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个冠军
楚离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错过了回月城的飞机。
“我帮你请假了，你可以今天晚上回去。”陆江沅合上笔记本电脑，蹲在床边, 摸了摸楚离的头发。
“可是，已经买不到今天回月城的机票了。”楚离看了看手机，十分担心。
战队明天就有比赛，要是不能及时赶回去, 后果将不堪设想。
“别担心了, 我让他们安排私人飞机送你回去。”陆江沅晃了晃手机，给他看了私人飞机起飞的备案报告，“一会去看看阿姨吧, 你很久没回去看她了。”
楚离抬眼, 有些哑然，他其实是想回去看看妈妈，可是没想到自己会生病，耽误了原本的计划。
但陆江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
楚离看向陆江沅的目光亮了亮, 但很快就被自己压了下去。
“谢谢。”
陆江沅的手放在楚离的手背上, 紧紧的拉住，又仿佛觉得不够，他慢慢把手指插在手指之间，十指紧扣。
这一瞬有暖光照了进来。
楚离吃了早饭，陆江沅拉着他的手一起向外走，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背影，楚离觉得有些陌生, 从前他们很少如此十指相扣，很少用手感觉对方手指的温度，形状。
楚离的指尖微凉, 在对方的手背轻轻滑着。
有一刻，他很想拉着这双手走一辈子。
但是，下一刻他就醒了。
或许真的该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牵着他一辈子，不松开，不放开，就那样一直牵到奈何桥畔。
但那个人，一定不是陆江沅。
在别墅院门外，早有车停在那里等待，楚离上了车发现司机是他熟悉的刘助理，打过招呼之后，楚离转过头问：“陆江沅，你要带我去哪？”
陆江沅低头看了一眼，勾了勾又将楚离的手紧紧拉住，这才不缓不慢的说：“丽徽华苑。”
“妈妈？”楚离顿了顿，几个月没看到楚妈妈，他十分挂念，可真的见面，他心里又有莫名的情绪波动。
陆江沅似乎注意到了楚离的情绪变化，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没事，我在呢。”
楚离顿了一下，转头时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
-
“刘助理，麻烦在这个超市门口停一下，我买些东西回去。”
楚离从前回家总会给妈妈准备一些生活必备品，这一次这么就没回去，也不知道妈妈习惯不习惯。
他知道妈妈出院后就有阿姨来家里照顾，也知道那个不肯透露姓名的幕后老板此刻就在他身边，想来妈妈一定不会被亏待。
但是有些习惯，并不容易改。
“不用了，东西我都替你买好了，在后备箱里。”陆江沅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离转头，这男人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吗？怎么会有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
像是读懂了楚离的疑问，陆江沅笑道：“昨天你睡着了，我去买的。”
“陆江沅……”楚离盯着身边的人看了一会，微微低头说：“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需要你做这些，而且就算你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我想这么做，就做了。只想把我能给的东西，全都给你而已。”
爱本就该如此吧，毫无保留。爱一人其实很简单，只想把自己拥有的东西都给他，哪怕是全世界。
楚离没再说话，转过头看向窗外，要是从前他应该会很感动吧，感动的抱住陆江沅。
车子驶进丽徽华苑，陆江沅拎着准备好的东西一直送到楼到门口，才递给楚离：“快去吧。”
楚离微微侧头，问：“不一起吗？”
一瞬间，楚离看见陆江沅眼里亮了一下，但很快那束光就消失了，他笑了笑向后退了半步：“不合适，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大约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眼里那一瞬间的失落，陆江沅转过了身子，但是他的手指却触到了冰凉柔软的另一只手。
“一起吧。”楚离微微点头。
陆江沅照顾了楚妈妈这么久，楚离是知道的。请人照顾，也是照顾。
-
楚妈妈正在镜子前欣赏自己刚买的新衣服，最近儿子很孝顺，似乎给她的钱多了一些，应该是找到了更好的兼职吧，只是也太忙了一些，忙到很久都没来看她。
她看了看正在扫地整理东西的刘姨，头略微抬高了几分，儿子是真的心疼她，知道她不会干家务，就请了阿姨照顾她。
有人伺候日子过得就是舒服。
楚妈妈满意的笑了笑，对镜中的自己满意，高挑身材匀称，脸上皮肤保养的也很好，那些一起打牌的几个老姐妹也都夸她皮肤好，真丝衣料下的身子没有一丝赘肉。
也对楚离满意，养儿就该如此。
思及如此，脑海中不知为何却浮现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画面，那日楚离在医院照顾她的时候，她曾无意中看到楚离的聊天界面。
