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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周君实落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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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公社大院里热闹非常,进进出出的人都是面带笑色。早饭过后,小崔把公社在家的干部和方家媛、周君实、向立志等人召集到会议室开会。周正说:“昨天我把有关情况向县委马书记作了汇报,根据马书记的指示,五天后,就在这里召开表彰大会,马书记亲临大会作指示。小崔带回的消息,《湖北日报》要转载,还可能派记者来。马书记指示,我们的工作要做得更扎实些。我和公社的梅书记商量了一下,作如下安排。一,我和郑副书记这两天都下到樊家去,争取在表彰会之前,再增加些改田的亩数,把现场会落实。二,公社这边,梅书记坐阵,专设一个办公室,小崔负责办公室全面工作,搞好宣传和接待工作,表彰会的准备工作。公社安排一个同志负责后勤及接待工作。方家媛同志参与办公室工作,给马书记写一个发言稿。三,巫金桂同志,这两天就会回月明,在她回来之前,向立志同志要把宣传队的节目抓紧排练。表彰会的晚上,要让县区领导和到会的代表看到他们的精彩演出,届时,县文工团有个小分队也会同台演出。”

    散会后,周正又把周君实留下,说:“这次,你是帮了我个大忙了!叔侄之间,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他点起一支烟,接着说,“杨映红来过几次电话了,问你的情况,可见人家还是很关心你的。她的意思是,希望你沉下心来,在改造思想上多下功夫,少做些抛头露面的事。”周君实说:“这些我都知道,她还说,要我一年之内不让自己的名字见诸报刊咧!”“话是这么说,你在我这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要顾忌太多……我说这些,是提醒你,人家还是念旧的,你不要不领情!”

    周君实今天有些沮丧。宜昌之行,他和方家媛终于有了更深的互相了解,“结晶”之语更让他深信,方家媛已然是默许牵手,能伴他终生,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下,生米即成熟饭了。他期待着回月明之后,把话挑明,定下百年之约。不料想,又出了这一折,可真让他心里着实地不痛快。因为是叔叔的安排,他也不便说出相左的意见。方家媛也是怏怏不乐,却也无可奈何。两人分手时,她装出一个笑脸说:“你看你,不就是三五天么?开完表彰会,我就会回六队的。”见向立志在门口等着,周君实也不便多逗留。走到门口,又折身转去,对方家媛小声说:“离婚的事,一有信就告诉我哦!”“你放心,你肯定是第一个知道准信的人!”

    周君实和向立志走出公社大门,径往樊家而去。在路上,向立志说:“这下好啦!巫婆娘一回,我也好卸担子了!”周君实说:“你这代组长,当得也不错哇!”“你晓得巫婆娘是怎么回事吗?我听人说,她男人得的是癌症,是武汉大医院下的结论,现在回宜昌作什么……保守治疗。她听说我们这边的情况,就急着要回山,她是担心这份功劳被别人夺走了。”“那她不管她男人了?”“她有的是招!听说她要县里派人去陪护,县里也只好照办!”“她有这大能耐?”“那倒不是!是她男人的能耐,人家是老干部哇!话说回来,她又不是医生,老守在医院也不顶用。再说,她还年轻,惦念自己的前途,也在情理之中的。”

    快到六队时,向立志说:“我是个粗人,拿锄头,抡八磅锤,那不在话下,这演戏唱歌的,杆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还是那句话,周主任指派我,我只好请你帮老哥子一把啰!事情办完了,我请你喝酒!”

