人,就给小林介绍了一个,虽说是农业户口, 但人长得漂亮。 姑娘姓甄,名昭君,白白胖胖,富贵之相,生长于柑橘之乡,肤色尤佳,只是平时 不苟言笑,妩媚不足,威严有余。小林与昭君交往之初,互有好感。然时间一长,却 生出种种不快。有一天,小甄问小林,你为什么 要爱我?小林一楞,竟无言以对。又有一日,二人同处一室,小林的手无意间触到 了小甄的手,小甄立马站起,大声说,做人,要做一个脱 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你这是干什么?顿时间,小林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半截,嗫嚅 道,我,我……干什么啦? 如此恋人,居然在磕磕绊绊中维持了半年之久,然小林胸中那一腔柔情蜜意也 消融殆尽了。小林想,行则行,不行拉倒,我也来个发制人。那一日,小林先开口, 说,小甄同志,你我相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争朝夕,我 们打结婚证吧!这一次,小甄语塞,顿时间,花容失色,怒目圆睁,时间静止,空气凝 固。 这场恋爱也就划上一个句号了!

    听了冯园园的叙说,周君实暗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小冯和小林,年龄相当, 又是同事,又是同乡,他俩不也是很好的一对吗?便试探着问:“凭心说,你觉小林 这人怎么样?”小冯说:“他呀,还是个有才的,什么出身不好,政治错误,那都不是个 什多事……”

    “那不蛮好嘛?”

    “什么蛮好?……”小冯一时没悟出周君实说话的用意,咀嚼一番才明白,便噘 着嘴说:“他呀,眼框子高咧,他只喜欢长得漂亮的,像我们这种人哪在他眼里!哼, 你看不上我,我还不稀罕你哩!”

    周君实一笑:“你也不错哇!”“人家嫌我胖啊!”“你这不叫胖,叫丰满,杨贵妃一 样的。”小冯也笑了:“就你们作家会说话。”

    实话实说,小冯是有点胖,但她是那种让人看了舒服的胖,用丰腴一词来形容 更贴切。最让人悦目的是她的肤色,那绝对是一流的。近距离欣赏,光滑而又白 嫩,乡里人说“掐得出水来”,就是这一款。还有那双桃花眼,十分妩媚,让人过目不 忘。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爱苗条的,也有爱丰满的,各人的审美情趣和 标准不同,自然有不同的取舍。

    周君实一时来了兴趣,想起了自己偷学到的那点手相术,便对小冯说:“把手伸 出来,让我看看你的姻缘。”小冯有些惊讶:“你会这个?”“信不信由你,测了再说。”

    小冯把手伸,周君实说:“男左女右,换一只。”待小冯把右手平伸在他掌心时, 他细细地审视了会,说:“你看,这一条就是感情线,好长呵!尖尖上有一个叉,说明 你在感情生活领域里,理智性较强。一事当前,想到的不仅仅是事情的开端,还会 想到事情的结果。你今年二十四岁了,照手相看,你至少错过了一次爱和被爱的机 会。”

    小冯瞪大了眼睛:“这也看得出来?”她偏着头沉吟了一下,“让你说着了,我还 真放弃过一次。不过,我不后悔!”

    “这正是你的性格所致,从不吃后悔药。不仅如此,对那些因感情冲动而惹下 麻烦的人,也从来不予同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

    周君实故弄玄虚地说:“小林一定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让你对他不屑一 顾。”

    小冯沉默了半晌,然后说:“本来我不该说他的,都是老乡……好在你也是老 乡。我实话告诉你,小林在广播站工作时,把一个姑娘的肚子都装起了,他贬到这 儿来,这也是一个原因。”

    周君实为自己的雕虫小技而沾沾自喜,却不露声色地说:“我是从你的手相,看 你的性格。小林的事,我当然不知道。没有小林,还有小赵,小钱,老王之类,你同 样会对这种人不屑一顾的。”

    小冯此时完全被周君实折服了,她说:“长这么大,我从来没算过命,看过相,想 不到,你有这本事,算得好准呵。”她把收回的手又摊放在他手心里,“你接着说。”“再看你的婚姻线,明朗,平直而又清晣,长短适中,没有外遇线,可以判断,你 未来的婚姻是美满的,家庭生活是幸福的。”

    周君实的话让小冯心里甜甜的,十分高兴,不免略带羞涩地问:“能看出他是个 什么样的人么?”

    “这个,从你的手相上肯定看不出来,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相信,一切随缘。是 你的一定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我要提醒你的是,不可太过于理智,千万 要把握好机会。”

    后来的事实证明,小冯把周君实的话听进了心里,一年后经太坪高中一个女老 师介绍,结识了一个中学老师。她把握好了机会,投进了那老师的怀抱。那老师后 来通过考研,走进了省城,当上大学老师。小冯也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教授夫人。 这都是后话了。

    说话间,天色渐暗,屋子里也变得昏暗起来。小冯一声惊叫:“糟了,只顾说话, 食堂肯定关门了!要不,就在我这儿下面吃!”

    小冯把大门掩上,带着周君实走进书店内的卧室。卧室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干 净整洁。四面墙壁和天花板上都糊满了报纸,置身其中,犹如装进了一个大纸箱 里。屋内最显眼的是床,床左边墙角堆架着两口木箱和两个纸箱,估计是装衣物 的。另一角有木盆木桶洗脸架等。门后有一小桌,桌上有小碗柜。桌下有泡菜坛 等物。周君实说:“你这是卧室厨房两用啊!”“要不怎么说是条件差呵!”

    小冯从桌子下面挪出一个煤油炉子来,架起锅,点火烧水煮面。周君实坐 在 床上,问:“徐阳君这个人你熟不熟?”小冯说:“熟得很,他是这儿的常客。跟你 说,我这儿是两河口的小沙龙,有几个爱好文学的人经常聚会,交流读书心得。徐 阳君是唱主角的。……他是华师中文系毕业的,有才呀!……等会儿我把他写的 东西给你看!”

    在小冯处吃过面条,周君实就回到文化站睡觉了。上床后,才发现,王学德的 卧室与冯园园的卧室只有一板之隔,那边的人翻个身,这边也听得清清楚楚。

    周君实一时还不能入睡,就躺在床上读起徐阳君的作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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