是一个陌生的好看的男人。
虽然好看，但是却是个男人。
徐琴兰走了两步坐回沙发上，陷入思考。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没看见过儿子跟女孩子说话，那些看见楚离就会害羞的女生很多，可从没见楚离真的看过哪一个。
她忽然站起身子，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到楚离的房间门口，手指在把手上按了一会才深吸一口打开了那扇门。
楚离最宝贝他那些画，以前没仔细看过，现在一张张看过来，这些画里的人都是同一个。
同一个男人。
徐琴兰一手抓过离得最近的那副画，她还记得这副画上次被弄脏了，楚离看见的时候那个表情，仿佛自己很宝贝的东西被人弄脏了，那种难过和心疼的溢于言表的。
楚离是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不过了。他看起来温和乖巧，实际上是一个不会轻易表露自己喜怒哀乐的人，可能他嘴角还挂着笑，心底已经是暴雨倾盆了。
从前以为楚离在意的是这些画，现在细细想起来，他在乎的大概是画中人吧。
正在发呆，徐琴兰听见门口有些动静，于是缓了缓思绪将手上的画放在，走了出去。
她刚一走出房间，就看见楚离进了大门。
徐琴兰一瞬间眉眼弯了起来，笑着愣在原地。
“妈，我回来了。”
楚离又长高了吧，似乎又瘦了一些，但幸好看起来精神不错，心情也不错。
“小离。”徐琴兰感觉鼻子一酸，泪珠没忍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可是，下一瞬徐琴兰的心里沉了一下。
她看见楚离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
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手机上的那个男人。
好看却有些冷的模样。
一晃而过，她似乎看到他们刚进门时分开的手。
楚离走到徐琴兰的身边，给她介绍道：“妈，这是我的……朋友陆江沅，您这次受伤多亏有他，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几个月未见，楚离心里有些难以控制的柔软，他渴望母亲的拥抱，渴望亲人的爱，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对他而言都是奢望。
比如，从小到大母亲说的最多的就是要他坚强，要他懂事，要他学会怎么养自己。
养妈妈。
陆江沅也礼貌的走上前，对着徐琴兰笑了笑，说：“阿离太客气了，你已经做得很好的，就算没有我的帮助，你也一样能做得很好。”
你很优秀。
优秀到浑身都发着光，吸引着无数星星围着转动。
优秀的是他心底最大的骄傲。
一道灼热的目光射了过来。
楚离不好意思的拎着袋子走到了厨房，看了看里面准备好的食物，说：“妈妈，我给你炖个玉米排骨汤。”
说完就在厨房里开始鼓弄起来。
陆江沅注意到徐琴兰注视的目光，只好问道：“阿姨，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徐琴兰这才回神来，想了想之后压低声音：“你跟我来一趟。”
“或者我该叫您陆总？”
徐琴兰终于隐隐知道最近楚离给她钱比以前多的原因了，一定跟眼前这个男人有关系。
“阿姨，叫我陆江沅就可以。”
徐琴兰“嗯”了一声，就把陆江沅引到了楚离的房间，两人走了进去之后，她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陆江沅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屋子的墙壁上挂的都是画，而那些画里的人都是他。
少年时的陆江沅。
“陆江沅，这些画里画得都是你吧？”徐琴兰观察着陆江沅的表情，跟她想的一样，这个男人并不知道这些画。
“这些……”陆江沅抬手摸了摸那画框，“是他什么时候画的？”
“什么时间画的都有，大部分都是他初中、高中时候画的吧。”徐琴兰开始怀疑眼前这男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初中？”陆江沅顿了顿，不可思议的问：“您是说，他初中就在画我了？”
“所以你不知道他初中就认识你了吗？”
徐琴兰指了指最近的那副画，画的一角有落款：“每一幅画楚离都写了日期，他都是按顺序拍好的，这些画是他的宝贝，谁都不能动。”
“我也不能动，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弄脏了其中一幅，他就对我冷了脸，后来要不是我出了车祸，恐怕他都不肯主动来见我了。”
陆江沅猛地转过身，眉头微皱问：“所以，那是前不久的事情？您能告诉我那是哪一幅画吗？”
徐琴兰打开一个整理箱，抽出来一张纸，递给陆江沅：“就是这副，他找人修补好了，还没来得及裱框，我就给他放在里面了。”
那副画里的少年一双桃花眼，微微含笑，站在落英缤纷的杏花树下，风一吹，杏花随风飘舞，落在发间，落在衣衫上，落在少年心里。
原来，你从那么久以前就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