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乔辰无论是对亚当还是阿曼达来说都是不同的。
只不过因为性格原因，亚当的感情一直很内敛，面对乔辰，他连话都不怎么会说。
阿曼达是为了保护亚当而出现的，从这来说，‘她’本身就被赋予了亚当所不拥有的一些性格，比如：自信、坚强、傲慢……
当然‘她’也更加随心所欲，想要什么就会付诸实践。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乔辰，因为再不开口，对面的人估计能这么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直到天亮。
“你叫什么？”
多重人格的人往往都有自我身份识别障碍，他们的各个人格都是各自独立、彼此分开的。
不同的人格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完全不同的角色。
乔辰的声音终于让阿曼达收回了过于热情的目光，‘她’很高兴乔辰并没有将‘她’误认为是亚当。
“我叫阿曼达，我们之前见过的。”
声音阴柔，听上去有些雌雄莫辨，却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个男人。
乔辰只大概猜得到之前泳池边的时候阿曼达这个人格出现过。
其他时候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所以对于阿曼达说的之前，乔辰选择跳过。
他直接问道：“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吗？”
通过亚当衣柜里的绳子和女装已经能确定凶手就是‘她’，但是乔辰还是想弄明白阿曼达这样做的原因。
阿曼达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她’撩了撩耳边被风吹起的头发，大方承认道：“是的，他们罪有应得。”
声音中满是不屑和厌恶。
虽然威廉那样的人很讨人厌，但乔辰认为他们还远没到要判死刑的地步。
从这能看出阿曼达是一个思想很偏激的人格。
即使上万年的时间已经消磨了乔辰大部分人类的情感，但他对生命的敬畏永远不会少。
他眉头微蹙，说道：“他们应该还罪不至死。”
因为说这话的人是乔辰，所以阿曼达并未生气。
“他们都是一样的。”‘她’转身看着大海，声音坚定地道：“我只是在提前制止他们未来会犯下的罪。”
可能是气氛太好，也可能因为对象是乔辰。
阿曼达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你知道吗，像他们这样的男人，都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为所欲为。”
“就像马克·哈里森一样，”‘她’咬牙说道：“他是亚当的继父，这样的人怎么配当父亲呢！”
越说‘她’的语气越激烈，声音中充斥着恨意，“他给亚当穿上裙子，毒打他，还摸他……那时候亚当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阿曼达陷入了回忆，脸上的表情渐渐狰狞。
‘她’的手不自觉紧紧握拳，指甲都扎进了肉里。
“亚当承受不了这一切，但是我比亚当坚强，我可以帮他解决问题……”
仅仅是只言片语，也能想象出亚当小时候的日子有多难过。
大部分有精神疾病的人童年都经受过不同程度的创伤。
虽然亚当的经历值得同情，但乔辰却没办法认同阿曼达的做法。
‘她’所做的一切不仅不能保护亚当，还会毁了亚当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人生。
夜晚的海边温度并不算太低，但海风吹过的时候，凉意能顺着毛孔一路钻进骨头里。
而阿曼达还穿着清凉的无袖连衣裙。
乔辰脱下身上加凉的冲锋衣，走到阿曼达身边，披到了‘她’身上。
阿曼达诧异地看向乔辰，因为想到往事而升起的愤怒也消散了。
‘她’能感受到乔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温柔而包容的，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而不灼人。
乔辰解释道：“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再怎么样强势，阿曼达从心理上来说也是一个女人，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关怀。
‘她’双手抓紧身上的衣服，仿佛还能感受到衣服上乔辰的体温和味道。
看‘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了。
乔辰顺势张开胳膊，微微仰着头，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想这时候你可能会需要一个拥抱。”
阿曼达惊讶的眨眨眼，似乎大脑都停止运转，整个人愣住了。
看阿曼达不敢置信的样子，乔辰直接上前轻轻抱住了‘她’。
“为宿主打call，宿主真棒！”
740看着不断上涨的能量值，高兴地蹦来蹦去，兴奋地说：“想不到‘她’身上居然有3000点能量值，比之前那个尤金还多五百呢。”
对于740的话，乔辰并不觉得意外。
