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个冠军
“我不喜欢你的味道, 离我远点。”
看着少年一摇三晃，站不稳的样子，陆江沅有些心疼又有一点好笑, 从前楚离总是小心翼翼又万分谨慎，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出格，仔细拿捏。
知道陆江沅不喜欢自己身上有异味，他总是提前洗好自己安安静静的等着, 无论怎么折腾, 他也不曾抱怨过半分。
少年穿的还是那件白t，洗的干干净净，闻上去都是洗衣粉的味道。
可就是这样的味道, 让陆江沅想的睡不着觉。
心里压抑许久的山火, 马上就要将他整个人点燃了，他跟在楚离身后，就在马上要伸手抱住他的一瞬间，楚离突然转头。
干净的眼眸里是完全的陌生。
“有吃的吗？我饿了。”
陆江沅有一瞬间觉得楚离是醒了, 他半蹲下身子, 盯着楚离的眼睛问：“阿离，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离直勾勾地盯着陆江沅看了一会，皱着眉说：“你是谁？”
陆江沅只能一笑，“我给你点吃的，想吃什么？”
楚离眨眨眼，迟钝的大脑被酒精麻痹了，只能缓缓的转了一圈, “猪肝汤，牛肝菌猪肝汤。”
陆江沅微微一怔，仿佛又看到那个少年系着绿色的围裙, 在厨房里忙乎，那双眼睛却雪洗般清明。
“好，我给你点餐。”
陆江沅伸手掏出手机，想看看外卖有没有，然后却被楚离一下子扯住了袖口，“不要，要喝自己炖的。”
这个自己，很明显说的就是陆江沅。
陆江沅苦笑，只好哄道：“我来炖，你乖乖的躺着，行吗？”
“半个小时内送过来。”陆江沅给刘助理打电话过去，吩咐了要买的食材，转过身看到楚离已经自己乖乖的脱掉鞋袜，蜷缩在沙发榻上，眼神里是久违的温柔。
六月初，月城地处西北，白日里到还好，温度和京市差不多，但是一到夜里，就会气温骤降，从山里吹来冷凉的风。
陆江沅看着楚离露着半截胳膊，怕他冷，就从卧房里面拿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累了就先睡会，汤怕是要炖上一会。”
轻柔的拍了拍楚离的肩膀，哪知他却鼻子一皱，有点嫌弃的说：“有味道，不喜欢。”
陆江沅左右闻了闻，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闻的味道，试着问：“什么味？”
楚离怔怔的慢慢想了一会，仿佛是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才顿顿说：“渣男味。”
他狠狠将陆江沅推了很远，看着他的时候充满了戒备。
“不要碰我。”楚离从毯子里伸出紧握的小拳头，用力的在身前晃了晃，“不然我要打你了。”
要不是他的眼神依旧飘忽，陆江沅几乎就要以为他已经酒醒了。
叹了口气，陆江沅从地上站了起来，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想了一会，陆江沅走到了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纸盒子。
走近了，他才从纸盒里面轻轻拿出那块草莓蛋糕。
白色细腻的奶油上面点缀了鲜红的草莓，看起来就很甜的样子，他将蛋糕递到楚离面前，连哄带骗的说：“草莓蛋糕你总是喜欢的吧？不信你闻闻？”
今天是少年的十九岁生日。
陆江沅看看时间，还好还来得及。他还记得他曾在床榻间答应过的，陪他过生日。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因着情动而眼角含春，面颊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就像蛋糕上的鲜红草莓。
他比蛋糕还甜。
楚离那双星眸终于被蛋糕吸引，目光随着陆江沅的手转来转去。
他稍稍凑过去，试探的将蛋糕递到楚离手上。
陆江沅从纸盒里拿了叉子递过去，又看着少年的目光笑了笑，“快吃吧，很甜的。”
楚离盯着那精致的无从下手的草莓蛋糕看了又看，像是舍不得一样，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叉了一小口，慢慢放进口中。
那种细腻的触感被甜蜜包围，一触到舌尖很快就融化成甜水，顺着口腔流了下去。
“好吃吗？”
陆江沅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强忍着什么，他很快向后退了退。
楚离又挖了一块塞进口中，他舔了舔唇边，忽而眉眼弯了起来，嘴角向上勾了勾，笑着：“好吃。”
那一抹笑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勾着陆江沅的心脏骤然一缩。
他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伸手按在楚离的腰上。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陆江沅紧紧闭上眼睛，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在强迫楚离了，那种快要翻涌而出的情绪才被强压下去。
好似在逃避一般，陆江沅跑到了门口，开门。
刘助理等在门外，额上是细密的汗珠，微微喘着粗气，将手里的食材晃了晃。
“老板，您要的东西。”
他觉得陆江沅今夜有点危险，就像一只丢了猎物的饿狼，眼睛里满是喷火的血丝。
“把炖汤的步骤发给我。”
刘助理赶紧点点头，就被关在了门外。
但是关门前，他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闷青色头发一晃而过。