    一进刘姐家,刘姐高兴地叫了起来:“哎呀,周同志,你这一走,怎么这么多天呀!”向立志打趣道:“想他了吧?”刘姐递上茶来:“看你向同志说的,工作同志来我们这儿,帮助我们改变面貌,我们贫下中农个个都想,你向同志要是也住我家,也一样想的!”几个哈哈一打,三个人都笑开了。

    刘姐忽然把额头一拍,对周君实说:“哦,还有件事,差点忘了。你走后不久,三队的李道诚找到我这儿来了,说你有个包裹寄到他那儿了,放了多天,后来打听到你住我这儿,就把东西送过来了。喏,就放在你住的那个屋里。”周君实想,十有八九是杨映红寄来的。

    向立志操起茶碗,把一碗茶饮而尽,嘴巴一抹,说:“我去看看,丹桂在家不,她要是在家,正好商量商量。”刘姐接嘴说:“今天在不在,我不晓得,不过,前几天,她每天晚上总要过来坐会儿,看样子,她才是想周同志咧!”向立志说:“人家那个想,是想工作的想,不是想人的想。”刘姐吃吃一笑:“瞧我这张嘴,不会说话,还是工作同志有水平!”

    周君实进房,把背包放下,再看桌上,有一个包裹,他一眼就认出那上面的笔迹,果然是杨映红寄来的。打开一看,都是“进口货”。“周同志回来啦!”周君实听到是刘丹桂的声音,忙走出房门,就见刘丹桂和向立志走进了堂屋,她身边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这是你女儿?长的好可爱呀!”“快叫叔叔!”丹桂说。周君实说:“不对吧,应该叫伯伯!”刘丹桂坚持道:“叫叔叔,听妈妈的!”“叔叔……”小女孩稚嫩的声音,让周君实心头一热。他蹲下身,捏着小女孩的手,说:“你叫什么呀?”小女孩并不怯生,吐词清晰:“娇娇。”“好,娇娇好,娇娇乖!”

    他站起身,回到房里,抓了一把糖果,放到娇娇衣兜里。“快谢谢叔叔!”丹桂指挥着女儿。

    向立志见状,抓耳挠腮的,在荷包里掏了掏,掏出小半把熟黄豆,也装进娇娇小兜里:“伯伯没糖果,来,吃点豆豆!”“谢谢伯伯!”丹桂又一次指挥女儿。

    该谈正事了。刘丹桂说:“节目都溜了几遍,应该拿得出手。就是小戏,我说不准,还得请周同志把把脉。再一个,刚才向组长说,文工团也来演,我担心队员们有思想压力。”周君实问:“你哩?”“我?……说没有压力,那是假话。不过,我也想过,专业和业余,本就不可以比的,只要我们用心去演,领导和社员们不会用一杆秤去秤的。”“你这话说到点子上去了!观众绝不会用同一标准去要求你们的。当然,人不可输志,有志才有气,这就是志气。在宣传队要鼓士气,一旦士气鼓足了,胜过专业的,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好哇,周同志帮我去鼓士气。”“思想工作那还得靠向组长!”

    向立志接过话来:“做思想工作那是巫组长的强项,我只有一个法宝!”“什么法宝?”周君实和刘丹桂异口同声而问。向立志说:“演好了,奖工分;演砸了,扣工分。”刘丹桂掩口一笑:“这招肯定灵!”

    向立志说:“那就这么办!丹桂马上去通知人,从明天开始,”他搬着指头说,

    “再排三天,休息一天,十七号去公社!”

    刘丹桂抱着女儿走了,刘姐留向立志吃午饭,向立志说:“以后打扰你的时候多咧!这会儿,我还要去找李忠远,周主任交代的事还得一件件落实,办不好,周主任那儿不好交代,巫组长回来了要发脾气的!”

    周君实从房里拿出一盒饼干,递给向立志:“你肚子大,拿去塞塞牙缝儿!”向立志说:“那我就不说谢啰!”拎起饼干盒就走了。

    周君实爽爽快快地洗了个澡,这才清清爽爽地坐下来吃饭。刘姐这时才问:“方同志哩,怎么不见她?”周君实说了个大概。刘姐说:“以前你俩住我这儿,双进双出的,我心里多踏实呵,这会儿落单了……”周君实浅浅一笑:“不是还有刘姐你么?”