阿曼达身上背负的东西比尤金要沉重多了，自然负面能量也会多一些。
直到被乔辰拥抱住，阿曼达都一直处于怔愣的状态。
之前为了引诱那两个男人，阿曼达也被他们拥抱过，只不过那些怀抱里都充满了肮脏的欲望。
抱住的每一分每一秒对阿曼达来说都是煎熬和恶心。
在乔辰并不宽广的怀抱里，阿曼达却仿佛闻到了属于阳光的味道。
让人感觉舒适、安心，好像一切烦恼都被隔绝在身体外，只留下了满满的愉悦。
阿曼达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了乔辰。
‘她’闭上眼，将脑袋轻轻靠在乔辰的肩膀上，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容，如同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满足。
月光照耀着海边的一切，给海水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也给月夜下相拥的两人增添了一份朦胧的美好。
这个拥抱足足持续了七八分钟。
乔辰是为了能量值，阿曼达则是贪恋这份温暖，不舍得放开。
乔辰又等了一会儿，直到系统提示能量值吸收得差不多了。
他才拍了拍阿曼达的背，松开了手。
阿曼达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乔辰。
‘她’看着乔辰的眼睛亮得惊人，平时灰蓝的眸子现在看上去竟像是湛蓝色一样。
趁着气氛正好，乔辰看着阿曼达轻声道：“我们一起去警局吧。”
从遇到乔辰的那刻起，阿曼达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出现。
‘她’静静的凝视着乔辰，拒绝道：“我不会去的，我还有事没有完成。”
‘她’口中未完成的事，即使‘她’不说，乔辰也猜得到是什么。
“你想去杀了亚当的继父，”他劝道：“杀了他之后呢，亚当并不会得到什么。”
阿曼达在很多方面都是固执而偏执的，只认定‘她’认为对的事。
看‘她’无动于衷，乔辰叹了一口气，“而且你杀不了他的。”
乔辰笃定的样子让阿曼达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死心地问道：“为什么？”
乔辰：“我刚刚已经给fbi发了信息，即使你不和我去警局，你也不能再杀人了。”
“宿主，你什么时候发的信息？我怎么没看到？”
不仅阿曼达不知道，连740都没看到乔辰的动作。
乔辰淡定地回道：“我骗‘她’的。”
740恍然大悟，都怪宿主一本正经撒谎的样子太有欺骗性，连它都相信了。
阿曼达盯着乔辰，斥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即使他一而再地破坏了‘她’的计划，‘她’对乔辰却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杀心，甚至连愤怒都做不到，‘她’舍不得伤害他。
乔辰看着‘她’的眼睛承诺道：“我会帮你和亚当的。”
事已至此，阿曼达明白自己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亚当没伤害过任何人，他只是太害怕了。”‘她’恢复了平静，看向乔辰说道。
乔辰从阿曼达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慢慢说道：“亚当会没事的。”
最终阿曼达提出回酒店换衣服的要求，乔辰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言，却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都心知肚明。
乔辰在房间外等了十几分钟。
当阿曼达再出现时，如果不看神态，已经完全是亚当的样子了。
‘她’眼神始终放在乔辰身上，好像要把他深深拓印在脑海中一样。
乔辰顶着她恍若实质的目光，说道：“走吧？”
阿曼达惨然一笑，问道：“去之前，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乔辰能感觉出阿曼达只是单纯想要一个拥抱，遂点点头同意了。
刚点头，就有一股力道紧紧抱住了他，勒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这时，他听见阿曼达近乎自言自语的在他耳边说道：“要是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啊……”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抱住他的胳膊就松开了。
他后退一步，果然看到了捂着头蹲在地上的亚当。
他不清楚阿曼达是暂时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还是永远的消失了。
就像他也不清楚这两种可能哪一种对亚当来说更好一样。
亚当因为自身的脆弱和害怕，创造出了一个帮他承受苦难的阿曼达。
可以说无论是亚当还是阿曼达，都不过是悲惨经历造就的不幸。
亚当双手抱着头，感觉头疼欲裂。
接着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杀人的画面，不，那不是他……