“阿离，猪肝我买回来了，你躺一会哥哥去给你炖汤好吗？”
陆江沅半蹲在沙发边上，温柔的不像话，“一会我叫你。”
楚离看看手里的草莓蛋糕，他素来节俭惯了，好东西都会慢慢吃，一顿只吃一点点，留着下顿再吃。
一次就吃完，下次再吃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蛋糕我帮你收起来，明天在吃好吗？”
陆江沅一眼就看穿这个小抠门的小心思，从他手里接过剩下的蛋糕，认真的放回纸盒里，拿到了厨房。
虽然陆江沅很清楚，这蛋糕多半楚离是不会再吃了。
活了二十多年的陆江沅，第一次自己下厨，他认认真真的将各种食材清洗干净，按照助理发来的视频切成片状，又放进滚水里焯了焯，然后放在干净的碗里，又将菌子洗的干干净净，跟枸杞放在清水陶罐里炖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他想起来楚离总喜欢放些甜玉米块，就顺手切了几块玉米块，扔进了陶罐里。
最后将猪肝放了进去炖着。
陆江沅不放心楚离，又走出去看他。
楚离安安静静的缩在沙发里，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是做着防卫的动作，陆江沅觉得既好笑又有些心疼。
“我的宝贝，生日快乐。”
迟来的祝福注定不会被实现。
楚离的十九岁生日，并不快乐。
他幻想过的和那个深爱的人一起度过，曾经是那么期待，现在，他陪着他一起过生日，他却不知道。
陆江沅已经知足了。
他知道楚离若是醒着，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靠近的。
渣男的味道。
迟来的深情，一文不值。
陆江沅轻轻抓着楚离的手指，指尖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奶油，他闭上眼将手指放进自己口中。
唇齿间是熟悉的味道。
陆江沅反复允吸，贪婪又小心翼翼。忽而“啪”的一声，他的脸上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少年感觉到手尖的湿腻，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睛，酒意退了一半，他看清眼前的那张脸。
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疼的要炸裂开似的。
楚离狠狠甩给陆江沅一个耳光，腿也没闲着，使劲的踢踹着，声音有些嘶哑：“滚，别碰我。”
陆江沅慌张松开那手指，像是被人看穿隐匿在心底的秘密一般，闪躲着向后退，一边退一边柔声哄着：“阿离，我不碰你，好不好？”
直到人退了一米远之后，楚离才停下脚上的踢踹，挣扎着站起来，光着脚就要往屋外走。
陆江沅见状赶紧跑过去挡在前面，哀声求道：“阿离，我不碰你，你酒醒了我就让人送你回去好吗？”
楚离摇摇晃晃，这一起身酒意又上了头，睁着眼睛看看眼前的人，又似乎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揉了揉眉心才哑着声说：“你是谁？我在哪？”
陆江沅看他又不认人了，才在心里松了口气，怕他再生气又不敢上手扶着，只能继续哄道：“想不想喝猪肝汤？”
楚离头晕的厉害，只能坐下靠在沙发上，听到“猪肝汤”三个字，才在眼里有了光，定定的望着陆江沅过了许久才笑了一下，缓缓说：“想。”
“乖乖的，哥哥给你去盛汤。”
楚离点点头，终于有了素日里乖巧的样子。
陆江沅赶紧跑回厨房里，将陶罐里的汤盛到汤碗中，又拿了汤勺放在餐桌上。
他带着楚离到了餐桌旁，坐下，将碗中的汤吹了又吹，小心翼翼试过温度后，才递给楚离，说：“喝吧，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大少爷平生第一次下厨房，他也有些胆战心惊，不知道合不合人的口味。
楚离将汤勺中的汤喝了下去，眼睛转了转，像是想了想怎么表达，过了好一会才说：“没放盐。”
陆江沅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苦笑：“对对，我给忘记放了。”
赶紧将汤碗拿到厨房里，放了盐又端上来，放在楚离面前推了推碗说：“这次放盐了，你在尝尝。”
楚离像是记得刚才喝的时候那味道并不太好，于是有点抗拒的舀了一小勺，放在唇边舔了舔，大约是觉得这次味道好多了，才将那一汤勺的汤喝了下去。
看着楚离将整碗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陆江沅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他觉得竞拍地皮的时候都没这么在意结果。
“饱了？”
陆江沅这一刻才懂，原来看着爱的人喝下自己亲手做的汤羹，是一件满足的事情。
楚离舔舔嘴唇，笑了：“嗯。”
陆江沅沉醉在他这一笑里无法自拔。
他真想不顾一切的抱上去，拥有他，就像他们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那样亲密的拥有他。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样。
“吃饱了，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
楚离嘴里嘟囔了什么，陆江沅没听清，但他还是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披在楚离身上，或许是因为刚喝了陆江沅做的汤的缘故，这次陆江沅扶他的肩膀，他并没有抗拒。
“回家。”
“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