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忘川尽头
“界门在何处？”
予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凌霜的问题恍若未知。
陆明蹲下从她的小腹处猛的抽出清风琉璃镜残片，他精致的五官如霜似雪，好似不染纤尘的谪仙。
如果不是他不顾他面前那女子苍白哀戚的神色，手上那残忍狠厉的动作。
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让她痴迷的骄矜高傲的男子。
哀莫大于心死。
唔——
予朱闷哼一声被迫抬起的脸惨白如雪，垂眸无声，殷红的唇角露出一丝嘲讽，
“出口就在城外忘川尽头。”
凌霜眉宇间透露出的寒光逼人，冷似玄冰，她倒是不用怀疑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酆都出界之路有多条，但哪条是生门，就不知道了。
恶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恶鬼产生的怨气，会腐蚀心神，使人陷入疯魔。
疯魔？
她似乎隐隐想起来一些什么。
究竟这怨气和魔种的培育有何种联系？
“可真？”
陆明见后者静默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她心中有疑，于是手上微微用力，威胁着这个如同妖魅的女子。
“噗，呵哈哈～……我要是想杀你，你们一个都活不下来，更何况是骗你呢？”
予朱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许是笑得太用力了，
锋利的清风琉璃镜碎片划破了她纤细柔美的脖颈留下细细的血痕。
微微的痛意让她笑中泛起泪光，心里又陡然升起一股厌倦之意，垂眸，神色忽然暗淡了下来。
偏了偏头，抬眸目光无神的幽幽望向远方。
罢了，她不想等了。
抬手止住黑白无常的小动作，优雅柔弱的起身，顿了顿，整理了自己的衣袖。
抬手稳住自己的发饰，掩饰自己的失意。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叹出，带着忧愁，缓缓侧脸低声说道，
“送客。”
吱呀——
城门应声缓缓而开。
见状，陆明看她也不像是骗人的模样，于是起身自然的对着身后的人儿开口，
“霜儿，我们走吧。”
轻轻抬手想要牵住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却被她冷漠的声音打断，
“这位道友，虽然不知你为何知晓我的名讳，但男女有别，勿失分寸。”
他果然回来了！
凌霜连忙躲开，心头一紧，虽然面容维持不变，冷漠的嗓音如同天山清融雪水，明媚的五官带着清冷和几分厌烦。
划过掌心的布料让他怔住，心中升起一丝不可遏制的失落。
安静的看着已经走远的纤瘦身影，怅然若失低声喃喃，
“道友……”
他，弄错了么？
难道她并不认识自己，那她为什么要阻止结亲？
不可否认他当时对于予朱要和他结亲不做任何反应其实是有私心的。
他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她有没有和他一样……
想来……
是他想多了。
黑眸深沉，薄唇微抿，他的心头仿佛被钝刀子割开。
听着予朱的嗤笑声紧紧握拳，琉璃镜碎片划破掌心带出他的血里独特甜腻气息，而心中只留下满满苦涩。
转身安静的跟了上去。
凌霜抬手召回还在四处狂轰乱炸搞破坏的雷灵和看着雷灵在外边打转的泰安。
花妖安静的跟上，虽然不知为何凝主看上去很讨厌那个俊俏的男子。
不过凝主那么强，肯定值得更好的男儿。
出了城门，凌霜打算分道扬镳，然而陆明紧紧的跟在身后。
“都主，要不要我等……？”
黑白无常心知都主是故意放那二人一马，想来或许是故人留了几分情面。
既然都主心慈手软，那他二人愿意当这把利刃。
予朱冷笑一声，身上的伤顷刻间痊愈带起酥麻的痒意，看了看自己鲜红的指尖，不急不缓的开口，
“呵，天地规则，得不到，那就只有消失了。”
菩提，当年得益于你，我化为人形，苦等数百年，既然你无意，那我只能送你归道了。
阴鸷的紫眸微微眯起汹涌着杀意令人望而生畏。
良久，离去的身影婀娜多姿，只留下一句话，散落在风中。
“负心之人，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都知道出口是忘川尽头，本来他可以自己换条路走，却不由自主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应该是知道的，他跟在她的后面，然而她却一直肯回头看他一眼。
痴痴凝望着，心里的思绪不停地翻飞，他想开口解释，但始终无从开口。
他是想娶她的，可是他无法背弃家族的期望。
凌霜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如芒在骨。
事已至此，重来一世，她已经打算放过自己，那就不要再让他妄生执念。
步履开始平稳坚定。
陆明跟在身后看着她的步伐由最开始的阻滞到自然再到越走越快，心里仿佛丢了魂一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霜儿，当年……”
凌霜却并没有停下来，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开了。
陆明张了张嘴，觉得说什么都苍白无力了，攥紧了拳头，刚结痂的伤口又再次裂开。
幽幽的血腥味散发出的淡淡猩甜如同一缕一缕的云烟缭绕般飘向远处。
“啊！！！！！你们不要过来！！！”
陆苒拿着自己身上母亲送的舍利子在半空中挥舞。
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颤，小脸煞白，瞳孔放大，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
她一定会活着回去的，她要找到哥哥！
众恶鬼被舍利子挡在一边不能上前，不知多久被一股莫名的香甜诱惑心神。
血腥味引得众恶鬼四处嗅闻，
“嗷嗷？！”—什么味道？！
“嗷呜！”—好香！
方圆几里的恶鬼都被这股香气迷的晕头转相，嗅闻着想要找到香气的来源。
陆苒也被遗忘在原地，死死咬住嘴唇抱紧自己，大颗大颗的眼泪这才扑簌扑簌的掉落。
不知道缓了多久，因为害怕恶鬼再回头找她，凭借着自己腰间的子母鸳鸯扣选了一个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开。
……
终于，凌霜看到了那所谓的忘川尽头。
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
凌霜静静的看着忘川飞瀑而下，眼里有些疑虑，
书中并没有提到过忘川之尽头到底有什么。
界门开启在三日后，想来也只能在这里呆上两日了。
陆明不紧不慢的跟着也到了悬崖边，掌心的血已经再次凝固。
两人的静默被一道尖锐的哭声打破，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