    “哦,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刘姐放下筷子,神秘兮兮地,“前两天,丹桂和她婆婆大吵了一架啦!”“为什么事?”“还不是为她演戏的事……那天,丹桂过来坐,眼睛肿的像桃子,说一句就是一把泪呀!”“演戏怎么啦?这是工作队安排的工作,正大光明的!”“周同志,你是不知道呀!要说桂娃儿,也是可怜。队里哪个不晓得,她娘家穷,她算是八百块钱把自己卖了的。她甘心不甘心,我不好说。可嫁过来后,她受了多少委屈,我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呀!两公婆防她像防贼一样,为么事?还不是为了她长得好看,这女人哪,一长得好看,那闲话就满天飞。想当年,我也差点让闲话埋进去了……哎,说我做么事,还是说桂娃儿。她不是在宣传队吗?那两个老东西就开始怀疑了,一会儿怀疑这个,一会儿又怀疑那个,先是怀疑马德标,后来又扯上宋洪文。马德标那张嘴,鬼都说不过,他硬是把两个老东西指教了一顿,两个老东西屁都不敢放一个。宋洪文是个斯文人,他什么话也不说,倒是他女人,那是出了名的红辣椒,硬是跑到桂娃儿家里来,要两个老东西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她就不走。最后,还是大队书记出面,才把她架走。也是桂娃儿命不好,今年又出了她和校长那桩事……”

    “校长这事我听说过,不是说没事了吗?”周君实说。

    “事倒是没事了,可两个老东西的疑心消得了?这不,前些日子他们专门去桂娃儿娘家,把孙女接回来,还不是想弄根索索把桂娃儿伴倒起!”

    “哦……”周君实沉吟着。

    见周君实没往下问,刘姐叹了口气,端起碗拔拉了几口。周君实心头疑云顿起,他问:“那你说,丹桂到底是有事,还是真的没事?”

    刘姐又把筷子放下,说:“这话怎么说哩?捉到了,就是有事;没捉到,有也是没有……其实,在我们这山里头,这些事也是平常。为人不风流,白在人世走,莫说你是个漂亮的,就是个丑婆娘,也少不了花花草草的。想当年,不也有人说过我的闲话?……哦,又扯远了。还是说桂娃,照我看,她人不错,错在她比她男人强,那两个老东西也乌龟吃亮火虫(萤火虫),心里明白,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人家,怕她飞了!你想,在这样的家里,桂娃儿有好过的日子吗?”

    “那这回又是为么事吵架咧?”

    刘姐犹豫了一会,缓缓地说:“那我说了,你莫生气哦……”她望着他。

    周君实心头一沉,忙稳住情绪,往菜碗里夹了块士豆片含在嘴里抿着:“你说,你说……”

    “这一回呀,那两个老不死的怀疑到你头上来了!”刘姐这时才交出了底。

    周君实心里咯噔一下,佯笑道:“简直是天方夜谭!”方姐不懂,问:“哪个和哪个谈?”周君实忙改口说:“我是说,这完全是没有的事……”考虑到方姐的水平,他总算没把“无中生有”、“凭空捏造”这些词用上。

    “我想也是,你是从大城市来的,又是工作队的人,怎么会哩?无奈那两个老的就是疑三疑四的,也不晓得是哪个嚼蛆的,说你是离了婚的人,那老婆子还专门歪过来向我打听,我是什么人!三两句就把她打发走了!”

    周君实确实感到生气,冷冷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不怕的!”话出口,明显的底气不足。他不禁自问自思:我真正地做到了身正吗?“是呵,你俩也不般配呀!……要说般配,你和方同志,都是吃公家粮的,那才叫 天配!”

    “刘姐,莫乱猜了,人家是有丈夫的!”“不是说要离了吗?”

    周君实心头乱糟糟的,说:“好刘姐,不说了,不说了!”刘姐这才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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