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什么，他努力试图听清，却像雾里看花，只能听见模糊的单词。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自己总是会偏头痛，甚至会短暂地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
原来那些fbi没错，真的是他杀了那些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亚当崩溃了，他痛苦地悲咽着。
乔辰看着亚当情绪的转变，基本猜到了他应该是知道了阿曼达做的事。
他蹲下来抱住了亚当，安慰道：“没事的，那并不是你的错。”
乔辰的话这时候对亚当来说不亚于是救命稻草。
他紧紧抓住乔辰的手，像是迷路的小孩一样，无助地问道：“真的不是我的错吗？”
乔辰坚定地回道：“当然不是。”
他声音里似乎有一股力量，让亚当从中找到了支撑自己的信念。
摩根在警局外面买了一杯美式咖啡后，回到了会议室。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愁眉不展地问道：“我们有什么进展？”
在亚当这里碰壁后，案件走入了死胡同。
他们坐在一起两个多小时了，也没找到什么新的思绪。
罗西往后一靠，看着摊了一桌的资料，双手一摊，“实话说，毫无进展。”
他偏头对摩根说道：“我们刚把最有嫌疑的人放走。”
艾米莉则表达了她的担忧，“即使亚当不是我们的嫌犯，以他的背景，他将来也很有可能成为另一个嫌犯。”
霍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对案子的进展也感到了棘手。
他注意到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瑞德已经很久没开口了，“瑞德？”
听见霍奇的声音，瑞德才将自己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因为之前亚当离开警局前看向他的眼神一直困扰着他，所以他又找出了之前酒店的监控研究。
他对摩根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亚当，他有说过他感觉自己像是每晚都没休息过一样，整天都很累。”
“他有偏头痛，离群行为，曾长期反复遭受支配型男性的虐待，该男性一开始虐待的是自己的伴侣，之后又转向他们年幼的孩子身上。”
霍奇偏头注视着瑞德，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瑞德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如果我们怀疑的一对嫌犯根本不是两个人呢。”
在座的都是专业人士，瑞德只是说了一个开头，霍奇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罗西感兴趣地端坐起来，他身体前倾，说道：“你觉得亚当有多重人格？”
瑞德将自己的电脑反过来面向组员，“看看这个。”
上面正是之前酒店泳池边的那段监控。
“他刚开始介入时缩手缩脚的，很害怕的样子，对吧，然后他被打倒在地，”瑞德说着将画面暂停，以便组员能更清楚地看清亚当的神情变化，“在这，他有一瞬间很平静，然后他整个肢体语言都变了，他被乔扶起之后甚至和乔对视了长达十几秒，这背离了他正常的行为模式。”
接着瑞德看向组员们，“而且今天亚当离开时我看到了完全一样的转变，似乎是另一个人格故意想让我知道的。”
霍奇问道：“为什么？”
瑞德：“我不知道，可能是出于展现力量或是控制欲？”
“我只知道那个紧盯着我看的人绝不是亚当，他绝没有那么自信，也根本不会做眼神交流。我们之前侧写的二人作案是正确的，只不过主导型和服从型人格都在亚当身体里。”
艾米莉看向瑞德，“亚当完全不知道自己杀了人。”
瑞德纠正道：“也可以说亚当确实没杀那两个人，都是他体内另一个人干的。”
大家都觉得瑞德的猜测是目前最有可能的答案，霍奇立即就开始组织重新抓捕亚当。
正当大家都穿好防弹衣等装备准备出发时。
当地警员进来说亚当已经在警局大厅里了，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非常好看的少年。
当霍奇他们过去时，看到的就是被拷上手铐显得惊惶无措的亚当和站在他身边的乔辰。
他们对此感到诧异不已。
乔辰主动上前将装着证物的袋子递给了霍奇，“我陪亚当来自首。”
亚当此时被一旁的警员扣着，神情紧张不安，不时抬头看向乔辰的方向，确认他的存在。
瑞德一直在旁边观察亚当的肢体语言，他对站在一旁的罗西说道：“应该是亚当的人格。”
罗西也认同他的看法，“神情拘束不安，躲避眼神交流，符合我们对他的侧写。”
摩根这时候反而有些纠结了，他看着不远处的亚当说道：“我都不知道我们要怎么做了。”
毕竟严格来说杀人的并不是亚当，现在他来投案了，可是真正的嫌犯却又不是他。
反而是艾米莉更加理性，“这些交给法庭决定，我们只需要抓住凶手就好。”
亚当又回到了那个审讯室，可能是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这一次他比上次显得坦然镇定许多。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乔辰也坐在了审讯室里陪他一起录笔录。